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嗖的一聲臉側飛過, 雖然在那之前, 太宰下意識偏了偏頭, 但沒能完全躲開, 於是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一道血線。


    他用拇指擦了一下,愣愣地看著指腹上紅色的血珠,而後非常自然地湊到唇邊, 探出舌尖舔了舔。


    鹹腥的味道和戰場上其他人的血沒什麽兩樣,也隻有這時候,太宰才覺得自己仍舊屬於人類的範疇。


    “太宰君, 你在想什麽呢在戰場上走神可是大忌。”


    一道令人作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隔兩年這家夥終於從監獄裏放出來, 那副衣冠禽獸的嘴臉一點沒變。


    即便對著當年將他算計進去的太宰治, 他也能擺出和藹可親的表情, 春風般和煦的態度哪裏都挑不出錯來。


    組織裏不少人都吃他這套, 就連一開始抱有警惕之心的中也, 也在一個月內軟化,太宰一邊覺得可笑,一邊冷眼旁觀, 絲毫沒有出手的意圖。


    哪怕很清楚他和森先生之間的關係與當年一樣勢成水火, 甚至還要更惡劣一些,所以如果放任對方在組織內奪得話語權, 此後就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也沒興趣出手。


    似乎一方通行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他對這個組織就失去了興趣,勉強繼續留下來工作, 還是看在公司決策層裏根本沒有一個擅長腦力,唯一一個紅葉在據點發展家族,玩得樂不思蜀。


    太宰擔心隻靠中也那個頭腦簡單的蛞蝓,應付不來太複雜的局麵,公司遲早會被敗光。


    現在森鷗外迴來了。雖然極其討厭這個男人,但太宰也承認他在戰略方向上的才能,因此默認了他不動神色地侵占自己的權力。


    不過這不代表他平時會對森鷗外和顏悅色。


    “還是那麽愛說教啊森先生,今天也在玩換裝遊戲嗎”太宰扯出一個假笑,不留情麵地刺了迴去。


    “但我沒有說錯過吧,不管是常識性的問題,”森鷗外意有所指,“還是你的作戰計劃確實存在缺陷。”


    “你說。”太宰笑容不變。


    仿佛沒有聽出太宰話裏的不信任,森鷗外態度自然地評價起來。


    “你的作風像個政客,”他說,“笑容可掬地掩蓋本來麵目,得體措辭下藏著時刻準備進攻的毒蛇,迂迴婉轉地達成自己所求,偏偏心狠手辣將敵人一踩到底,不留餘地。”


    森鷗外說“但黑手黨的世界不是這樣,暴力、鮮血、貪婪、兇戾、黑暗,他們不是優雅潛伏等待一擊斃命的毒蛇,而是不擇一切手段撕咬獵物的也夠,兇殘狂暴無所畏懼,隻有鐵血手腕和死亡陰影才能稍微壓製他們內心蠢蠢欲動的惡念。”


    “要記好了小先生,對掙紮求生的人來說,體麵什麽是最沒用的東西,而你太軟弱了,不想被黑暗吞噬,就努力成為最深的黑暗,而非站在光與影的邊界左右反複。”


    太宰安靜地聽著,雙眼暗沉,臉上不知何時徹底失去了表情。


    他見森鷗外停下來,便拍了拍手棒讀道“說的真好。”


    森鷗外謙遜一笑,沒有推辭這個誇獎,畢竟在監獄度過的兩年,最大的收獲,就是徹底換上了嶄新的厚臉皮吧。


    太宰放下手,看著眼前的戰場,若有所思道“也許你說的沒錯,大戰停止後國外軍閥光明正大地進駐橫濱並劃分自治區,軍警勢力疲軟,yss麵對的犯罪集團和短短一年前相比,得到了難以想象的增長。”


    “這些集團大多由外來者組成,流竄而來,yss作風不如他們殘忍反而被當成軟弱,甚至對我們宣布的秩序嗤之以鼻,如果按你說的來做效果一定立竿見影。”


    他說的話和森鷗外所想完全一致,這就是處於權謀巔峰的兩位頭腦派人物之間交流的輕鬆之處了。


    森鷗外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剛打算說出自己的計劃,就聽到太宰那邊猛地換上冷漠語調“但那又怎麽樣初代首領說過,不允許為了利益犧牲他人,黑暗的爭端在黑暗中解決,絕對不許牽連無辜。”


    “你想違抗這點,先自己當上首領再說吧不過隻要我在組織一天,就不會同意。”


    。


    大街上,銀發男子帶著一個看起來非常活潑的少年走在街上。


    “其實除了政府的失業者對策,像你這樣的未成年人應該可以進入孤兒院,為什麽不去申請試試呢你這個年紀按理說應該在學校吧。”


    少年把玩著手上一看就很便宜的眼鏡,聞言“啊”了一聲迴答“你是說yss旗下的孤兒院嗎其實前幾天他們來找過我,就在我提交了就職意願申請後第二天,消息真是靈通,不過那時候我以為他們搞錯了,畢竟我不知道自己是異能者嘛,他們家的孤兒院還要評估才能,感覺好麻煩。”


    “是這樣嗎”銀發男子皺起眉,“做這種測試難道不是人為將孩子劃分等級了嗎明明業內名聲還不錯。”


    剛從政府暗殺劍士職位退下來,福澤麵對這種情況不由想得深了一些。在這之前,他因為同樣從事保鏢業務難免和這些同行打過交道,再加上從雇主口中聽來的傳聞,福澤對yss的觀感非常不錯。


    “大叔你不用擔心啦,那個測試是為了篩選與黑社會人士關係緊密、或者具備特殊才能的孩子,讓他們生活在普通人中間才是災難吧剩下的孩子會被送到其他地方,yss從建立之初就每年都會花一大筆費用資助橫濱各地的孤兒院,所以位置絕對夠用。”


    “原來是這樣。”銀發男子放鬆下來,而後才反應過來搭話的並不是跟在他身邊的亂步少年,而是一個沒見過的孩子。


    說沒見過也不恰當,福澤麵無表情地盯著這張曾經在政府檔案中見過的孩子的小臉對方正揚起頭朝他微笑,其實內心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可以確定對方沒有敵意,也沒有帶部下,否則他一早就能發現。


    “yss的作戰參謀找我有什麽事”半晌,福澤吐了口氣,緩緩問道。


    “還用問嗎當然是想和大叔你談跳槽了而且是臨時起意,否則不會剛下戰場沒來得及收拾儀表就找上門”亂步不滿被忽視,不甘寂寞地插進兩人的談話。


    “不愧是那個千裏眼的兒子,亂步先生真厲害,一眼就看出我的來意。”太宰麵不改色地誇讚道。


    “哼,名偵探當然是最強的。”亂步揚起頭,得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點不覺得被比自己小的孩子誇獎有什麽難為情。


    福澤微微放下心,他對亂步的推理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管在橫濱一手遮天的yss參謀,專程找上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區區保鏢談跳槽這件事有多麽天方夜譚。


    同時他也為yss收集情報的能力暗自心驚,要知道亂步的身份連他也是剛剛知道,但這家公司卻了如指掌。


    “不過你這家夥真奇怪啊,”亂步眯起眼湊到太宰麵前仔細打量,“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看不透的人欸。”


    “是我的榮幸。”太宰微笑著說,“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


    太宰治是個可愛的孩子,他仿佛天生懂得如何利用這副繼承自母親的美貌,去取悅周圍的人類,以及掩蓋自己的異常。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旁人感覺到的幸福與他沒有關係,就例如有人為了“吃不到飯會餓死”,所以吃到食物也會感覺到幸福,但這麽簡單的事情在他的世界並不存在。


    母親在他摔倒時抱起他溫柔地安慰,父親檢查背誦時當作獎勵送給他鋼筆,大哥在他被人推倒時挺身而出他一點都不覺得感動,甚至有些莫名奇妙。


    因為他可以自己爬起來,因為他不會用鋼筆,因為那些蠢貨傷不到他,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他不需要關懷,也不會因此體驗到“幸福”。


    那麽,他這種人,可以被稱為怪物嗎他這種怪物,也可以得到幸福嗎他這種得不到幸福的怪物,最終能和其他人類達成一致的地方,也隻有永遠寧靜的死亡了吧。


    這樣想著的太宰治,即使隻是個小學生,也萌生出了自殺的念頭。


    但為什麽沒有實施下去呢


    是因為有人愛著自己吧。


    但那種愛意,怎麽說呢真是奇怪啊,給予他的東西永遠不是他想要的,而總是他們自己認為“修治”需要的呢。


    僅僅稍微將異常暴露出來,父親也好,母親也好,哥哥也好,都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但又是同樣的,隻要將這異常裝飾一下,他們又會喜笑顏開。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你們愛的人不是我嗎不是名為“修治”但其實隻存在於你們印象中的另外一個孩子吧。


    所以為什麽看不到我的哭泣,為什麽要將那些東西送給我,又為什麽,願意為了我去死啊。


    但是為什麽要把愛給我這種怪物呢體會不到正常人類的幸福,也永遠學不會感恩,永遠都是一副鐵石心腸,隻要活著就和世界格格不入,根本沒有資格得到別人的喜愛吧。


    我可是怪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方走的第二年,太宰想跑路了,走之前習慣性把鍋丟給森先生。“我在一天,你就不能當首領”,所以把我趕走吧。


    如果一方不來的話,這一年就是探偵社設立秘話裏織田作被抓進警局的那年了,我安排的世界線裏,他12歲在殺手組織接受培訓,開始執行任務,這個時期逐漸轉變,從偏向正常人的心態到符合殺手冷心冷情,然後半年後他被組織和上司出賣,然後他脫離組織後做獨行殺手,麵對社長說出了“不想要同伴和上司,看到你這麽厲害的武術高手,不惜違背原則也想救人,有點羨慕。”


    至於沒有織田作幫忙怎麽解決的事件,亂步肯定有辦法啦你們要相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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