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飛還未看完這一層童子手中捧的玉盤,就聽到亂哄哄的有人在叫:“便是這裏了,我上次就見到了《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籙》的一道殘篇,隻是手上沒有值價的寶貝,兌換不得,十九太子不是最喜道門的法術麽?這可是西玄山龍虎派的嫡傳法術,不知怎麽流落到了這裏。”


    焦飛聽得也是一愣,他恰好便站在托著《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籙殘篇》的童子前,心中一動,便讓了開來。西玄山龍虎派的正宗道法《太上正一盟威法錄》在道門九大派中獨樹一幟,不似天河劍派有三三法四訣,也不似漓江劍派有三種道法,他們這一派人人修的是一般道法。而且西玄山龍虎派講究血脈相承,自來隻有張、楊、王三姓,不收外姓弟子,派中道士都是族親。


    從《太上正一盟威法錄》中衍生有兩脈法術流傳,一脈就是《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籙》,另一脈是《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籙》這兩脈法術各有側重,那召百鬼籙並非征召的天地生成之鬼,而是它門中供養的祖靈,每一尊祖靈生前都是來曆不凡之輩,死後經過龍虎派曆代真人供奉多年,便能具有莫大法力。憑著這些千年供養的祖靈,龍虎派門下弟子縱然道法低微,隻要一紙符籙就能召喚出來大有力量的幫手。


    這些西玄山龍虎派供養的祖靈,平時都沉睡在西玄山在中原各地所建造的龍虎玄壇中,但有西玄山出來的弟子遇到了危險,把本門符詔點燃,最近的龍虎玄壇中沉睡的祖靈立生感應,頃刻間就能趕來應援。


    隻是這法術也有弱項,隻要煉就這《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籙》的西玄山弟子,距離最近的一處龍虎玄壇也還是太遠,不是法術不靈召喚不到,就是召喚來已經事過境遷,遠水不解近渴。


    故而《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籙》的法術,在龍虎派中要比《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籙》級數低些,隻合西玄山龍虎派的外門弟子修煉。內門弟子,比如楊明河之流,都修煉的更高一層的《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籙》,這部法術是在煉就龍虎派本門的龍虎金丹之後,憑著本身煉就的金丹化為一座小小的龍虎玄壇,自家就能隨身帶了數名祖靈護身,不用借助各地的龍虎玄壇。


    龍虎派的法術雖然神妙,但對焦飛來說全無用處,且不說他現在身處海外,附近哪裏有龍虎玄壇?就算他迴去中土,憑著他天河劍派弟子的身份,召喚來的祖靈也不肯受他指揮。那位龍族的十九太子,隻怕也是見獵心喜,想要收藏,不會真個去修煉。焦飛知道東海是龍族的天下,也聽鳳兒說過,這琉球海市便是一位龍族太子開設,但也還是沒有想到,居然真有機會見到龍族中人。


    外麵人聲嘈雜,陸陸續續進來了二三十人,眾星捧月的簇擁著一位少年,這少年生的極為俊美,頭上有珊瑚一般紅的兩隻短角,頜下居然還有一把銀髯,看來果然不類人族。這位十九太子身上一件團花的銀色箭袍,盈盈有一層水汽蕩漾,把所有人都排據在身外三尺,點塵不染,更是襯托得這位少年拔群脫俗。


    焦飛不欲和這些人混雜一處,便起身要走,偏巧迴身的時候,和一個莽撞的漢子撞在了一處,其實焦飛倒也能夠避開,隻是他走的是正路,卻是那個漢子沒眼色,何況他要避讓就得往牆角處去縮,焦飛不願這般畏縮,就一伸手推開了那個大漢。隻是他用勁巧妙,一卸一帶,兩人就錯身而過。


    焦飛本擬這就走了,沒想到那個大漢惱怒喝道:“哪家小雜種,敢來推搡老子?”


    若是這大漢罵別句也就罷了,焦飛聽得他罵到了自家父母頭上,就伸手一捏,破了這個大漢的氣門。頓時那大漢隻能發出了啞啞之聲,再也罵不出來半句髒字來。焦飛這般舉動,卻如炸了馬蜂窩一般,立刻有三四人揚手招出法器來,罵罵咧咧也盡多,這些人不是海外的妖怪,就是什麽沒來路的散修,都在這琉球海市中廝混多年,知道十九太子的尊貴,都想在貴人麵前逞能。


    焦飛還未動手,鳳兒已經輕輕一笑道:“這些人好惹厭,不知道這裏是真一閣,黃龍真人傳下的道統麽?居然也要動手!”那些手捧玉盤的童子,見這些人嘈雜就有幾分不惜,也是看在十九太子的麵子上,才不曾說話,要是沒有十九太子,這些人原也不配在真一閣中喧嘩。


    當下就有一個黃毛童子喝道:“若是諸君再多吵鬧,真一閣隻有把諸位請了出去!”


    一個看起來好似王八成精的妖怪,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們倒是想要出去和這兩個男女理論,隻怕他們沒這般骨氣。”那個黃毛童子聽得這頭妖怪還不肯罷休,臉色一沉,五指輕捏,就是一道精光飛出,當場就斬了兩半,然後一聲低喝,外麵就跳上來一頭魚妖,把這個妖怪的屍身拖下去,然後又上來用了一道法術,把地麵清洗幹淨,這才又躍入了海水當中。


    那些妖怪被這黃毛童子的辣手震懾,頓時一起不語。旁邊有個綠衫童子,見同伴殺了人,就上來對十九太子拱手說道:“十九太子,你這些伴當太過喧鬧,何不多加約束?”


    那位十九太子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我是來找五哥玩兒的,怎料到了這裏,就有許多人簇擁上來,我可不認得他們!”綠衣童子眉頭一皺,這才明白了過來,喝了一聲道:“原來是海外皮條客,拉人中間的貨棍!這裏真一閣可是爾等來的地方?既然來了,你們也不必走,正好做了菜肴,喂養本閣的妖兵!”


    那綠衫童子問出來這些人跟十九太子無關,比那個黃毛童子還要辣手,頃刻間就擒捉了這些人,喚出了十餘名家養的妖怪,把這些人全都關押起來了。焦飛不知道什麽叫做“海外皮條客,拉人中間的貨棍!”就悄聲問了一句,鳳兒聽得這個話,卻頓時臉紅了,隻是低聲說道:“這些人沒什麽本事,自己也沒貨物,隻是仗著人頭熟,幫那些買賣人家說合,從中取利。有時候兩頭顛倒,算是這琉球海市中的一害,隻是平時大家都懶得去管他們罷了。這些人也是沒眼力,以為慫恿了龍族太子,就能夠來真一閣廝混,這膽子也忒大了些!”


    焦飛聽得鳳兒的解釋,這才約略明白了一些,原來這些人和市井中的那些混混,破落戶一般,都是指著訛人,騙人,幫閑為生。他倒沒想過,居然來到海外,還能看到這一幕,心道:“看來妖族和人也是一般,隻要聚集的數量多了,便會漸漸生出詭詐來。”


    十九太子去了身邊的閑雜人等,也覺得輕鬆了好些,忙強上一步對焦飛說道:“敖真見過先生。剛才見先生正自流連,卻是十九帶了惡客來,攪擾了先生的興頭。我尚是首次來琉球海市,不知先生可否做個向導?”


    焦飛對這位龍族十九太子,也頗有些興趣,隻是聽得對方求他做向導,不由得笑了一聲道:“我也是第一次來琉球海市,便是東海也是第一次來。如蒙敖真太子不棄,閑聊兩句倒也不妨,向導就是為難在下了。小子天河焦飛,見過敖真太子!”


    “哦!原來你是天河劍派的人,那您身邊這位姐姐也是天河劍派的了?聽說天河劍派乃是道門九大派之一,在中土就如我們海外的九位散仙老祖傳下的道統一般,都是極為煊赫,我卻還是第一次見道門大宗的弟子!”


    敖真說話一派天真,焦飛微微應答了幾句,不知怎地,心裏竟然生出一股寒意來。也不知怎地,他就是對這位龍族太子,有些奇異的感覺,似乎對方隨時能夠化身太古兇獸把自己一口吞了。縱然敖真言笑晏晏,眼神也極純淨,焦飛還是對他有些戒懼。焦飛身邊的鳳兒似乎對兩人的言談全不感興趣,走到了最後一個童子的身邊,隨口問了兩句,也隻有這個童子所托的道訣,焦飛還不曾問過。


    托了這道法訣的童子,正是剛才出手的綠衫童子,顯然這裏以他為尊,剛才發話處置那些幫閑的妖怪便是這個童子。他眼力比那些幫閑的妖怪可高明百倍,看的出來鳳兒和焦飛的身份都是不凡,忙解說了幾句,讓焦飛一聽之下,也被大大的吸引。


    綠衫童子言道:“這一道法訣可是珍貴無比,隻是該用得著它的東西已經沒了,這才能拿出來販售。不然這道法訣隻合珍藏在我們真一閣最秘密的寶庫中,便是身份低一點的弟子都見不著,更別說外麵的客人了。”


    這個綠衫童子先不說手中托的是什麽東西,就先渲染一番,然人人都聽得心癢難搔,忍不住想要聽下去。焦飛雖然猜測,這部道訣十之八九,自己是用不上的,可是也忍不住想要聽聽這個童子怎麽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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