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和無音再次來到南陽城,直接去了聚春堂。這次他們知道聚春堂門前有知府的人監視,並沒有從前門進入,而是從後門翻牆而入,徑自來到後堂,把裏麵幹活的夥計嚇了一跳。無心叫他不要做聲,讓他去前堂請甄德到後堂來。夥計去了,不一會兒,甄德揭簾而入,說道:“不知二位大俠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抱歉。”


    無心道:“你也不必客套,我們此次來找你,是想借助你的一臂之力。你若想洗脫謀害龍隱村村民幫兇的罪責,最好不要推辭。”


    甄德詫異道:“不知大俠要小民幫什麽忙?”


    無音道:“你不要擔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的。我們已找到了醫治丹砂之毒的法子,但是我們缺少大量的草藥。如果你能提供給我們,此乃功德無量之事,龍隱村村民必會感激你,到時候問罪也會為你求情。就不知大夫你是怎麽想的了。”


    甄德不假思索道:“自從替龍隱村村民看病以來,我一直寢食難安,心中總感到愧疚,此次若如大俠所說,有醫治村民的法子。不管需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效勞。再說救死扶傷乃醫者天職,我豈有不幫之理。就怕……”


    無心打消他的疑慮道:“知府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們正要找他的麻煩,就怕他不露出馬腳。你且放心行事,你的家人受脅迫之事,我已和我家大人明示,他會派人暗中保護,你隻管盡心協助我們醫治村民。”


    甄德抱拳道:“如此有勞大俠費心了,這樣也希望能減輕我的一點罪孽。不知我要準備哪些草藥,又與何人對接?”


    無心道:“藥王穀張菁現在就在龍隱村,你先這些藥材準備好,送到龍隱村,自然會有人與你對接。放心,最後錢不會少你的。”說完遞給甄德一張寫有藥材的紙。


    甄德喜道:“原來‘擇時雨’張菁大人在龍隱村,這下好了,有她在,村民們必然有救。真能救人性命,這些藥材我免費供應便是,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彌補。我這就去準備藥材。”原本他還擔心憑無心幾人的實力,是否能與此事的幕後主使抗衡,聽聞他們連“擇時雨”都請來了,猜想這夥人的實力定然不凡,這才放下心來幫助他們。


    無心、無音離開聚春堂時也是從後門出來,兩人稍加商量,決定白天由無音扮成一個賣菜的婆子,在賈保真府邸處擺賣,無心則扮成一個賣柴的老農,在知府衙門四周叫賣,雙雙打探情報。晚上兩人則潛伏在賈府,探聽動靜。


    一連兩天,知府衙門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為公事而來,偶有幾個為私事,停留的時間均不長,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賈府這邊更不用說,白天門庭冷清,除了家丁無人進出。到了晚上,賈保真照常迴府,一迴府就大門緊閉,早早休息。無心和無音守了兩天,沒有任何收獲。


    兩人雖然心情鬱悶,卻也無計可施,隻好一邊督促甄德給龍隱村送藥,一邊繼續想辦法。這一日,兩人收到一隻飛鴿傳書,無心看過之後,遞給無音,說道:“是四師兄的來信,他說正陪先生在去龍隱村的路上。”


    無音問道:“師哥,這裏還沒有查出結果,我們要不要迴龍隱村一趟?”


    無心道:“我們先迴去吧,看來賈保真是隻老狐狸,估計他已經知道有人在查他了,他不會主動露出狐狸尾巴的,我們繼續守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正好迴去請教咱們書院的‘智囊’,讓四師哥幫咱們出出主意。”


    無音也同意無心所說,兩人當即啟程迴龍隱村。到了龍隱村,詢問得知這兩日村裏相安無事,有張菁盡心醫治,王傳已經蘇醒,村裏其他人的病情也穩定下來,不再惡化。無心不知於謙是何打算,並沒有告訴王傳等人,隻是單獨跟張菁和張子舒說了。


    下午,兩匹快馬進入龍隱村,來的正是於謙和無印,無心等人早已守候多時,紛紛上前施禮問候。


    於謙看著龍隱村破敗的情景,歎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龍隱村原本也是個頗有秀靈之氣的地方,人心不足造成這幅光景,實在可惜。”


    張菁蓮步輕挪,來到於謙跟前,屈膝一跪,說道:“恩人在上,請受小女子一拜。”


    於謙趕緊把她扶起來,上下打量她一番,欣喜道:“姑娘不必多說,你是無心的姐姐張菁吧?你的模樣我還記得,聽說你現在跟隨安老穀主學習醫術,懸壺濟世,普救眾生,聽聞此消息我心甚慰啊。”


    張菁頷首道:“十三年前,小女子在懷慶府外得蒙先生和恩師相救,深感先生心係天下窮苦黎民百姓的好意,便從此立下心願要行醫救人,以報答先生和恩師救命之情。縱是小女子幸運,機緣巧合下又得安老穀主親自指點醫術。醫者仁心,小女子得老天垂憐,不棄於寒苦,自當竭力行醫救人。又有武者傷人,醫者救人,既然舍弟走上了武者的道路,做姐姐的隻好幫他拾起救人的職責了。”


    於謙聽了十分高興,不停讚道:“甚好!甚好!”


    無印來到張菁跟前,向她施禮問好。張菁迴禮道:“無印,好久不見了。師父說你最為聰慧,此番跟在先生身邊曆練,可要多上心才是。”無印迴道:“無印曉得。”


    寒暄過後,於謙問道:“無心,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


    無心把這些天收集到的線索一一向於謙匯報,他說道:“我們懷疑此事與南陽知府賈保真有關,他肯定對龍隱村田地有所想法,至少他在這件案子中對先生是有所隱瞞的。”


    於謙道:“我收到你的來信,細查了他在南陽知府任上的檔案,發現近些年他與一個叫石無濤的人,來往密切。這個石無濤,是個富商,與南陽府衙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是個南陽府主要的稅收大戶。而且我還查出他就是龍隱村轉賣田地的主要收購者。”


    無心道:“南陽是富庶之地,商賈不少,一般的富商賈保真未必看得上。不知這個石無濤是何身份,竟能得知府大人的青睞。”


    於謙道:“此人與王振侄子王越走得很近。王越不學無術,隻會吃喝玩樂,全靠石無濤資助。而王越的老家就在南陽城。”


    無心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看來賈保真與石無濤是一丘之貉,說不定他們是想借花獻佛,把龍隱村的田地送給王越,然後趁機討好王振。”


    張子舒道:“這麽說好,整個案子是南陽知府賈保真串通商人石無濤,故意製造龍隱村村民自殺事件,致使這裏村民逃離,土地賤賣,然後他們再從中獲利咯?”


    於謙搖頭道:“尚無實據,不能如此臆斷。”


    無音道:“我們幾次得到一條線索,有個精瘦的老頭在為兇手賣命,如果能引出此人,說不定案情會有進展。”


    無心接口道:“可惜我們守了兩天,卻不曾見過那精瘦老頭露麵。”


    一直在旁默默聽著的無印此時忽然開口:“先生,我倒有一計。”他剛剛在一旁非是不言,而是在思考,現已思索出良計。


    於謙道:“有何良策,請細細說來。”


    無印道:“不如我們將計就計。”


    張子舒道:“如何將計就計?”


    無印道:“這位是?”兩人一直在場,卻未曾打過照麵。


    張子舒笑道:“忘了與這位小哥說了,我就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才高八鬥、文武雙全,人稱風華絕代,未來寒月閣閣主的張子舒是也。”


    “哦,安歌書院無印。”無印簡單迴了一句,他在安歌書院一心鑽研學問,對江湖上的事倒不如無心、無音這麽熟悉,他接著說道,“據你們猜測,那賈保真和石無濤不是想要買下這裏的田地獻給王越麽?假如他們費盡心機卻不能得手呢?他們隻知有人插手龍隱村,卻不一定知道是何人。我們就放出消息,‘有神醫路過龍隱村,廣施援手,妙手迴春,一夜間把村民都治好了,村民為了感激,願以良田相贈,神醫當場笑納’。自己想謀取道東西被人橫空奪了,他們肯定坐不住。”


    張子舒拍手道:“此計甚妙,功虧一簣最容易使人狗急跳牆,到時候不怕他們不露出狐狸尾巴。無印小哥厲害!”


    無心有疑問道:“如何才能讓他們相信呢?”


    無印道:“這個簡單。讓這位王姑娘去傳播這一消息就好了,她是龍隱村的人,師姐又說她中毒不深,稍加打扮掩飾一下病情,不怕他們不相信。王姑娘最好順帶放出‘神醫說村民自殺是丹砂中毒引起’的消息,奸計敗露,我不信賈保真、石無濤那夥人還能坐得住。然後把這裏的村民們集中在一起,防止他們來襲,我們設下陷阱,就可以來個甕中捉鱉了。”


    無印想起什麽,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了,先生你是萬萬不能露麵的,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在這。”


    於謙道:“這不難,我倆私服出來,府裏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在王姑娘開始行動後,再給賈保真下一道公文,就說我‘聽聞神醫濟世,三日後抵達龍隱村,親自接見神醫,感謝他為龍隱村村民所做的善舉,以示恤民’。這樣不僅混淆了他們的視聽,讓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而且他們知道我會來,必然會著急行動。”


    無印笑道:“先生妙計。不知大家覺得如何?”


    眾人商量片刻,一致認為此計可行,便決定明日開始行動。


    張子舒大笑道:“哈哈,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們來投了,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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