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前,有一個國際知識競賽,名額上個學期已經確定。衛藍班上有四人,包括她和趙飛。


    趙飛成績不太穩定,如果參加這個競賽獲獎,高考可以加五分,對他是件很重要的事。衛藍則是想到能和趙飛一起去帝都參加考試,偷偷樂過好久。


    可臨行前幾日,班主任再次宣布名單時,趙飛的名字已經變成段之翼。學校就是這樣,才不會考慮你需不需要,而是誰能更有保證拿到名次,為學校爭光才更重要。


    衛藍出離憤怒,她早就聽說段之翼的保送名額已經下來,那他還來湊這個熱鬧作何?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衛藍聽了很多段之翼的傳聞,以他家的背景,想上什麽學校不行,就算修養兩年,也能直接去讀大學,真不明白他跑來這裏再讀一年高三是為何,而且還來跟他們這些為獨木橋苦苦奮鬥的學生搶機會。


    看到趙飛因為失去這個名額鬱鬱寡歡,衛藍覺得自己作為他的未來女友,應該做點什麽。比如——讓段之翼放棄。


    可是,看起來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誒!


    衛藍糾結了幾天,終於在周六傍晚放學前,悄悄塞了一張紙條在段之翼桌上,約他在學校操場後的小花園見麵。


    衛藍知道自己這個行為,看起來實在是太像一個花癡女生的行徑,段之翼大概每天都會收到這樣的紙條,而且大概從未當作一迴事。衛藍也隻是抱著僥幸試一試。


    衛藍背著書包,在小花園踱來踱去,當真就像是一個癡癡等情郎赴約的小女子。


    天色越來越黑,月亮漸漸上來。衛藍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煩躁地抓了抓頭,終於還是決定離開。


    正當她起身準備要走時,忽然看著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


    段之翼依舊冷冷的表情,在月光下顯得更為清冷,可衛藍第一次覺得段之翼帥氣逼人,簡直就像天神降臨。


    於是她笑得一臉燦爛,如同春花綻放。


    “你找我幹什麽?”段之翼不為所動,冷冷帶著不耐地問。


    衛藍抱著書包走到他麵前,難得的笑嘻嘻討好的語氣:“段之翼,我有點事情和你商量。”


    “說。”段之翼高出她許多,兩人隔著半米的距離,看向她時便是居高臨下。他淡淡睨了她一眼,言簡意賅。


    衛藍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自己所求:“是這樣的,那個知識競賽,你可不可以不去?反正你可以保送,不如讓給需要它的人。”


    段之翼似乎是料想她約他來就是為了這個,嘴角嘲弄的輕笑:“我為什麽要讓給別人?”


    衛藍見他這副漠然的表情,有點急躁地跺跺腳:“你這人怎麽這樣?明明就不需要,偏偏插一腿擠掉本來屬於別人的名額。你知不知道這競賽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對別人卻是至關重要。”


    段之翼稍稍別開臉,看行遠處隨風輕動的花叢,口氣漠然:“我不去,對別人有好處,對我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別人怎麽樣,與我何幹?”


    “你……”衛藍氣得不行,但旋即想到不能和他生氣,好不容易他來赴約,她得用盡一切辦法說服他。她像是想到什麽的,從書包裏掏出幾本男生中最流行的漫畫,遞給段之翼,“如果你放棄,我把這套漫畫送給你。”


    這可是她花了半個月的零花錢才買到的。


    段之翼瞟了眼她手中的書,鄙夷地輕嗤一聲:“幼稚!”


    衛藍想了想也是,段之翼比他們高兩屆,本來早應該是大學生,而且他成日陰沉著臉,一看就是少年老成,想來不是會看漫畫的人。


    她悻悻地準備將漫畫收好,隻是還未放入書包,已經被段之翼伸過來的手截住:“求人做事,就這麽點誠意?”


    衛藍眼睛一亮,以為了希望,趕緊將漫畫塞在他手上,又道:“那你還要什麽?”


    段之翼看了眼漫畫書的封麵,隨手塞進自己書包,輕描淡寫開口:“我還沒吃飯。”


    衛藍很上道地立刻接道:“我請你。”


    段之翼不置可否,麵色淡漠地轉身。


    衛藍緊張而有帶著點興奮地走在他後麵,隻是出了小花園,在校道上走了幾步。段之翼又猛地轉身,臉上寫著憤怒,語氣不耐吼道:“你不要走在我後麵!”


    衛藍被這吼聲震得一愣一愣,腳步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和段之翼並排隔著半米的距離,她莫名其妙地摸摸腦袋:“不走在你後麵怎麽知道你要去哪裏,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


    段之翼狠狠瞪了她一眼,沒有迴答她的質疑。


    兩人並排走到校門外的主道上,在一家餛飩店門口時,衛藍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門牌:“這裏的餛飩很好吃。”


    段之翼雖然停住腳,但卻沒有其他動作,衛藍看了看他臉上嫌棄的表情,趕緊道:“我不騙你,這裏餛飩真的很好吃,不信你試試,要是不好吃,我們再去別的地方,反正我請你。”


    段之翼這才隨著她進入麵前這家燈火通明,但擁擠逼仄的小店。


    段之翼大概是從來沒有進過這種路邊小店,自打入門伊始,臉上表情就繃得緊緊的,很不好看。


    衛藍倒是不以為然,餛飩上來的時候,還主動給他遞上一次性勺子:“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她說完,自己已經毫無形象地開動。在花園裏等了這家夥兩個小時,當真是餓了。


    段之翼沉默地看著她幾近埋在碗中的腦袋,頭上馬尾在她吃食的動作中,微微擺動。他冰冷的表情,出現一絲鬆動,目光怔怔像是陷入沉思。


    衛藍吃完幾大口,抬起頭見他還沒動,含含糊糊道:“你吃啊,真的很好吃。”


    段之翼皺皺眉,終於是拿起勺子,一點一點吃起來。


    其實段之翼從來不挑剔食物,對於他來說,食物隻是維係生命的必需品而已,無所謂好與壞。可吃進這熱騰騰的餛飩,他的心中莫名地也湧上了一絲暖流,當然,也僅僅隻是微不可尋的一絲而已。


    段之翼碗中的餛飩隻吃了一半,便放下了勺子。


    衛藍喝光湯之後,看到他碗裏的情形,有點遺憾地砸了砸舌。


    “段之翼,你答應不去參加知識競賽了吧?”從餛飩店走出來,衛藍再次舊事重提,這迴她已經有了一點底氣,拿了她的漫畫,吃了她請的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段之翼可是兩樣都占上了。


    哪知,段之翼隻是淡淡瞟了她一眼,看到她得意的神情,臉色沉了一沉:“你覺得我拿了你兩本漫畫,吃了你半碗餛飩,就會答應你這種事?真是幼稚!”


    “喂!”衛藍臉色一變,剛剛所有的好心情瞬間跌落,她差點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你怎麽能這樣?”


    想了想,又覺得無力,幹脆去扯段之翼的書包:“既然不答應,就把漫畫還給我。我才不會送給你這種人!”


    段之翼輕輕將書包一拉,放在身後,淡淡乜了她一眼,徑直走向不知何時停在路邊的一亮黑色轎車。


    待到那車開走,衛藍才反應過來,氣得差點蹲在原地哭起來。討好了他一晚上,還賠了一套漫畫,一頓餛飩,可什麽都沒做到。


    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可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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