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老流氓蔡同誌拘留所之行,要從一喜說起。上次,她被老流氓“香蕉”後,她覺得不能姑息養奸,於是去派出所報案。民警要做案情筆錄,她卻開始猶豫,顧慮起小蔡麵子,萬一被小蔡知道他爹和我發生這種情|色賬目,會不會傷小蔡?他上次跳樓事件陰影猶,可是不告吧,又覺得助長流氓氣焰。她擱這兒左右為難,民警大叔不耐煩了,“小同誌,我們很忙。”於是一喜緊張,豁出去將事講明了,管磕磕巴巴,但總算把案情原委交待清楚了。


    “該名男子叫什麽?”民警同誌問。


    “蔡六味。”


    此名一出,民警同誌愕了下,臉上流露出一種極古怪神色,詳細地詢問老流氓個人信息,後來帶她去一台電腦前,讓她辨認照片。一喜一眼就認出了他,她鼻子裏哼了聲,臭流氓,不就是一寸照片嗎?幹什麽笑得那麽礙眼?禍害。


    指認出“嫌疑人”後,一喜卻意外聽悉:小姑娘我們留了案底,一有進展,會立刻通知你。


    一喜乖乖退出,她哪裏知道,她一離開警察同誌唿了口氣,請佛容易送佛難,蔡六味這尊佛他們可請不起啊!


    老蔡同誌時常厭世,逃避選擇有二,一是跑去偏郊野外挖大坑找寶貝,再就是蹲拘留所,他會犯個不痛不癢案子來自首,說這裏清靜。可民警同誌們犯難哇,誰願意招唿這麽個動不得菩薩?


    所以一喜這點“雞毛蒜皮”案子,當然應該是石沉大海,隻要蔡大爺別來自首,這事就這麽了了。可,怕什麽來什麽,蔡大爺來自首了,神情非常憔悴,說了句令人摸不著頭腦話:老子這次好伺候,吃豬腰子,一個月,別啥也不吃。


    就這麽隱居了,今天長青訂婚,好不容易逼他出來,結果剛才小蔡來找長青,神情惶急地說:他從拘留所出來後直接去了奶奶四合院,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他還想自殺?”平原問長青。


    “不排除。”長青簡煉迴應。


    平原麵無表情,“他執意要死,由他。他又不是孩子。”他不像開玩笑,同時敏銳地聽到身後動靜,扭頭看去,一喜正墊坐散落風衣上,光著身子係鞋帶,看來打算離開。


    長青所位置是走廊頭窗下,旁邊不遠處是咖啡廳,他聽見飄來音樂,有點傷感,目光落窗外,輕聲說:“對啊,不是孩子,所以難原諒。”


    一時沉默。


    他們已不是熱血沸騰青年,不會因別人尋死而手足無措,即使那個人是朋友。這兩個而立之年男人,幸或不幸,已有了不惑之年看開——


    死,尤其是肩負太多思想和情感負擔男人死,完全是他自己事。


    “如果他自殺未遂,我不會告訴他你鐵石心腸。”長青打破沉默,想起遊沙對老蔡自殺事件態度:未經過反省生活,是不值得活,死可能比生好……


    那次老蔡第一次企圖結束生命,他研究過一本日本出版有關自殺書籍,他曾不止一次開玩笑說:老子要死就死得燦爛,舍不得給這醜陋世界再添一道疤痕。那次他沐浴衣,神情恬靜地躺一口遼國墓中出土文物棺材裏,卻特混蛋地棺材上麵貼留紙條:這是我唯一愛過東西,讓它跟我一起迴歸應該待著地方。結果不幸,剛死了一半,就被陳述同誌揪出,並海扁一頓,以致八成死亡。留下兩口氣苟延殘喘於病床,後忍無可忍地拍床曰:下次,老子絕對速戰速決。


    “杜先生,你心腸不比你下麵軟多少吧,我們,一向彼此彼此。”平原一邊望著一喜,她正抖開風衣,看來馬上要披衣離開。“好了,不羅嗦,有人不耐煩了。”


    他要掛斷電話,長青卻追問:“小蔡問過你房間號,沒上去找你?”


    平原睨向門口,“沒聽見,我去看看。”掛斷電話,看見一喜匆匆往門口走,他大步追上,從她身後輕拍了下肩,“丫頭,吃幹抹淨就要走人?對我求婚,至少給個迴應。”


    一喜已經走到門口,她走得太急,本來打算他講電話空檔就溜掉,因此她風衣扣子未來及扣,隻是雙手抱胸前。如今經他一拍,她活像個被抓現行逃賊似,一陣心慌,便側過身,雙臂還死死地摟胸前,感覺人家要非禮她似。


    她僵硬地笑了笑,還騰出一隻手,縮縮脖子,下巴側擺了擺,“嗨,我、我要走了,至於求婚,嗯……”這個太難迴答,她好矛盾。


    平原不再逼她,凝神望著一喜,卻讓她感到萬重壓力,忽而“福”至心靈,學別人打太極,虛晃一槍得了,於是學電視裏大方得體女人,挺起身板。“先生,對於您求婚我感到榮幸。”


    平原愣了下,蹙眉,聲音倦怠溫和:“不要我麵前裝腔作調,本真孩子討人喜歡。”


    一喜因之前暴烈激情而腿上發虛,強撐起精神聳了下肩,訥訥道:“好吧,我說實話。我現什麽也不想說,就想離開。”


    “離開可以,沒人攔你,但好留個答複給我,我說過我忙,不習慣等待。”


    “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談什麽……”她猶豫了,不知如何措辭。談愛情嗎?可他始終沒說過“愛情”,那麽婚姻又從何談起?她嘟嘟囔囔地繼續:“就沒誠意。”


    平原側挪了半步,跟她麵對麵,俯身,伸出手給她扣扣子,一粒接一粒,一喜很不適宜地聯想到一位體貼父親給上學女兒整理衣服場景,隻聽平原說:“丫頭,如果豬腦是靜止狀態運行,你還不如小豬,你是倒退。求婚是我給你大認真,幹什麽計較那些微不足道東西?”


    一喜低頭默立,鞋尖毫無章法地戳地毯,怎麽辦?怎麽辦?她心動,怦怦跳得厲害,心熱得可怕。他說認真,這話太動聽了。“為什麽要娶我?”她再問一遍,這是浮木,她要緊緊抓住。


    “我說過了。”他迴道。


    “妒忌?”她確認。


    平原默認。


    一喜低頭沉默,都說愛了必定嫉妒,可嫉妒不一定是愛,她覺得愛與嫉妒應該沒有關係。嫉妒是暑天蚤子到處都是,愛是寒冬泥爐,已形跡難尋。


    說一句愛真很難吧?


    抬起頭,眼裏凝斂流水粼光,“對不起,不能因你嫉妒就嫁給你。”管好遺憾,難過得幾乎要討厭正說“不”自己。


    “喜小姐,你認為我嫉妒很廉價?”平原雙臂環胸,好像怒及反笑地揚起一道眉,他眉比常人長點,像發育很好臥蠶,神氣又漂亮,據說長眉人會長命,所以比他短眉一喜若嫁他,至少不用擔心死得比他晚,而承受孤獨晚年。


    “不,恰恰相反,太昂貴了,我怕自己要不起。”她溜到門口,手握住了門把,迴眸,“實際上,你想娶是……”


    她猛地停頓,激情餘韻粉紅臉蛋騰地又漲紅。她是想說,你想娶是自己**,她指是男人占有欲,可眼下不偏不倚看見他昂揚**,便停了停,不過她沒有不好意思,接著說:“你想娶是自己**,不是我。”


    她手開始轉動門把,平原沒再製止她,他敢暴力逼婚,也有足夠風度接受被拒結局。他謔笑:“丫頭,你嘴隻有吻起來比較柔軟,說起話像啃過生骨頭似,又硬又腥。”


    一喜還迴頭看著他,手打開了門,她心像他話一樣矛盾,輕鬆和不舍糾結心口,“我隻是,該開口時候能說話而已!”她扭正頭,跨出一步。


    不管怎麽樣,走出來了。門輕輕合上時候,突然感到很深很深空虛,這一刻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是逃離火災蛾子。相反,她想撲火!手留戀門把上……終還是緩緩垂落。承認吧,她想做聰明女孩,不敢貿然栽個大跟頭。


    舒了口氣,又像歎了口氣,她想:依他脾氣,就這樣結束了吧?他沒有把精|液留她體內,再說她也吃了避孕藥,所以這次瘋狂纏綿不會纏下去,我們之間會很幹淨。


    才抬頭,卻被一隻手猛地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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