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 是一早被定下的地點。始料未及, 是呈一麵倒的碾壓性戰鬥畫麵。


    尼特羅料到了結果,卻沒猜對開始。


    原以為揭穿身份、擾人安寧, 餘星彌定會找百般借口遮掩。不想她坦率得很,偽裝一旦剝落, 立刻放飛自我,想怎麽舒服就怎麽來。


    原以為提出挑戰、亂其心神, 餘星彌定會心生隱怒,不說下殺手, 也會下重手。怎知她脾性極佳,僅是一通言語威脅, 就選擇輕輕放下。


    是“選擇放下”, 不是“選擇趕盡殺絕”,這之於一名強者是多麽難能可貴的品質。


    尼特羅活了110歲,見過太多自恃武力、身份與背影的“強者”在各個領域肆意妄為。


    譬如卡金國的四王子,喜歡活剝人皮製作精美畫卷;譬如流星街的蜘蛛,好奇火紅眼就殺光窟盧塔族;譬如他的兒子比楊德


    他們, 一旦遇上半點不順心如意之事,就是手起刀落、血流成河之時。


    讓他們選擇放下, 簡直難於登天。


    尼特羅撚著胡須,深深歎息。


    一瞬間, 精神矍鑠的老爺子仿佛滄桑了好幾歲。


    “會長, 戰鬥錄像怎麽處理”


    矮小的“豆麵人”站在尼特羅身邊, 仰頭問道。


    豆麵人, 名為“丙茲”,是一名用藥後導致基因突變的人類。


    他身材矮小,臉型如豆,幾乎看不出鼻子和耳朵,氣息也極微弱。可他處事能力很強,目前擔任尼特羅身邊的秘書一職。


    尼特羅向餘星彌邀戰,豆麵人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攝下了二者交戰的錄像,為的是


    “我還沒死,無需告知旁人她的危險性,也沒必要將她推到人類的對立麵。”


    尼特羅平靜道“即使我死了,你將錄像送往各大勢力手中,也隻是加速人類死亡而已。”


    豆麵人捧著錄像帶,恭敬道“抱歉,會長,是我自作聰明了。”


    “那,請問”做錯事後,他鼓起勇氣抬頭,“需要我當著您的麵銷毀嗎”


    “哈哈哈不必”尼特羅忽然暢快大笑,“留著,才會有大用”


    “會長”豆麵人不明所以。


    尼特羅歎息道“丙茲,你知道何為強者嗎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製約和誓約嗎”


    豆麵人搖頭。


    “製約和誓約,是指人類與自己的念和意誌做下的某種約定,並發誓遵守。”


    “製約愈嚴格,所爆發的力量愈強。”


    尼特羅接過錄像,繼續道“所有念能力者,包括我,都在利用製約和誓約令自己變得更強大。”


    “可這孩子”


    “她與自己做下的約定,是成為人。”


    天空競技場的十萬米佛陀,空前絕後;原始森林帶的萬米大佛,亦是絕無僅有。這等蠻橫到足以毀滅全世界的力量,豈是“自我抑製”就能控製得了的呢


    完全不可能


    唯有“製約和誓約”,唯有立誓與遵守,唯有成為“人”的信念越堅定、越強大,才能反向克製這等魔王般的滅世力量。


    所有人都在利用“製約和誓約”變強,隻有她,在不停地嚐試返璞歸真。


    “強”到如此檔次與境界,她與他們完全不一樣。


    尼特羅摩挲著錄像帶,眼神慈祥“我是真的老了。”


    總有一天,他會老到無法阻止比楊德和卡金帝國的野心,會老到無法製衡v5組織的重壓,也會老到無法再成為下一代獵人的航標。


    但現在,即使他老死


    “世界,還是交給年輕人吧。”


    獵人考試的第三場地點,落在萬裏之外的“賤阱塔”。


    所謂“賤阱塔”,顧名思義,即為“用各種下賤的陷阱構成的高塔”。


    它坐落在“埃摩森原始叢林”的中央區域,呈圓柱體,全高六百米左右,由堅實的特製合金打造而成,風格冷硬簡潔,也頗為恢弘。


    在賤阱塔四周是密集的林木,隻是,沒有任何一棵樹的高度能蓋過這座塔。


    它就這麽地立在原始森林裏,頂端被擱置著68名考生,散發著“人肉”的清香


    特別顯眼,仿佛在告訴這片叢林會飛的掠食者們這兒有食物。


    眼見諸位在塔頂站定,空姐握著擴音器,溫柔提醒“第三場測試賤阱塔,正是大家所站的地方。”


    “本次測試的過關要求是,請考生在72小時內成功抵達地麵。”


    時值上午八點半,餘星彌早飯沒吃飽,正啃著熱狗。


    當空姐話音落下,考生一片唏噓,他們嚷嚷著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個別恐高者更是臉色蒼白,兩股戰戰。


    隻剩一個極限運動愛好者躍躍欲試,他好像很擅長攀岩,準備徒手爬下去。


    “哈哈哈這種考試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的嘛”該男子一臉興奮,“我徒手攀爬過千米峭壁,這座塔六百米不能再多了”


    他走向賤阱塔邊緣,餘星彌眨眨眼,跟著來到他身邊。


    她狀似好奇地探出頭去,往下一看手中的熱狗好巧不巧地傾斜而下,伴隨著驚唿,從塔頂往塔底掉落。


    下一秒,一隻體型龐大的魔獸鳥在賤阱塔中段飛掠而過,精準無比地叼住熱狗。還不等它咽下,另兩隻魔獸鳥兇狠飛來,狂啄它的羽毛,從鳥喙中奪食。


    短短時間,尖叫與嘶鳴並發,鮮血同羽毛濺射。


    最原始的掠食者,激發了人類本能的恐懼。他們不敢想象,萬一攀岩愛好者掛在賤阱塔外圍,會不會也被


    細思極恐


    該男子的冷汗浸濕了衣衫,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遍。


    難得的,他收斂起所有的傲氣,結巴道“謝、謝謝”


    魔獸鳥會掠食賤阱塔外圍的動物,但不會隨意攻擊賤阱塔頂部的人類。


    這倒不是出於對餘星彌的畏懼,而是賤阱塔頂部常年用特質藥汁塗抹,該藥汁的味道令各種魔獸生厭。


    “外圍行不通的話,那豈不就是隻剩下內圍了嗎”


    餘星彌盯著腳下“露米,你說這附近會不會有什麽機關啊”


    然而,身邊無人迴答。


    餘星彌一愣,猛地迴頭。但見周遭的考生少了一小半,露米、西索和飛坦皆不在列,現場就剩小傑四人組。


    “小傑,露臥槽”


    餘星彌往前邁出一步,剛巧卡上了一道暗格。腳下的“地板”猝不及防翻轉,她才呆滯一秒,已經連人帶餅掉了下去。


    “咚”地砸在下方的地磚上。


    抬手,早餐餅被壓塌了半麵。


    餘星彌


    頭頂的“地板”反向閉合,此處離天花板高度近五米,相當於從二樓陽台跳到地麵的距離。


    她沉默片刻,忽聽得枯枯機鈴聲響起。


    餘星彌從文具袋裏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露米”。


    她震驚了


    枯枯機的信號這麽強大嗎在合金製成的賤阱塔裏也能收到


    餘星彌劃開手機“露米,我剛”


    “聽好,星彌。”


    伊路米棒讀的聲音響起“這裏是賤阱塔,塔高六百米,內部分層。假設每層3米,也足有200層。”


    “假設從一層下到另一層耗時3分鍾,那從塔頂直達塔底也需耗費10小時。”


    “當然,有些樓層相連,運氣好的話,下降速度可以很快。”


    伊路米行走在狹窄的過道上。


    他感覺自己選了一條不怎麽順暢的路,僅是下降兩層,就碰上了兩名死囚。而現在,第三名死囚提著尖刀,正獰笑著站在前方的路口等他。


    “賤阱塔,是獵人協會關押囚犯的地方。”伊路米提醒道,“構造之所以複雜,就是為了防止囚犯逃走。”


    “而囚犯,很有可能成為考試的一部分。”


    伊路米在死囚麵前站定,左手穩穩地握住手機,右手骨骼異化,變成指甲鋒利、經絡梗起的“獸爪”。


    “星彌,我要關機了,塔底見。”


    “嘟”


    死囚衝他刺來尖刀,伊路米足尖輕點,身形鬼魅一晃。


    長長的黑發揚起又落下,他與死囚錯身而過,神色冷漠。對方保持著慣性往前跑了幾步,猙獰飽滿的臉忽然變得灰敗而黯淡。


    他喉嚨中發出“咯咯”響聲,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緩緩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空蕩蕩的心口。


    沒有血,但好像失去了什麽東西


    奇怪,怎麽會這麽冷


    怎麽會好冷好冷啊


    死囚栽倒在地,好一會兒,才有殷紅的鮮血溢出。


    伊路米偏過頭,右手握著一枚還在搏動的心髒。他冷淡道“你不該衝我揮刀,我已經很久沒殺人了。”


    他將心髒,放在死囚手裏。


    “如果你不揮刀,我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我討厭做生意之外的白工。”


    餘星彌真心覺得“賤阱塔”的設計沒臉沒皮。


    她戴著“賤阱塔”主考方準備的計時手表,站在通往下一層的兩扇門前,盯著上頭喪心病狂的題目,不禁陷入沉思。


    題目主考官長得帥嗎注請慎重選擇


    左側的門“不帥”,右側的門“帥”。


    附圖是一名戴著圓形眼鏡,三角眼吊起,頭發衝天炸還笑得極為陰險的駝背宅男。


    餘星彌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本著良心選擇了“不帥”,並推開了門。


    結果,她發現“不帥”的門背後是一堵牆,牆上寫著一行血字我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餘星彌


    選擇“帥”的背後,是一道彎彎的樓梯。她順著樓梯而下,才發現底部是一片開闊的場地。


    餘星彌從東邊來,西邊的門忽而打開,露出半藏鋥光瓦亮的光頭。


    他頗為警惕地四下打量,唯恐蹦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可這一看,就看見了支配他掃地拖地擦窗除塵的餘星彌。


    半藏


    場地內唯一的出口,標著全新的題目這扇門僅能通行一人,被留下的考生將在原地等待。直到下一位考生來到這裏,門才會再次啟動。


    注門的每次啟動,隻能通行一人。


    餘星彌


    半藏


    他倆同時轉頭,看向對方。前者眼神平靜,後者神情惶恐。


    餘星彌露出和善的笑容“半藏啊,你看,這門隻有一扇,人卻有兩個。”


    半藏


    這屆獵人考試已經不能好了


    不出所料,餘星彌通過了門。


    她進入一條隻供單人同行的狹長隧道,聽著門在背後緩慢閉合的聲音。當空間複歸黑暗,隧道中突然亮起暗綠色的燈光,將窄道襯得像是鬼屋。


    餘星彌麵不改色地往前走,直到走向下一個“房間”。


    依舊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房間”內除了多出一個鐵籠子,再沒有突出的地方。


    她在“房間”裏摸索了幾分鍾,一旁的牆壁陡然升起,將熟悉的飛坦送到她的麵前。


    這一刻,左側的牆顏色一變,化作了金屬色的門。


    題目本房間的出口僅容許一人同行,出口打開的條件是,在兩名考生中,需要有一名鑽進籠子。


    注籠子裝有活體紅外線感應器,請一定要裝活人哦


    餘星彌


    飛坦


    他們同時轉頭,看向彼此。前者目光平靜,後者臉色陰沉。


    餘星彌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飛坦啊,你看,這籠子隻有一個,人卻有兩個。”


    飛坦


    旅團的麵子和裏子已經不能好了


    不出所料,飛坦肯定不會乖乖就範,而餘星彌一定會逼著他就範。


    在天塹般的武力值碾壓下,飛坦猶如一個玩壞的破布娃娃,被餘星彌送進了籠子裏。


    不過,飛坦的念能力很特殊。


    越是受打擊,越是被打擊得很,越會爆發強大的、敵我不分的爆炸式念能力。這能力攻擊範圍極大,威力極強,一旦使出,即使是隊友也隻能拚了老命跑。


    可惜的是,這念能力有個致命的缺點


    要讀條


    它千好萬好,可它要讀條啊要讀條啊


    飛坦離蓄勢待發還差十秒,餘星彌早已跨入了門裏,順著滑滑梯又下一層。


    “轟隆隆”樓頂傳來爆破的聲響。


    餘星彌疑惑地抬頭,看到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而下。


    真奇怪,什麽聲音,難不成是水管爆了嗎


    餘星彌不作細想,她走上了一座獨木橋。片刻後她抬眼,發現橋的一端站著舔撲克的西索。


    對方的襠部發出馬賽克的光芒,正興奮地看著她,發出極致的喟歎“嗯金蘋果”


    “今天,一定要把你摘下來”


    餘星彌


    西索,你看,這獨木橋隻有一座,人卻有兩個。要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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