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一天,仿佛過了許多天,在這密閉的空間裏意識有些飄忽的阮京白已經記不清自己說了多久話,楚鳳鳴有多久沒有迴應自己,隻是想,他們果然就要死在這裏了。


    窸窸窣窣的響聲由小及大,在重新見到光亮的那一刻阮京白嘴角挑起一抹笑容,緊貼著楚鳳鳴的身體想動卻不受控製的閉上了眼睛,楚鳳鳴,你看到了麽,有光呢。


    “鳳鳴小姐在這裏!”拿著簡易工具的老鼠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兩個相互依偎的人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無數老的少的靈隱族人靠了過來,急忙將兩人從土裏扒出來,用帶著的水幫他們潤喉,順便做簡單的清洗,醫術老道的長老仔細的將脈號了又號,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三長老,鳳鳴小姐他們的情況怎麽樣?”靈隱族人穩妥的抬著簡易擔架,老鼠與南詔國找到的族人緊跟在後麵,看著三長老嚴肅的表情,本就覺得不妥的老鼠也擔心了起來。


    “阮公子倒還好些,身體並無太大創傷,隻是長時間不進食造成過度消瘦,隻要多加休養便能恢複如常,鳳鳴小姐……”在老鼠的殷切視線下三長老躊躇了一番道:“鳳鳴小姐意誌高於常人,失去意識不過稍稍早於阮公子,隻是她的後背長時間抵抗落下岩石的壓力,淤腫的部位全部腐爛,最嚴重的是岩石重創了她的肺腑,致使內部髒器移位,脾肺也有出血的情況……”對於本族的救命恩人,三長老真的說不出必死無疑的話,可這樣的傷勢就是神仙來了也迴天乏術,何況她們也無神仙樣的本事。


    “三長老,咱們族中不是有聖物。再加上鳳鳴小姐意誌力過人,那個……”老鼠靠近三長老雖然悄聲,話卻說的急促,這件事她們靈隱族也有一定的責任,若不是要尋找靈隱族人,楚鳳鳴也不會……


    “聖物不過是救人的東西,鳳鳴小姐於我們有大恩,用上也無妨,隻是,現在的她全無生命跡象。胸口隻有些微餘熱,隻怕……”隻怕這兩天就兇多吉少,三長老搖了搖頭 卻也不想再多說。跟上去繼續查看楚鳳鳴的情況去了。


    老鼠呆了呆,直到後麵防護的靈隱族人跟上才恍過了神,腳步急促的跟了上去。


    要說靈隱族人能夠發現楚鳳鳴她們也是巧合,跟楚鳳鳴分手後靈隱族人雖然走了遠路,卻平坦了許多。按說她們能更早的到達出雲國,隻是萬俟弘為以防萬一派了一隊輕騎追趕,靈隱族人避其鋒芒,竟然到了靈隱族原先居住地的後山,幾經周折下進入靈隱族居地稍作休整,族門開啟。本就不確定的輕騎在四處搜尋幾天後自動退去了。


    靈隱族人也不敢太過耽擱,確定安全後繼續前行,哪知道萬俟弘召集大軍在兩國邊境集合。一行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白天出行,隻在暗色的掩護下慢慢前進,在遇到外出的萬俟弘後一行人趕緊躲避,竟親眼目睹了一座小型山洞在南詔士兵的擴張下變為了一個頗具規模的洞穴,本來這與她們無關。趁機潛行過去就好。


    隻是萬俟弘神秘的將所有參與此次事件的士兵布置在周圍,次日便有一名黑衣人挾製著阮京白到來。她們自然很容易聯想到出雲楚鳳鳴,因此她們在附近尋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藏了兩日,楚鳳鳴她們果然進了洞穴。


    聚集在周圍的南詔士兵在楚鳳鳴她們進入洞穴後不久便啟動簡易機關,雖然應用秘法令南詔士兵失去了意誌,在山洞崩塌的時候讓她們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隻是,楚鳳鳴她們卻也被埋在了山洞中。


    通過對可能藏身地方的多次排查,經過六天六夜的不眠不休後他們終於找到了楚鳳鳴與阮京白。


    六天裏她們無數次希望與失望,隻是從未放棄尋找。終於,楚鳳鳴與阮京白被他們找到了,可是,這個結果卻是他們不願意接受的。


    幾十人擠在狹小的空間裏,靈隱族人盡量將足夠的空間讓給中間的兩人,看著三長老與其他族中醫術高強的人聯手為兩人醫治,靈隱族人的心頭也升起了些許希望。


    三長老衝身邊拿著玉色瓶子的女子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位置,那女子神色鄭重的打開瓶塞,一股清香在洞中漸漸蔓延,有風從洞口吹入,香味中帶著生機的力量。


    “倉鼠……”一個靠近洞口的小個子女人側身詢問身邊麵色兇惡的女子,卻被她一個眼神逼了迴來,值得懨懨的閉了口,那人都快死透了,用上靈隱族聖藥能活過來麽?


    名叫倉鼠的麵惡女人是分散到南詔國部分靈隱族的領頭,這次她臉上新添的一道傷疤就是在躲藏過程中與南詔士兵交鋒中留下的。此時,她看著那玉色的瓶子眼睛深沉,那是她們靈隱族的聖藥,據說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可能有誇張的成分,可是靈隱族人從來沒有懷疑過。


    此次在迴來的路上她也聽說了楚鳳鳴於她們靈隱族的恩情,隻是這聖藥是她們最初也是最後的堅守,此時用了……有些東西隻是聽說總是缺乏說服力,在她心裏,還是聖藥重要。


    隻是靈隱族長老的決定不是她能質疑的,隻希望聖藥還能有剩餘。


    在眾多靈隱族人鄭重的眼神中,那女子將瓶中的綠色藥液滴入楚鳳鳴心口處那事先被匕首劃開的血痕上。順著開口,那綠色液體迅速的滲入楚鳳鳴的心口處。


    “繼續。”三長老看那女子的手腕抖了抖,傾斜的瓶身有放平的跡象,一線流注的液體有變緩的跡象,連忙出聲嗬斥,此時怎麽能顧惜藥物致使前麵的所有功虧一簣。


    那女子咬了咬牙,繼續將瓶身放低了些,馬上就要九十度倒扣下去了,看到三長老終於點了點頭,連忙收了迴來,隻是那瓶子裏也隻餘下蓋住瓶底的幾滴了。


    三長老迅速的將傷口縫合,楚鳳鳴的情況危急,若是不用足劑量,隻怕連絲希望也沒有了,看著神色青白的楚鳳鳴,三長老歎了口氣,“注意警戒,趕緊休息吧,明日我們就趕路迴去。”


    眾靈隱族人領命退下,老鼠與倉鼠她們退到洞外巡邏守護。


    “倉鼠,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隻是沒有鳳鳴小姐,我們靈隱族就不能完整存活,今日用上聖藥,並不過分。”看到倉鼠的臉色老鼠哪不知道她想什麽,為防她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兒,不如此時與她說個清楚。


    “是,是她救了靈隱族,我們承她的情,現在聖藥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你還不準我生氣麽,鳳鳴小姐?這我可叫不出口,莫非你是想救活她在她府中當奴才麽?”倉鼠義憤填膺的說道,隻是話剛說到這兒便敏捷的偏頭避開了老鼠的全力一拳,她還敢打自己,正好,她心裏還有火呢,兩個人就著洞內的火把在外麵暗色中開打,一拳一腳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你想做奴才,我可不想,她運氣好,活了你們可以跟著沾沾光,若是死了,你們這功夫可就白費了,到時候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倉鼠還迴靈隱族駐地。”倉鼠一邊動作一邊不忘刺激老鼠,不過也不能說是刺激,畢竟她也是實話實話。


    “你放屁,誰要做奴才,你不要將自己的胡思亂想隨便安到別人身上。”聽到這話老鼠心頭更氣,她們從小一起長大,自己什麽脾氣她不知道,她怎麽可能為了苟活將靈隱族人帶到那種境地,即使是死,她們也不會去當富貴奴才。


    “你們不是被富貴迷了眼,投到那女人府中?”倉鼠一個愣神已經被老鼠打中了一拳,忙後退兩步拉遠兩人的距離,揉著自己的胸口處問道。


    “誰這麽說了我殺了她。”老鼠甩了甩自己的拳頭,看倉鼠一副茫然樣也沒了打架的心思,什麽也沒搞明白就動手,真是夠二的,“咱們靈隱族向來知恩圖報,鳳鳴小姐於我們有恩,如今她遇難,咱們定不能袖手旁觀,別說是聖藥,就是要我們靈隱族拿命去拚,那也得去。”


    倉鼠皺了皺眉,理倒是這個理沒錯,隻是想起那聖藥,她還是心疼的慌。


    “別想那些了,用都用了,鳳鳴小姐是好人,說句不當的話咱們投入她的府中隻怕她還不要,你別瞪眼,她也怕麻煩的很。”眼瞧著倉鼠瞪眼,老鼠趕緊將自己的話說完,以免這人再動手。


    “這樣最好。”倉鼠也不是心胸狹隘的人,此時動了番手,心中的憋悶也盡數消去,可惜那些有的沒的也無甚意思,索性大馬金刀的去周圍巡邏了。


    老鼠搖了搖頭,估計這麽想的族人也不少,找個時間得與她們說清楚,以免她們憋出事兒來。


    “老鼠姐,那男子醒了。”裏麵有人悄聲遞出話來。


    老鼠連忙鑽進洞中,果然看到阮京白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旁邊的人連忙將水與溫熱的流質食物送到他的嘴邊,隻是除了抿了幾口水外,阮京白並未吃任何東西,而是慌亂的看向周圍,在看到楚鳳鳴後才鬆了一口氣,艱難的向她身邊挪去,隻是他的身體也虛弱的很,此時連抬手都困難,何況挪過去。


    老鼠示意族中男子幫助他移過去,看著阮京白與楚鳳鳴十指相扣才安下心讓族人喂他些食物。


    艱難的咽著食物,看著楚鳳鳴安靜的側臉,阮京白的心也安定下來,隻是過了一會兒阮京白卻臉色一變,手中傳來冰涼的感覺讓他慌了神,楚鳳鳴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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