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花廳,柳雲萱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婚書發呆,有些失神。


    “柳姐,你…”


    旁邊的那位青春女孩打破了沉寂氣氛,她覺得今天她一向引以為榜樣、敬愛的柳總有些反常。相處兩年,柳韻清楚柳雲萱的脾氣是極好的,除了公司裏有人犯了致命的失誤外,她幾乎從未看見柳雲萱發過火,說話時是那樣酥酥糯糯,出身書香門第極有涵養,又怎麽可能對著一個還未進入社會的青稚學生發怒,說出那般不客氣的話。因此一時沒忍住,才打算問個究竟。


    她,叫柳韻,畢業於一所名牌大學,在“雲萱服裝公司”實習時被柳雲萱看上而成為私人助理。柳雲萱很喜歡這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女孩,勤快能幹,稚嫩的外表卻掩蓋不住自信,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這讓柳雲萱看到了她曾經上大學時的影子。兩人能談得來,私下以姐妹相稱,柳雲萱聽說柳韻在外一個人租房,便讓她住進家裏。按理來說讓一個外人住進家裏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方便,但是在沐家,對於這樣一個龐大家族來說隻是九牛一毛罷了,對柳雲萱的生活沒有絲毫影響。


    “小韻,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柳雲萱看了旁邊的老媽子一眼,道:“這裏也沒有外人,我就把話說明了吧。”


    柳雲萱歎了口氣:“剛才來的那位年輕人,的確跟我女兒訂有娃娃親,是老爺子親自訂的。”


    柳韻睜大了美目,作為一個外人,她不了解沐家的一些情況,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分量。


    “那柳姐,這份婚書…”


    “沒錯,婚書是真的,上麵的簽名的確是沐老爺子的,曾經我在沐老爺子那裏也見過一封一模一樣的婚書。”


    柳雲萱麵露迴憶之色,徐徐說道:“那件事情已經很久遠了,十幾年前沐老爺子得了一種怪病,全國甚至國外知名醫院的醫生專家完全束手無策,整個沐家在那一整年都陰雲密布著,每個人臉上都布滿愁容。最後老爺子的病,是被一位穿著仿佛古代才有的青衫、頗為仙風道骨的鶴發童顏老者治好,救了沐老爺子命。據老爺子說這位醫術高明之人,是他的至交,感激下,便讓剛出生沒多久的菱雪與那懂醫老者的孫兒訂了娃娃親……沒想到,那娃娃在十幾年後真的來了。但是,我又怎能讓我的女兒嫁給一個江湖郎中的後代?我又怎能讓菱雪丫頭的一生就這樣毀在一封十幾年前的婚書上?對我不公平,對菱雪不公平!”


    “唉”,柳雲萱歎了口氣,“所以我也隻能做一把惡人,委屈一下剛才那位青年了,每個人都有逆鱗,自己無奈之處。”


    柳韻一直沉默的聽著,良久才抬起頭看向柳雲萱,輕聲道:“柳姐,我覺得你這種做法沒有錯。”


    柳雲萱笑了笑,隨後看向那一直沒有吭聲、在沐家兢兢業業幹了幾十年的老媽子:“周媽,希望你也能替我保密,菱雪那丫頭是您看著長大的,我想你應該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


    那被稱作“周媽”的老婦微微點了點頭,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同情之色。


    ……


    ……


    “嗖!”


    一聲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傳蕩,拖著淡綠色長尾的箭矢如同流星趕月般飛快射向被數人艱難束縛住、數丈高的牛頭怪物醜陋頭顱。


    那怪物瞪著銅鈴般碩大眼眸,麵帶驚恐地看著愈來愈近的光箭,強健的身軀掙紮得更加劇烈,但是卻始終無法動彈半分。


    最終在它最後一聲不甘的嘶吼下,箭矢刺入其眉心處,瞬間迸發出一陣強烈的白光,幾人被刺地睜不開眼…


    “素雪姐,你太厲害了,要不是你最後蓄力射出的一箭,這一次咱們還真有可能铩羽而歸呢。”青色勁裝、腦後留著高高雙馬尾的清秀少女說道。


    “是啊,不愧為本門派排名前三的高手。”一位身穿紅色紗衣的女孩緊接著道。


    “素雪,你的功勞最大,看看有沒有需要的裝備,你先挑。”


    這次說話的是一位高大的男子,眉目似劍,麵容俊朗,最吸引人的是身上燦燦發光、印著威嚴金龍的黃金鎧甲,據說是全服唯一的傳說級裝備。


    在夥伴的讚揚聲中,一位身穿雪色衣裙、一頭烏黑如瀑秀發傾灑而下的美麗女子嘴角含著淺笑,素手握著張古色古香的精致長弓,款款而來,而在她的頭頂上方浮現著四個字:素雪飄飄。


    “boss爆出的裝備你們分了吧,我就不用了。”白衣女子安靜待眾人說完後,才輕啟櫻唇這般道。


    接著扭頭看向站在不起眼的位置一直保持沉默的青年。


    他著一身極普通的樸素青袍,身後負著一柄長劍,劉海很長,將眼睛遮住的同時,亦掩上了他的想法,在他的頭頂上空寫著:一葉飄零。


    隻見那叫“素雪飄飄”的女子看向他的星眸裏流轉著柔情,說道:“相公,時間不早了,我先下了。”


    “嗯,娘…娘子,晚安。”被劉海遮住看似有些深沉的青年應道。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消失,隻留下一地爆出的裝備和麵麵相覷的幾名夥伴。


    “哼,每次下副本都要拖後腿,要不是那叫‘一葉飄零’的菜鳥,我們也不至於通關通的這般驚險,也不知道素雪為什麽要和他結為俠侶。”


    雙馬尾的少女不滿地撇了撇嘴。


    “沒辦法,據說在遊戲剛剛公測沒多久的時候,一葉飄零就和素雪飄飄結為俠侶了,那個時候大家對於這款遊戲都處於摸索階段,結為俠侶反而更容易升級,還有許多單人所沒有的獎勵,要怪隻能怪那小菜鳥的運氣太好嘍。”


    紅衣女孩聳了聳肩說道。


    “憑什麽呀真是,我都為素雪姐不值,那個一葉飄零,占著茅坑不拉屎,一點用處都沒有。像這種小白臉,若在現實中讓我遇見,一定賞他吃頓本小姐的無敵少女組合拳!”紅衣少女銀牙咬得咯咯作響。


    而就在兩女說話的時候,穿著黃金戰鎧的男子手臂抱在胸前,看著素雪飄飄剛剛所站的位置,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


    ……


    一間寬敞整潔的臥室內,hellokitty玩偶靠在床頭,牆上貼著不知是哪部動漫裏的美少女……整個房間充斥著粉色少女的格調。


    電腦桌前,一位青春靚麗的女孩坐在椅上。眉不畫而翠,唇不點亦紅,黑色秀發用藍色絲帶係住垂於腦後,精致的五官讓人找不到半點瑕疵,尤其是天然微微噘起的櫻唇如同貓咪般,有份不需要刻意裝出的俏皮。


    此時她如水秋眸正看著屏幕上的對話:


    {相公,時間不早了,我先下了。}


    {嗯,娘子,晚安。}


    少女白皙的粉頰微微泛起紅暈,似乎有些淡淡的害羞和雀躍,令百花失色。


    ……


    伴隨著瘋狂的敲擊鼠標鍵盤的聲音,熙熙攘攘烏煙瘴氣的網吧,不起眼角落的六十六號機位,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青年蜷坐那裏,此時看起來和網吧的多數年輕人一般有些頹廢。


    修剪整齊的斜劉海將額頭遮住,他的模樣絕不算帥氣,但很是清秀耐看,白皙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沒有青春痘光顧過的痕跡。


    呆呆的注視著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浪跡天涯】這款火爆武俠風網遊的界麵,而他的角色正是穿著青袍的劍客---一葉飄零。


    剛剛打完副本,隻見他舒出一口氣,拿起桌上六塊錢一盒的白沙牌香煙,抽出一根,笨拙地點燃,學著那些吸煙老手眯著眼睛吸了一口,不過立馬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惹得旁人側目。


    他,便是蔡鴻了,第一次抽煙,他發現除了“嗆”就沒有其他滋味了,完全領略不到那些老煙民悠哉地吞雲吐霧銷魂模樣,最後還是無奈地將煙熄掉。


    蔡鴻過去是不屑於抽煙的,之所以在剛滿十八歲後拿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支香煙,絕不是想要慶祝一下剛剛成年這一偉大的裏程碑。


    理由很簡單,因為心情不爽,之所以不爽,是因為自己被退婚了,沒錯,就是被他娘的像小說電視中女方家不屑男生沒錢沒才沒地位而扮出讓人深惡痛絕的嘴臉無情地將其趕出大門那般場景,確確實實發生在蔡鴻身上。


    下機,正好三個小時,這是平日裏蔡鴻在每日晚九點下了晚自習後固定的上網遊戲時間,即使現在是寒假亦不例外。


    他喜歡遊戲,但沒有網癮,更多地是陪著很早便認識的“娘子”下副本一起打怪,僅此而已。


    那包煙沒有再去碰,蔡鴻沿著寬闊彌江走在通向有些寒酸的出租屋的路上,江南市二月的晚風已經不再淩人,微暖的如同少女在耳邊呢喃,這是蔡鴻一直頗為享受的,不過今日不知怎地,感覺有些冷,那股寒意,直滲到骨子裏…


    蔡鴻迴到頗為淩亂的出租屋時,正值深夜。將自己整個身體拋到有些潮氣的床上,雙手墊在腦後,眨巴著眼睛,沒有睡意。


    突然想到什麽,他在胸前衣襟裏一掏,一塊用紅繩綁著的玉佩被握在手中。確切的說,那塊環形玉佩隻有一半,上麵雕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隻不過隻有龍鳳的上半身,這是蔡鴻還是嬰兒時便戴在脖子上的,是他那無情的父母留給他的,蔡鴻怔怔看著發呆。


    “砰。”


    在他稍稍走神之際,手中的玉佩沒有抓緊墜在地上,隨後朝前滾去,蔡鴻趕緊起身去追,最後那玉佩滾落在靠牆的衣櫃底下,隱而不見。


    衣櫃不重,蔡鴻用了些力道將櫃子的一邊挪開,當看到已沾染上灰塵的玉佩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裏時,這才鬆了口氣。


    當他要將衣櫃挪迴到原位的時候,突然瞥見在灰白色牆皮有些掉落的牆壁不起眼的角落,一塊布滿蛛網的石頭躺在那裏。在好奇心驅使下,蔡鴻將那東西拿到手上,擦拭幹淨,卻發現這規則的圓形石盤上竟刻著太極八卦圖。


    蔡鴻百思不得其解,無意識地伸出手指觸摸,一陣強光毫無征兆地射出,於是……


    後麵的事便是這樣了,剛從星海大陸成功迴來的蔡鴻搞清了事情的始末,表情有些怪異的看著手上的石盤,宛若一場夢,不知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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