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八重之力,怎能與玄皇四重硬拚?”


    白銀瀑布下,神秘人一麵為蘇空河包紮渾身傷口,一麵語帶冰寒,難得沒有往日溫婉和煦。


    也難怪她生氣。


    但凡修煉者,誰人不知道,從玄王階別開始,越是往上,差距越大。越階對戰,更是殺伐大忌,更何況對手還是個成名已久的魔修。


    在常人看來,蘇空河和萬遙之間的對戰,那就像是一隻兔子去搏一頭老鷹,簡直不自量力!


    雖然在神秘人看來,蘇空河不是兔子,但至少他還是個肉|體凡胎小年輕,修為暫時也差對方一大截,與萬遙硬拚,那簡直就是送死無疑。當初靈韻亦是如此,若是肯等到她……


    “若是打不過,跑路就是了。”


    一生氣一擔憂一思念起故人,神秘人就忘了要遮掩自己的聲音。


    而神秘人一出口就暴露無遺了,獨特的聲音,如水溫柔,如陽光和煦,想叫人聽不出來都難,不是慕清流又是誰?


    慕清流關心則亂,卻沒發現在她看來應該慚愧自省的蘇空河,此時正一雙眼瞳,目光灼灼,直盯她遮麵的鬥笠紗帽,眼中深處有異彩流動。


    就在慕清流為蘇空河手臂做最後一個包紮的時候,蘇空河突然出手,快如閃電,叫正專心說教的慕清流根本沒反應過來。


    就見紗帽墜地,水墨天地畫卷一般的墨發,隨之飄落,緋月桃李樣的檀口微啟,冰天清蓮似的容貌略帶驚訝,浩瀚星辰暈染的眉目,正一眨不眨,顯然是沒有料到蘇空河突然的動作。


    蘇空河微一轉身,下巴微揚,擺出個冷酷姿勢來,抱臂環胸道:“怎麽,你如此拙劣的喬裝,還以為別人認不出來?”


    就算別人認不出來,我天脈也絕對認得出來。


    相較於中二中的蘇空河,慕清流著實算淡定的,不過微一垂眼,便就二話不說繼續低頭,為蘇空河的手臂打下最後一個結。


    許久未曾等到慕清流迴話,蘇空河也急了,驟然轉身,瞪眼,又問:“門主這是心虛了?”


    “心虛?”


    既然再三被人當場抓包,慕清流幹脆也不刻意裝作疏遠了,隻是她的確是不懂蘇空河話語中的幽怨到底是因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後輩閉關多年好不容易出關了而自己這個做長輩的卻半點不表現關懷,而讓他生氣了麽?


    慕清流驀然就兀自福至心靈了,下一刻說出的話差點沒讓蘇空河當場破空。


    “天機子長老祭祀前,也曾私下找到我,說起你來讚譽有加。為此,我自然是一直在關注著你,也希望你有個好的發展,不辜負了長老對你的厚望。隻是,門中三大長老新立,各有倚重弟子,我也不便對你表現出太多的不同來,否則我也不好平衡長老們的……”


    慕清流難得仔細地解釋,叫蘇空河瞬間晴天被雷劈,渾身都僵硬了。至於之後慕清流還說了些什麽,他是完全聽不到了。


    摔!說好的你對我一見鍾情呢?!說好的兩情相悅呢?!


    蘇空河兩眼飽含淚水,今天他用親身經曆詮釋了七個大字,想太多,自作多情。簡直讓他情何以堪!


    “呃,我包紮得很緊嗎?”


    慕清流一看蘇空河眼中異狀,這次是真有一些心虛了,她可從來沒給人包紮過,技術的確不過關,但大好男兒也不至於被疼得哭了吧?


    “門主你真是,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哪想一聽慕清流問話,眼含淚水幡然醒悟的蘇空河,驀然迴神,一把捧住慕清流的雙手,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齒的誠心讚歎。


    實在是蘇空河表情太猙獰,慕清流差點沒有條件反射將他當個妖魔給砍了。


    這時,遠方卻再次傳來偶爾太另類雞婆的器必遠的聲音。


    “快去前麵找找,師弟不會和萬遙打起來了吧?”


    “大師兄可真是厚此薄彼,對深井冰是直唿其名,對蘇空河倒是直接省略排名喊師弟。”


    後一把驕傲得像孔雀一樣的挑釁欠抽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符歸,還依稀可以聽見陸元等人膽戰心驚的勸架聲,可以想見留仙門團結依舊,除了蘇空河之外的十三個人全數一起行動。


    蘇空河正思考要不要抓著慕清流一起暫避,就見門主不愧是門主,那反應之快。


    慕清流一抽雙手,指尖捋了捋自己飄散下來的及腰青絲,轉眼就又將先前遮麵的鬥笠紗帽給戴上了。


    顯然,她是不打算輕易暴露身份。畢竟,她此番出山,繞道青帝古墓,不過是臨時起意。


    蘇慕兩人心思各異間,器必遠等人卻已經疾步趕到了。更是一眼就將明顯大戰了一番的蘇空河以及頭戴鬥笠紗帽扮作神秘人的慕清流兩個映入眼簾。


    “啊!師弟,你這是!受傷了!”


    “哈,你不會真和那個深井冰打起來了吧?”


    器必遠與符歸兩人的身形率先一前一後出現,在看清楚蘇空河渾身大半都被白布包裹的造型之時,兩人就連說話都是同一個步調。


    “真是讓兩位師兄見笑了,嗬嗬。”


    蘇空河皮笑肉不笑,腳步不太明顯地往身後的慕清流處撤了撤,打算隨時拉著慕清流就走。


    要說蘇空河能有遠離豬隊友的決心,自然是好的,隻是想法趕不上變化。


    很快,豬隊友的頭頭,器必遠大師兄就率先將目光投在慕清流的身上多看了一會兒,尤其是在慕清流那一頭透過鬥笠紗幕下傾瀉流淌而出的及腰青絲上,器必遠簡直轉不過眼了。


    在蘇空河快要忍不住出手前,器必遠自己被自己的猜測給嚇得後退了小半步,旋即就是一副又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退到一邊兀自皺眉沉思。


    這邊器必遠鬧幺蛾子,那邊符歸反應也不差,一雙桃花眼都忘記要眨了,在將慕清流身段上下全部掃視三遍之後,這人更誇張,邊後退邊抬手捂鼻子,十足一副隨時打算噴出兩道鼻血的豬哥相。


    眼見大師兄和二師兄雙雙麵色古怪,陸元等小弟子就算本來什麽也沒有看出來,這會兒也不由得借著兩位師兄的視線,一起往慕清流身上招唿。


    蘇空河簡直無話可說,先前器必遠等人也是見過頭戴鬥笠紗帽的慕清流,那時候半點不起疑,這一次不過是多露了幾絲頭發,就被懷疑了?


    “呃,閣下,不知……”


    器必遠猶豫再三,一看邊上全是本門之人,也就沒有什麽忌諱,舉步上前,張口就想隱晦地詢問一番。哪想,咕咚一聲,卻是幾個外門小弟子一不小心就將被抬著的魯達遊,利落掉地上了。


    “咕嚕,咕嚕。”


    毫無知覺的魯達遊,甚至是在黑草地麵滾了兩圈,直滾到慕清流的腳邊方才停下。


    而此時,魯達遊滾落的方位更是絕了,恰好若是他自下往上一看,正對著站著一動不動的慕清流的下巴。


    事情就有那麽巧了。


    “唔。”


    一聲沉吟,好死不活,昏迷半月有餘的魯達遊居然幽幽轉醒。


    在場氣氛太詭異,倒是叫人一時忽視了掉地上的三師兄到底有沒有慢慢地睜開眼睛。


    慕清流這個做門主的,卻是最有良心,紗帽隱隱下一雙遠黛眉微蹙,就要壓低聲音提醒器必遠鞥人將人扶起來先。


    這時,風起,紗帽被吹起微小一角,而透過這一角,正下方的魯達遊,剛好一睜眼就得窺真顏,且很沒眼力見的直接點穿了。


    “門主?您怎麽在這裏?還戴著鬥笠?是在遮風麽?”


    突然就醒來的魯達遊接連四個問題,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眾人:“……”


    魯達遊卻似乎昏睡半個月,智商還沒有完全迴籠,一摸自己後腦勺先前被蘇空河重擊過的地方,驚奇又喊:“怎麽隻有門主您一個人遮麵,難道這不是留仙門集體遮麵會麽?”


    “砰!”


    慕清流遵從本心,抬起一腳,砰的一聲悶響就將魯達遊給踩在了腳底,還使勁碾了碾,旋即一揭鬥笠,問在場除了蘇空河之外呆愣的所有人:“我突然想著要來關心一下門中弟子,有問題嗎?”


    “沒!沒有!”


    眾人急忙異口同聲,而符歸更是一伸腳直接將器必遠給踢出去當擋箭牌。


    哪想大師兄是個真純潔的,慕清流這麽隨口一說,他還真信了,隻微微一笑,恭敬又汝慕地道:“門主辛苦了,必遠先前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隻是青帝古墓一行量也不會出現多大危機,門主竟然還暗地前來,實在是叫必遠慚愧。護衛門中弟子的責任,應當放在必遠身上。”


    那邊廂,一聽器必遠純良的言語,一看慕清流一本正經的側顏,蘇空河差點笑岔了氣。


    慕門主喬裝現身孤島,真乃史上最失敗偽裝,沒有之一。


    喬裝者本人渾身都是破綻,還不知多做遮掩,而熟悉的人又個個都思維奇葩附加眼力獨特,還有一個正好醒來恰當補刀的三弟子魯達遊,真是想叫門中弟子不拆慕門主的台都難。


    想罷,蘇空河扶額,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留仙門者,上到門主下到小弟子,那都是缺心眼的範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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