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裏的是是非非頗多,而安姑姑見流言愈的不靠譜,終是氣憤起來。她自知曉,這事兒斷不是連總管所為,既然內務府的人手已然夠用,那謠言又是從何處而起。


    安排人一番徹查,雖有些頭緒,但是最初泄露此事的人卻並無一絲的收獲。


    其實仔細想想,這事兒也不會是哪個人故意為之,隻不過是大家都有這個期待,這事兒才愈傳愈烈。換了觀點,安姑姑將調查這事兒放下,法不責眾,狠狠的敲打了眾人一番,並且言明,調任內務府,絕不可能。


    聽聞此訊息,這尚衣局的宮女皆是垂頭喪氣。


    自然也有那迅恢複過來討巧賣乖的,可是看於嬤嬤波瀾不驚的臉色,海棠知曉,自己這步棋,算是走對了第一步。


    若是往常,她們也許並不會如此的盲目,但偏是在她們這批新宮女進宮教習之時,內務府在各宮抽走了許多人,這才是讓大家覺得看見希望的根源。


    海棠所做一切,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


    這些日子大家越是浮躁,越是焦急,海棠越是沉穩,不僅沉穩,且更加的認真。


    看於嬤嬤越加滿意的臉,海棠暗喜。


    不過確實也並非所有人都受此事影響,跟在於嬤嬤身邊的,除了她,便是名喚玉潤的一個三等宮女。


    玉潤表現淡然,凡事皆是不受幹擾的模樣。


    海棠當務之急,要解決的便是她。


    “咳咳!”這幾日不斷的變著嗓子說話散布消息,海棠覺得嗓子有幾分的難受。學習間更是不斷的喝水,希望緩解不適。


    “海棠怎麽了?看你這幾日嗓子似乎不適。”同屆的瑤瑤問道。


    海棠與瑤瑤處的還可以,瑤瑤是幾個新宮女中手藝最好的,於嬤嬤將兩人安排在一起,自是希望瑤瑤能夠多帶動些海棠。


    然前些日子瑤瑤心情浮躁,倒是也沒有怎麽幫上海棠。


    海棠聽到瑤瑤問她,點頭:“你也知道,咱們所有人之中,唯我一個從未學過刺繡,再不將勤補拙,可是要拖累大夥兒的。我這越的急切,嗓子便是不舒服起來。我每每上火,嗓子都要不適許久。”


    “這針線活計,並非一朝一夕,你也莫要想的太多,隻仔細學便好,欲則不達。”於嬤嬤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後,言語溫和。


    “謝嬤嬤指點,奴婢自然也是知曉這個道理,但是知道歸知道,總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身體的自然反應的。”說罷靦腆一笑。


    她這般說,旁人如何不了然,都是笑。


    是啊,許多事情,知道歸知道,總是不能控製住身體的自然反應。


    於嬤嬤也是笑,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


    “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已經進宮四年了,如今看你,竟是迴想起當年初入宮時的情景。”


    若說這於嬤嬤,海棠倒是果真分析對了,她見不得有人將這刺繡手藝當做兒戲。所以眾人心情浮動的時候,她是心裏極為不喜的,覺得她們dian u了這門手藝。


    於嬤嬤本是出自江南刺繡世家,不過因著幼年之時家中遭逢巨變,便是進宮為奴,這一晃,竟也幾十年過去了。


    年幼之時雖有涉獵,但是終究不是正統,這幾十年來雖然她不斷精益求精,可仍是擔不起她刺繡世家的名頭。


    有時便是如此,即便是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可是差那一分天賦,一切也是枉然。


    在於嬤嬤看來,這秋海棠也是這樣的人。


    她們這批新宮女來的日子不長,但是她的努力她倒是看在眼裏,活到她這般年紀,自然對她們是不會全然信任的。可是也恰巧了,這傳出了內務府挑選宮女的事兒,一時間人心惶惶,再看這些人,唯秋海棠一如既往,不禁更是滿意幾分。


    又看她雖是努力,但是進展不大,便是想到初時進宮的自己,饒自己努力十分,可是總是差那一分的天賦。


    “嬤嬤手藝這麽好,初進宮自然也是與海棠不同的。”


    於嬤嬤笑了笑。不再說話。


    見不遠處的兩個宮女暗自嘀咕,於嬤嬤眼中有幾分嚴厲。


    “你們嘀咕什麽呢!”


    這屋子就是這般的大,每人的小動作於嬤嬤都是能夠看在眼中的。


    其中一名宮女連忙迴道:“稟嬤嬤,是奴婢的金絲線找不到了,有些急切,便問小荷有沒有看到。”


    這房裏是每兩人坐在一起。


    又想了下,補充:“先前奴婢還用了。竟是一時大意,忘記放在何處。”


    言語間有些羞愧。


    “啟稟嬤嬤。”海棠聲音不大,但是倒讓所有人都能聽得見。


    “哦?”於嬤嬤看她,不曉得她要說什麽。


    “啟稟嬤嬤,奴婢看見,金絲線粘在芳姐姐的袖子上。”


    眾人皆是望去,可不正是如此,芳芳連忙抬起胳膊,果真如此。


    她也太不小心了。


    “你與她離的甚遠,倒是觀察細致。”於嬤嬤點頭,看樣子對海棠更為滿意幾分。


    “奴婢小時家中有些貧瘠,常出去打些零工,如若不觀察細微,怕是早就讓人攆迴家了。”說話間不見辛酸,倒是似迴憶起有趣的往事。


    於嬤嬤笑了出來。


    “往日看你不怎麽愛說話,倒是不想,你也是個促狹的性子。”


    眾人都是抿嘴笑。


    笑夠了,於嬤嬤話說的似是而非:“這觀察細致入微,也是好事。你針線手藝雖不如旁人,但是總是也有自己的優點。細致、沉穩,不因外物的變化而胡亂動搖。”


    海棠明白,這是用話間接的敲打眾人。


    於嬤嬤這番話倒是有點將她放在火上烤的意思。


    不過她並不反駁,雖然團結大家極為重要,但是她也不能忘了,先要搞定於嬤嬤,才是正經。


    果不其然,待到休息,芳芳從她麵前走過去解手,便是哼了一聲,與身旁的小荷道:“照我看,這老話兒也未必都是對的。勤能補拙,我倒是一分也沒有看出來。”


    小荷配合道:“可不是正是如此。也怪不得不敢起旁的心思了,不知哪裏過來的粗人,自小連女子必學的都未學到,還什麽出去打零工,真真兒是笑死人了。”


    說罷,兩人吃吃的笑了起來,樣子極為譏諷。


    也正是因為於嬤嬤出了門,兩人才敢如此放肆,然兩人卻不曉得,這於嬤嬤卻並未走遠,而是站在門口不遠處,正是能將這屋內的情形看個清楚明白。


    海棠連頭都沒有抬,繼續手裏的動作,樣子極為認真。


    不管是這嗤笑她的二人還是旁邊看熱鬧的眾人,海棠都是毫不在意。


    見她不為所動,兩人尷尬起來,可若是真的鬧事兒,她們也是不敢的,隻氣急敗壞的出門,剛一出門即看到站在門口的於嬤嬤,兩人慌張的福了下去。


    “見過嬤嬤。”


    不曉得於嬤嬤怎就站在門口,又想到剛才的所作所為皆被看到,兩人臉色蒼白。


    “秋海棠一個新人都懂得道理,你們竟是不知,枉費在宮中多待這些年。”倒是不見氣惱,自是有些失望。於嬤嬤越過二人進門。


    芳芳與小荷一思量於嬤嬤的話,明白,她們眾人,算是一個整體,這個整體的領頭人便是於嬤嬤,她們是一個小的團隊,是互相依靠的。


    真正與她們有競爭關係的,並非自己人,而是旁的團體。


    這麽想著,明白過來,臉上有了幾分悔色。


    她們二人明白,這屋內的人同樣也是明白了。


    見海棠依舊是不卑不亢,於嬤嬤更是滿意幾分。


    時光如流水一般過去。


    這些時日海棠並沒有對旁人做什麽,這個時候,她不需要讓於嬤嬤知道旁人有多麽不合適,她要體現的,隻是自己有多麽合適。


    顧陽有一句話說的對,於嬤嬤其實並不需要一個刺繡高手,或者是刺繡好的人,左右不過一個助手,量體裁衣,這些哪裏需要高手,而她善於察言觀色,表現沉穩,這些才是比較適合做助手的品質。


    說句不好聽的,她在刺繡上的沒有天分似乎都是一個好助手應該必備的。


    也許於嬤嬤會為她們的不努力而氣憤,但是卻未必希望看到一個極有天賦的人在她身邊,直到——取代她。


    這並非誰品行如何,不過是人的正常思維罷了。


    就如同先前她故意放出風聲,而大家都趨之若鶩一樣。


    想去內務府,並非就說明她們如何不好,這不過是人的本能罷了,誰不想過更好的生活呢!


    人之常情而已!


    事情展如斯,她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現在缺少的,不過是最後一個推波助瀾。</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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