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裏希本想劈手打得丫斷子絕孫,忽又想起自己此刻是男身,著實沒有什麽便宜給他占,索性死魚一樣任李世民上下其手,不一會就被剝得隻剩件純白裏衣。


    她伸手一撐,卻觸到他□胸膛,心中不禁腹謗,原來隻知道這個死孩子腦子轉,不想他脫起衣服來。


    還沒等她再多想,隻聽撲通一聲,身上一熱,四周霧氣騰騰,她靈台卻漸漸清明起來。眼中瘴氣褪去,見自己身處一潭遼闊溫泉中,溫泉一麵靠著石壁,潭邊密密長了好些花草,雖已入秋,卻仍未顯敗象。花草外是層層水杉,天然屏障將此處隔絕成一個世外桃源。


    有人雙手撐石壁上,將她禁錮雙臂之間。水汽打濕了他鬢發,朦朦朧朧霧氣遮住了他眉眼間鋒利,隻餘一雙勾人鳳眼仍深深地看她。


    所謂霧裏看花總是美,可惜風裏希剛有了點精神,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給了麵前半裸美男子一記響亮耳光。


    李世民雙手圈著她,避無可避,頃刻間臉上就多了一道張牙舞爪五指印。伴隨著五指印是他臉上怒氣:“你這不知好歹女人!虧本公子還憐你無依無靠,又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月月要井裏過一遍。要不是看你一個女人家家身子本來就不好,身邊又沒個伺候,誰會管你!”


    風裏希聽了一愣,原來他早知道了,不禁不高興:“你既然知道,就讓我迴去,這幾月來那人派來妖魔越來越多。我雖設了結界,卻也不知能撐多久。”


    李世民聽了,嗤笑一聲,騰出一隻手來掐了掐她腰眼,下巴朝她不知何時被瘴氣激迴胸脯努了努,“你現自顧不暇,迴去了又能如何?”


    風裏希見他一副無所謂樣子,心中不,也不與他多費口舌,一掌推開他,飛身就要離去。


    李世民見她不打招唿就要走,忙將她拉了迴來,扶著她肩哄道:“罷了罷了,算是怕了你了。你莫急,你那寶貝侄子身邊有玄奘守著,那些妖魔奈何不得他。”


    他見風裏希一臉不信,沉聲道:“不然你以為憑你身邊那個兩千年修為矮子,爾等能撐兩年?”


    風裏希心中又一驚,她起先還奇怪,為何自己每次泡井中都不見煙羅來求救,出了井又見他二人都好好。這事她兩年間也問過數次,煙羅隻道是猰貐帶來妖魔都嫩得很,她也就沒再多問。現想來,原是老早就被李世民這偷窺狂買通了。


    她被李世民摟得有些不自,尤其是發現自己恢複了女身後,覺得他麵目猥瑣,不禁往身後岩石上靠了靠,問道:“玄奘又是何人?”


    李世民見她躲開,臉色有些陰沉,嘩啦啦水聲響起,他將她逼至退無可退:“此人現整個中原可都頗有些名氣,你竟不知?前年洛陽度僧時,理鄭善果,見師年紀雖小,然對答出眾,賢其器宇,破格以沙彌身分錄入僧籍。兩年間聽景法師講《涅槃》,從嚴法師學《攝論》,升座複述,分析詳。他今年雖隻十五,修行上卻已有小成,些個妖魔鬼還不是他玄奘對手。”


    風裏希越聽越覺得不可信,“照你這麽說,他一個出家之人,怎麽會變成你狗腿子?可不要和我說你李二公子高尚情操令他折服。”


    李世民被她說得一愣,繼而不無驕傲道:“你說得對,他一個出家人確實心高氣傲,年前顯郡王以高官厚祿誘之,玄奘亦不為所動。隻是,”他邪魅一笑,一看就接下來要說就不是好話:“然先生您曾教導我們,對小人要以利誘之,對君子要以義誘之,若是兩者都不可行,就隻能捉其要害。”


    他趁著風裏希晃神功夫,她額上啄了一下,才繼續道:“玄奘軟硬不吃,卻對經書頗為著迷。聽聞他整理了《阿毗達磨大毗婆沙論》一百九十九卷。然《阿毗達磨大毗婆沙論》相傳共有二百卷,這缺失終卷可是讓這位高僧吃不好睡不香啊。”


    風裏希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不要和我說這後一卷剛好你李二公子手上。”


    李世民嘉獎地點了點頭:“先生真乃神人也。”


    風裏希難得地溫泉池裏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無奈道:“其實《阿毗達磨大毗婆沙論》本就隻有一百九十九卷,後一卷不過是後人加上去。我看這玄奘和尚是白為你賣命了。”


    李世民一副“這你也知道”表情,複又板了一張臉道:“你與我一起,想著我就是了,作甚總想著別男人。”


    風裏希被他說得差點沉進水底,她眼前忽然出現三界人神妖手裏都拿著一本“女媧娘娘與得道高僧不可不說二三事”,扉頁上作者名字就是眼前這個攪漿糊一流李世民。


    李世民見她不說話,笑了笑,又將她往自己懷裏拉:“你此處好好泡著,莫要擔心,我你院外還安置了不少死士,無論來是人是妖,都別指望活著離開。”


    風裏希見他說得胸有成竹,一想這兩年來也確實沒出過什麽大事,心裏一鬆,無疲憊又襲來,她不知不覺就閉了眼睛。


    半晌,卻聽頭頂有人慘然道:“你就真。。。絲毫不意我和別女人一起?”


    風裏希不知道這位少爺又抽了什麽風,別人偷個情都是藏著掖著,怎麽他偷個情還怕別人不知道一樣。她靠他肩頭,迷迷糊糊道:“我又不是你夫人,又不是你爹,乎你和誰一起做什麽?”


    半睡半醒間,聽到好似有人長長歎息,“我倒是想。可自那夜與你。。。便再不想碰旁女人。。。”有吻細細密密一路落她額頭、眼睛、鼻子、唇上,“你這妖女可是會下盅”複又想起什麽似,將她摟得緊了點:“元霸事,我知道你有你苦衷,這一年來,隻是氣你不與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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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睡了多久,風裏希被打鬥聲喚醒。一睜眼發現天邊已經泛白,她仍泡溫泉池中,想是怕她溺水,身上被用布條固定潭邊。李世民早已不見人影。


    溫泉硫磺味太重,她抽了抽鼻子,隻隱約嗅到林中有很多人和妖氣澤混一起。幸好此時已是清晨,她也來不及變作男身,提了神力便尋著打鬥聲飛去。


    隻見一片遮天蔽日白樺林中,兩方人馬打得正歡。一方都是長著尾巴獸妖,另一方是手持利劍著白衣且白布蒙麵死士。白茫茫一群中有兩個不太合群,其中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模樣,手執一根錫杖,著一件婆娑樹皮色僧袍,袖口用青、泥、茜三色點淨,生得很是白淨,麵容卻有些過於板正;另一人身上還濕漉漉,卻不掩其風流,正是早些時候還陪她泡溫泉李二公子。


    風裏希觀察了一下戰場,見妖獸雖多,卻因著往生障近不得李世民身,李世民這邊似乎也發現了這點,隱約以他為陣眼布了一個六丁六甲陣,眾妖獸一時也無法可破;然人力畢竟與千年修行妖力無法比,不時有死士被妖風卷過去。


    風裏希覺得這些妖獸今日也算為自己而來,她下界怕便是改人陽壽,若是他們今日為妖獸所殺,少不得要驚動閻王。她這麽一想,一甩手就要加入戰圈,沒想到剛邁了一步,就被飛來一物蓋臉上。


    她扯下來一看,卻見是一件還有些潮外袍,那廂李世民著一件中衣,一邊指揮著死士進攻,一邊趁機轉頭對她喊道:“你醒啦?把衣服穿上,別給人占了便宜。”


    風裏希低頭看了看因潮濕而貼自己身上裏衣,默默將有些長袍子披身上。。。


    剛披好,又迎麵飛來一包東西,她伸手一抄,見是一個紙包,裏麵沉甸甸不知道塞了什麽,卻聽李世民那小子一邊不慌不忙地砍了一個虎妖,一邊喊道:“男人打架女人站遠點。餓了就先墊墊,我一會就來。”


    風裏希又抬眼看了一下戰圈,默默一邊找棵老樹根坐了,看了一會,覺得無甚意思,便打開紙包,見裏麵果真整整齊齊碼了十幾塊還幹爽桂花糕,也不知道他之前藏哪了。


    她撿了一塊,邊吃邊看了一會。見那小和尚果然同一般人不同,想必不出幾十年便能修得正果。玄奘似是感到她目光,也往這邊看了過來,眼中並無震驚或不屑,隻雙手合十算是對她行了一禮。


    這時身邊傳來一陣極為濃烈妖氣,甚至將場上數十妖獸妖氣都蓋住了。她將視線從戰場上收迴,卻見一人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身旁,此人紫袍墨發,五官如刀切斧劈般深刻,額上一顆紫晶石陽光下熠熠發光。此刻這個紫衣美男正豪不羞愧地伸出兩根手指從她手裏紙包中拈桂花糕出來。


    風裏希將手一躲,叫道:“帝江,你還要不要臉?!堂堂妖王怎這麽不入流,做這等搶人吃食事!”


    那叫帝江男子聽了,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神情:“搶人吃食?老子這十幾萬年不靠這個早就餓死了。再說,老子被你關昆侖鏡裏五百年,吃你這賤人一塊糕,你還有臉唧唧歪歪?“


    風裏希伸手就要招唿他臉上,卻被帝江輕易抓住手腕,“風裏希,你省省吧,你當老子還會再著你道麽?”


    風裏希一隻胳膊被他鉗著,想了想,隻得將本藏身後桂花糕拿了出來,不情願道:“今天打不過你,你想吃就吃吧。”


    帝江似是對她示弱很是滿意,另一隻空閑手從紙包裏拈了一塊糕,剛拈起來,卻見一包桂花糕撲麵而來,他手裏抓了一塊,一時沒騰出手來,直接被糊了一臉。


    帝江心裏一怒道:“你這賤人,死到臨頭還撒起潑了!”左手使力,眼看風裏希一隻手腕就要廢了,橫空卻劈來一把長劍,正劈他左臂上。帝江幾萬年妖王也不是白做,當即一道妖光射去,卻不想來者絲毫未避,那妖光好似彈什麽屏障上,又被彈了開去,後彈一棵千年老樹上,隻聽轟一聲,那樹便化灰了。


    李世民刀尖一挑,挑上帝江脖頸,滿目煙塵中,他臉色極沉,“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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