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答應她請求,毫無顧忌地牽起她手,一喜被動地小跑步跟著他幹練步伐,她還有心思想平凡。想平凡手,比平原要暖一些。


    解剖室解剖台上躺著一具年輕屍體。


    天使,她沒見過天使,但她想到了天使這個名字。瓷樣白皙細致皮膚,頭頂上方仿佛有光環,黑色光環,從黑亮長裏散。一喜琢磨,他背後長翅膀話,可能就會飛走了。


    突然,一聲突如起來連續嗡鳴叫醒了一喜,向聲源望去,平原手拎著一把電鑽挪過來,要把鑽頭放進她手中,說:“先他顱骨上鑽個洞!”


    一喜徹底愣住,她無法將屍體當成木頭或石頭來鑽孔,她手縮到背後,人後退了半步。


    “如果做不到,給我出去。”平原好像沒生氣,他說話語氣明明很淡。


    如果是平凡,肯定會耐心溫柔。突然這麽想,就覺得有點委屈,然後倔強地伸出手,“誰說我不可以。”


    電鑽好沉,她手抖,巨大蝙蝠撲向心那樣,說不清詭異難受。


    她對準天使顱骨,平原手緊靠她胳膊,她突然扭頭問:“當電鑽鑽過腦袋,解剖刀劃過身體,屍體會不會覺得痛?”


    “人死了就沒感覺了。”


    “你怎麽知道它們沒感覺?”


    “現代醫學確定死亡標準是腦死,腦神經死亡了,任何對神經末稍刺激也都失去了效用,人當然沒感覺。”


    “這或許隻是我們活著人認為而已。”


    平原清晰練達眉頭皺了皺,“胡說八道,你這樣不適合當醫生,還不如去當火葬場燒爐工。”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捏了捏屍體臉蛋。“到時,你恐怕屍體被燒時會痛,就會縮手縮腳,弄不好能救一個兩個沒咽氣‘死鬼’。”


    他手改捏為拍,屍體臉上狠狠拍了幾下,拍出淡淡紅痕,然後扭頭對頹然放下鑽頭一喜道:“學校實驗室屍體多是老死或車禍死,可沒幾個這麽鮮漂亮屍體,如果想練膽子,就給我認真點。去把刀子拿來。”


    一喜聽話拿刀來要給他,他卻不接,側低著頭戳了戳屍體胸口,“它這個部位劃個十字。”


    一喜不敢再退縮,但她真好怕,記得前段時間媽媽手肚紮了個刺兒,讓她拿針挑出來,她都覺得很難受。或許自己很怕疼緣故,她也很怕別人痛。現要她拿刀子刮一個“人”皮肉,她怎麽能不膽怯?


    平原沉默地站她身邊,也不催促她,隻是那種無聲無形壓力讓她焦慮慌張。她忍受內心痛苦劃了一刀,很淺很沒力度,但刀子十分鋒利,屍體皮肉裂了不淺口子,而且屍體流出了汩汩鮮血。


    平原摸了摸那刀口,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聽起來很愉悅樣子。“不錯,再剌一刀,就算你過關。”於是,一喜又縱向劃了一刀。突然,屍體彈坐起來了。她驚得心跳仿佛瞬間停止。


    “他媽,痛死爺爺了。”那屍體罵罵咧咧地跳下解剖台,光著腳丫,瓷白勻潤身體聚光燈下越像尊瓷雕美男。一喜暫時沒什麽思維,隻見這“複活”美麗屍體渾身隻穿了條純黑三角褲,剛才“屍體”蓋布隻掀到腰際,她沒注意到他還穿著布料。


    可憐一喜這顆飽受驚嚇心呐,正好被眼前惑人美色麻痹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看。那秀長有力腿,窄細腰,弧度完美腹肌,以及胸……紅血,白皮,美到嚇人。


    她蜷縮解剖台邊,看見“屍體”走到平原身邊,胸口十字傷口流下血形成一幅詭異漂亮不規則紅色畫麵,他身體貼過去平原,要貼不貼那程度。


    兩個男人身高相差無幾,眼睛平視,一喜對著平原後背看不見他表情,隻注意到“屍體”美男盯著平原。他手自行從平原褲兜裏抽出根煙,他眼睛還盯著平原,將煙叼進嘴裏,眼睛還盯著平原……平原用右手給他點了煙,然後右手揣進褲兜裏沒拿出來。


    明滅煙“屍體”唇間抖了抖。


    一喜以為他要咬平原以泄憤,她本能地繃起身體,蓄勢待要支援平原。此時她無法理解一幕上演了——“屍體”抬手,手指悠緩夾走了煙,眼微微眯起,一喜才現那睫毛,毛茸茸太密,眼睛裏含著光芒看起來就不太清晰了。他仰起頭,對屋頂噴了口煙圈,手,猝然出擊,捧住平原臉。唇,平原唇上咬了一口。


    當兩張精致絕倫臉上唇貼到一處,仿佛豔蕩了整個陰森解剖室。


    “屍體”咬完平原後,不知對平原說了句什麽,自己擱那兒笑得很愉悅、很張揚、很猖獗。他視線從平原肩頭越過來,一喜看見他對自己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然後看見他轉身走了,穿著黑色三角褲,大大方方地走到門口,低頭咒罵:“這麽多血?該死,你還真忍心。”他迴眸,對平原送了個飛吻。飛吻這東西,可以那麽精致,那麽輕佻,加上他故意媚笑,就是給人美麗感覺。


    他指著胸口,嗲嗲地扔了一句,“這禮物,我會珍惜哦。”轉眼,飛腳踹門。砰——無辜門被他狠狠踹了一腳,還被大罵:“*!”


    一喜抖了抖,“他不穿衣服嗎?”她第一個反應。


    平原無所謂地聳肩,“外麵不是很多穿衣服嘛,隨便找個扒唄。”他轉過身來麵對一喜,嘴角笑痕同那“屍體”臨別時笑如出一轍,同樣耐人尋味。


    一喜被剛才荒誕場景搞得有些昏頭昏腦,此刻又被平原不明所以性感笑容整得稀裏糊塗。


    但有一點清楚,那就是可以不要麵對血腥殘忍解剖了。謝天謝地,那具“屍體”複活走了。


    然而,一喜慶幸得太早,平原從另一個解剖台上掀開了白布,下麵是真正屍體,一眼所及就能確定,死人顏色,和活人就是不一樣。


    據說這是一個死刑犯屍體,身體卻是完好無損。


    她呆呆地站一旁看,平原刀片向屍體小腹一劃,屍體拉鏈兒開了,她清晰地聽見解剖刀劃破皮肉微乎其微滋滋聲,一喜覺得耳神經痛。


    當刀子劃到頭,體腔內壓力使得皮膚和紫紅色肌肉自動向兩邊翻開,原先結實胸脯掛向身體兩側,連同皮膚鬆弛了。平原用固定器拉開皮膚和肌肉後,內髒完整地展現一喜麵前,她覺得眼睛刺痛,胃裏強烈地抽縮,一股惡心反胃潮頂著嗓子眼。


    她強忍著嘔吐感,實際上渾身無力,根本挪不動腳步。


    平原要她記住人體結構,每個髒器位置,甚至脈絡走向,後他說:“做一名好醫生去拯救你爸那樣病人,勇敢點,過來試試!”


    平原用一種怪味水先淋過屍體內部,縫合後又淋了一遍,後蓋布前再次淋了一次,一喜知道這大概是防腐用福爾馬林。


    解剖結束,平原先扯掉乳膠手套,脫了白袍,然後又想拽一喜到室內配備淋浴間。可一喜像個失去靈魂護體布娃娃,平原一扯,她就踉蹌倒地。


    平原並沒露出絲毫驚訝或緊張,隻是淡然地將她抱起,來到淋浴間。


    一喜覺得自己眼睛被淋林鮮血蒙住了,耳朵裏一直有皮肉裂開呲呲怪響,還有那防腐藥水味道衝刺著鼻子。視覺、聽覺、嗅覺,三重摧殘讓她奄奄一息。


    到了浴室,平原幫她脫掉裙子,她裙子本來不複雜,他熟練順利地脫光。


    一喜有些恍恍惚惚,心裏似乎明白不能任由男人擺布,但又覺得沒力氣,無法掙脫。


    平原把她扶自己跟前,兩人對站著,身體若即若離地相貼,共用一個蓮蓬頭,溫熱水流過他和她頭。被水淋濕身體們偶爾碰觸下,平原覺得少女身體軟塌塌,一喜隱約覺得男人胸膛堅實有力,是個活人,不太可怕。


    一喜好像說了一句,“水能不能再多點?”


    於是,他調到大程度,水衝力越大了,好像衝醒了少女心底早已埋伏魔鬼,模模糊糊中她不排斥跟他接近感覺,這種感覺是一種衝動,她說不清是什麽。


    但平原對一個失魂落魄少女沒興趣,幫彼此打了浴液,簡單衝洗了一下就抱她出來了。


    圍了條浴巾,抱著她穿過解剖室一個隱秘角門,從這小門出來通著一條空無一人走廊,走廊頭有一扇門,打開門是一間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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