(*)文學城獨家發表


    徐碩倏然沉默了下來,英俊的麵容像籠罩了一層隱隱的霧氣,朦朧了他的神色,讓人無法探究到他的想法,一下子顯得遙遠而飄忽。


    文曉曉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向來精力無限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徐碩如此沉默不語,心髒居然一陣陣發緊。


    那感覺……就像看見養了多年陪伴自己度過許多艱難年月的狗,垂垂老去,趴在窩裏默默流淚去世的心情,難過,還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心疼。


    文曉曉甩了甩腦袋,將腦中不合時宜的詭異想法拋開,猶豫著問:“徐阿姨知道你有暈血症嗎?徐碩哥,你當時選擇心理學……其實也是想治好自己的問題是嗎?”


    徐碩苦澀一笑,淡淡地道:“我媽不知道,我不想讓她擔心……其實平時我和正常人沒什麽不同,看見血也不會有太大反應。我隻是……不能看到人的血液沾上銳利的東西,比如手術刀,比如剛剛的玻璃片。”


    文曉曉愣住了,不解地問:“為什麽?暈血還有不同的症狀啊?”


    徐碩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是啊,要不然也不會大學快畢業了才知道……唉,早發現我也能早點放棄,上了五年醫學院,要轉其他專業也來不及了,隻能選擇心理學!”


    徐碩說完,還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一臉滿不在乎的笑容。


    文曉曉眉頭一皺,冷冷地道:“笑得太假,醜死了!”


    徐碩立馬炸毛:“誰醜了!老子這麽天生麗質,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嗯!”文曉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催促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帥哥,趕緊開車吧,我問問老卓中午和我們一起吃飯不!”


    卓悅性子活絡,參加這種交流會完全是如魚得水,短短一上午就認識了不少同道中人,正打得火熱,中午主辦方設宴,哪裏顧得上曉曉他們。


    文曉曉囑咐了兩句,掛了電話問徐碩:“下午還出去嗎?要不咱迴酒店吧,中午就在酒店吃點好了,天氣太熱了……”


    文曉曉是宅女,向來怕熱,更何況這種天氣,又不能熱褲背心的出門,更不樂意大太陽下四處跑了。


    徐碩經過剛剛那一場意外,有點萎靡不振,也沒了遊玩的心情,想了想道:“好吧,我們這就迴去,吃晚飯休息會兒,等太陽下山了,去接卓悅一塊兒吃飯!”


    文曉曉是那種給她網絡和食物,就能天荒地老的人,一個人在屋裏也不會覺得無聊。


    吃完午飯迴到自己房間,文曉曉無所事事,便打開電腦上網。


    去了自己文下評論區瀏覽一番,再挑些留言迴複,又順手處理些事兒,將存稿箱裏的章節發表了,然後鬼使神差地,搜索起暈血症的資料來。


    文曉曉一目十行,遇到不懂的專業詞匯還會繼續查詢,看了許久,才長長籲出口氣。


    徐碩說的沒錯,卻避重就輕地隱瞞了許多問題。


    暈血症是一種恐懼障礙,也就是由於接觸到或看到、嗅到血液而產生的一種意識及軀體的過激反應,也屬於一種癔症。


    換句話說,這其實是心理暗示造成的生理反射。


    暈血症雖然是血管迷走神經活躍導致,根本原因卻是與潛意識障礙分不開。


    也就是說,除了極少數由於遺傳因素造成的暈血症,大多數是和曾經與血相關的經曆有關,這些不好的迴憶,埋伏在潛意識中,一旦觸發,就會產生恐懼的情緒。


    文曉曉關麵,想起徐碩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心裏一沉,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飛快從腦海中閃過,快得無法抓住。


    到底是因為什麽,徐碩才得了暈血症?


    文曉曉不相信徐碩一點都不在乎,她親眼見證過徐碩的努力,知道他有多想成為一個好醫生。


    可究竟因為什麽,一個從小立誌成為醫生的人,會因為暈血而放棄多年的夢想?


    文曉曉直覺徐碩有什麽在隱瞞自己,資料上說,暈血症不是無法治療的,相反,輕微的暈血很容易客服。


    文曉曉無奈地關上電腦,徐碩太能扯,滿嘴跑火車,說出的話沒幾句能當真。要想從他嘴裏知道事情的真相,簡直比登天還難!


    傍晚的時候,卓悅終於意猶未盡地迴來了,將腳上的高跟鞋甩掉,一臉興奮地說:“老文,你不去可惜了!哎呀好多作者都在,還見到許多大神,可熱鬧了!”


    文曉曉遞給她一杯水,興趣缺缺地道:“你玩得開心就好!”


    卓悅咕嚕咕嚕灌了杯水,一抹嘴巴,吐出個晴天霹靂:“我今個兒太興奮,一不留神說漏了嘴……現在出版社已經知道你也來了!”


    文曉曉木無表情地看著她,看得卓悅一陣心虛。


    卓悅討好地咧了咧嘴,狗腿地湊上前去:“我錯了……那什麽,要不,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和大家見見麵,聊聊天,互相認識認識,其實挺好的……”


    文曉曉不置可否地站起來,淡淡地說:“你也累了,找徐碩一起出去吃飯吧!”


    卓悅心驚膽戰地望著她,生怕此時的寧靜,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


    “別介,老文啊,你要是生我氣,千萬別忍著,打我罵我都成!”


    文曉曉盯著她,突然緩緩微笑起來,溫柔地開口:“怎麽會,你這麽費心勞力為我好,我怎麽可能生你氣?”


    卓悅捂著心口:“你別這樣,我膽兒小,害怕……”


    “好了!”文曉曉往外走,“你不餓,我可餓了!走吧!”


    卓悅一把拽住她,認真開口:“說真的,咱可說好了,明天一起去!”


    文曉曉拍了拍她的胳膊,愉快地笑起來:“吃飯去吧!”


    卓悅鬆了口氣,笑著點頭!


    徐碩經過一下午的調整,沒事人一樣,又恢複了嘴賤,精神振奮地跟卓悅臭貧,不知為啥,看到徐碩蔫蔫的沒精打采,文曉曉心裏壓抑,可徐碩這麽活潑的和卓悅打鬧,又讓她覺得格外礙眼。


    文曉曉心裏存了疑惑,時不時若有所思地凝視徐碩,終於看得徐碩坐不住了,敲著碟子問:“曉曉怎麽了?雖說我天生麗質,秀色可餐,可你也別一直盯著我呀,我很害羞的!”


    文曉曉眯了眯眼,一筷子戳在鴨血上,意味深長地道:“哦,我就有點好奇,煮熟了的血不知道會不會引起什麽反應。”


    徐碩原本沒覺得有什麽,被文曉曉這麽一提醒,忍不住開始聯想,然後胃裏一翻滾,頓時沒了吃的**。


    文曉曉滿意地舀了一勺鴨血,細嚼慢咽,然後微微一笑道:“味道不錯……老卓,再加一份毛血旺吧!”


    徐碩頓時淚流滿麵,卓悅一離開,立馬可憐兮兮地小聲道:“曉曉,好妹妹,你是我親妹子!咱能把這茬給忘了麽?”


    文曉曉淡定搖頭,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鴨血,一邊不容拒絕地說:“除非你跟我說實話!”


    徐碩糾結地恨不能拽著頭發往桌上撞,鬱悶不已地開口道:“我跟你說的就是實話啊……”


    文曉曉挑了挑眉:“聽說這裏的鴨血粉絲湯也不錯?”


    “好吧好吧!”徐碩歎氣,向來隻有別人被他忽悠得找不著北,可遇到小手段層出不窮的文曉曉,他已經吃了無數次憋了!


    “算我怕了你!不過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這樣吧,等我們迴去,我立馬告訴你!”


    文曉曉勉強點頭。


    晚上大劇院有歌舞表演,酒店送了幾張票,徐碩便開車帶著她們一起去看。


    節目沒什麽新穎,觀眾倒是挺多,大多是外地來玩的遊客,鬧哄哄的,相聲小品表演壓根聽不清台詞。


    卓悅累了一天,頻頻打著哈欠,百無聊賴地問:“這有什麽好看的,要不我們走人吧?”


    徐碩忙不迭點頭,顯然也是忍了許久。


    三個人站起來,輕手輕腳往外走,一轉身才發現,原本人滿為患的劇院,已經空了大半。


    文曉曉一邊抹黑往前,一邊幽幽地道:“還不如在酒店房間看電影呢!”


    迴到酒店,卓悅興致勃勃地拉著文曉曉問:“明天穿什麽去?咱早點起來吧,好好化個妝!”


    文曉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化什麽妝?”


    卓悅眨了眨眼:“明天有專訪,要錄像的!咱們當然要捯飭漂亮點!”


    文曉曉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哦,明早起來再說吧!”


    卓悅皺了皺眉,立馬警覺,懷疑地盯著她問:“你不會反悔了吧?”


    文曉曉找出換洗的衣服,吃飯那會兒出了不少汗,身上黏膩膩的不舒服,聞言笑了笑,淡淡地道:“你想太多了!”


    洗完澡,文曉曉趴在床上用平板電腦碼字,沒多會兒,就聽到隔壁床上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老卓?”


    文曉曉輕聲喚道:“卓悅?”


    旁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卓悅精疲力盡,睡得格外沉。


    黑暗中,文曉曉緩緩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立馬從床上翻身坐起,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


    文曉曉動作很快,東西又不多,沒一會兒,就收拾好行李,一手拎包,一手提著鞋,小心翼翼地開門,迅速閃了出去。


    夜晚,酒店走廊沒有一個人,安靜到了極點。


    文曉曉靠在牆上穿好鞋,沒有驚動任何人,腳步輕快地飛速離開。


    卓悅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人,更何況從一早就計劃好讓自己暴露,現在出版社那邊又知道了自己的行蹤,還有那位不依不撓的編輯……再不跑,隻怕明天就跑不掉了!


    文曉曉坐在出租車上鬆了口氣,開口道:“長途汽車站,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寶寶們的“愛恨情仇”


    那遠對於自己一躍成為哥哥很驕傲很興奮很男子漢的充滿了濃濃的責任感。


    可是……為什麽可愛漂亮的小妹妹,會變成和自己一樣有嘰嘰的小弟弟?


    那遠一顆小小的少年心頓時充滿了惆悵,牽著弟弟聶弘非的小手兒,憂鬱地看著天空。


    今天弟弟終於上幼兒園了,那遠有著一種蛋疼的糾結情緒,一方麵為了自己從“奶哥”職位上光榮退休而感到高興,一方麵,這麽又呆又小的弟弟要送入怪阿姨們的手裏……也不曉得弟弟能不能承受得了!


    那遠正陷在自己身為兄長應有的擔憂中裝模作樣歎氣,冷不防後腦勺被人抽了一記。


    “臭小子想什麽呢,喊你半天了!”聶唯平不滿地瞪著他,“也不找個涼快的地方站,瞧把弟弟曬得!”


    那遠翻了翻白眼,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曬黑點有男子漢氣概,都跟你似的……小白臉!”


    聶唯平眼神一冷就要發作,聶弘非小朋友仰著包子臉奶聲奶氣地說:“粑粑,什麽是小白臉?”


    聶唯平還沒開口,那遠就嘴快地道:“你爸這樣的!”


    聶弘非眨了眨眼,瞧瞧這個,瞅瞅那個,歪著腦袋不解地問:“可是……哥哥的臉比粑粑的白,為什麽粑粑是小白臉?”


    聶唯平的臉色立馬陰轉晴,抱起兒子狠狠親了一口:“乖,你哥是嫉妒粑粑帥,咱不理他!”


    那遠少年稚氣的臉龐滿是怒火,不服氣地咕噥道:“我還小,長大了肯定很man!至少……比徐叔叔黑!”


    聽到徐叔叔,聶弘非小朋友垂著眼睛,手指繞啊繞,還帶著點小羞澀,不好意思地問:“粑粑~我能把小熊棒棒糖送給妍妍吃嗎?”


    這小子可不是個大方的。


    聶唯平不由好奇,笑著問:“為什麽啊?”


    聶弘非臉頰鼓了顧,勇敢地表白道:“我喜歡妍妍!想娶她當我老婆,麻麻說要給老婆本~”


    聶唯平麵色一僵……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影兒的事呢,臭小子就記不得親爹了!有了好東西居然隻惦記著外人!


    好好一兒子要便宜了姓徐的東西……


    聶唯平頓時醋了。


    時間不早了,等那娜從樓上下來,就一起帶著兒子去幼兒園報道了。


    開學第一天,幼兒園十分熱鬧,門口是哭成一片的小孩子,扒著大鐵門嚎著要迴家!


    徐嘉妍也在,她奶奶是園長,媽媽也在幼兒園工作,家裏沒人帶她,平時都是在幼兒園裏玩。


    聶弘非一見到心心念念的小老婆就忘了一切,邁著胖胖的小短腿擠過人群,舉著棒棒糖一臉討好地笑道:“妍妍,給你吃……”


    徐嘉妍穿著粉色公主裙,腦袋上還帶著配套的蕾絲小帽子,別提多可愛了。


    徐嘉妍流著口水剛要接過來,橫刺裏一隻手搶了過去,頓時怒目瞪向罪魁禍首。


    那遠是小輩裏年紀最大的,搶了弟弟妹妹的糖也絲毫不見羞愧,慢條斯理地剝開糖紙,笑嘻嘻地逗他們:“有好吃的怎麽不知道孝敬哥哥?”


    聶弘非急了,跳著腳去夠,卻搶不過高出他許多的哥哥,急得小臉通紅。


    小吃貨徐嘉妍撅著嘴:“小胖哥哥壞!奶奶說要愛幼!”


    聽到“小胖哥哥”四個字,那遠嘴角抽了抽,不客氣地將糖塞進嘴裏,一臉陶醉地舔了一遍,然後壞笑著得意地看著她。


    小丫頭嘴巴癟了癟,大眼裏漸漸蓄了淚,嚇得那遠連忙將舔了一半的糖塞她手裏。


    “好了好了,乖,哥哥還給你……別哭別哭,一哭就不漂亮了!”


    小丫頭完全遺傳了媽媽的吃貨本性,雖然被舔過了,依然眉開眼笑地握在手裏,舔了下糖,踮起腳尖親了那遠一口,笑嘻嘻地說:“小胖哥哥以後把好吃都的給我,我就嫁給哥哥當老婆!”


    那遠麵色扭曲地看著她,你這也太不矜持了吧!


    聶弘非不幹了,“哇”一聲嚎啕起來,哭得特別傷心,真跟老婆跟人跑了似的,肥肥的小手指著哥哥:“妍妍是我老婆,你不許搶……”


    哭聲太過震天,驚得家長們連忙跑過來,徐碩一把抱起女兒,聶唯平則摟著兒子給他擦眼淚。


    “怎麽迴事?”


    聶弘非傷心地摟著老爸的脖子,哭得抽抽噎噎:“哥哥壞……搶我老婆本~還搶我老婆!”


    小丫頭見家長們都聚集了過來,特別是兒控的毒舌叔叔也在,心裏有點發怵,眼珠一轉也跟著哭起來。


    “粑粑,哥哥們好可怕~要搶我當老婆……”


    徐碩一聽,登時大怒:“聶唯平,你好好管管你兒子侄子!”


    聶唯平冷哼,哄著兒子不理他。


    那遠快冤死了,小丫頭真是說翻臉就翻臉,無奈地小聲嘟囔:“裝個屁啊,剛還吃我口水呢……”


    徐碩耳尖地聽到,登時有種女兒被小流氓占了便宜的憤怒,奪出所剩無幾的棒棒糖往地上一扔,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為女兒討迴公道,腦袋上就狠狠挨了一撓。


    “臭粑粑,壞粑粑,賠我糖糖——”


    徐碩捂著臉忙不迭地哄:“爸爸這就給你買好多好多糖糖,別哭了啊寶貝……”


    一個孩奴嘴臉,一個慈父口吻……


    那遠淚流滿麵,親爹哎!您跑哪兒去了,你兒子要被人欺負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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