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無並沒有對徒弟說起季弘身份,大概是他看來,那個可有可無身份會帶來隻有拘束。雖然君長寧人小鬼大,但若是知道了季弘還是個皇室弟子話,說不準就要生出一些隔閡來,那他計劃就不好實施了。


    程越無雖然與季弘經曆有幾分相似,但對著那雙古井無波眼睛,他實是喜歡不起來。季弘越是將自己一身傲氣收斂起來,表現越加彬彬有禮,他越是覺得這個孩子心思深沉,並不合自己口味。比起君長寧小心思來,這位顯然是有著大計謀,而那些計謀是程越無一輩子都不想要再碰觸。


    即使礙於季光思麵子收下了這個學生,程越無也隻是讓他喊自己程夫子而不是老師,聽起來就知道其中有一層疏遠。即使是君長寧大概也不知道,程越無心中忌憚從何而來。不過程越無將陪伴季弘任務完完全全交給他之後,即使是教導也透過他這個傳聲筒,君長寧心中加無奈起來。


    有著一個任性老師,君長寧也隻好跟他身後收拾爛攤子。季弘是什麽樣人,心思敏感到了極致,哪裏不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麵對程越無時候越發僵硬,兩個人倒像是天生對頭,壓根沒有師徒之間該有融洽。


    季光思雖然想讓季弘融入青山學院,但前者身體一直還休養,被太多人知道他存也是一場麻煩,索性將他屋子放到了後頭,連帶著程越無住處也往後挪了一些,基本上不會有人往這些僻靜地方走。


    君長寧並不知道季弘身份,不過他看來,將一個孩子,還是正成長關鍵期有著一些自閉傾向孩子,放到人跡罕至地方那就是大錯誤。要知道這樣人雖然不喜歡熱鬧,但來來去去人氣卻又是有益,至少能讓他不脫離社會不是。


    不負責任老師,來無影去無蹤院長,君長寧覺得教育孩子重任還是落到了自己頭上。沒辦法,程越無那家夥每天布置給季弘課業都是讓他傳達。用齊家話說,那就是自家小少爺越來越忙了,以前還有時間到處溜達看看,現整天就內院裏頭打轉兒了,可怕程夫子實是太可怕了。


    君長寧倒是不討厭季弘,比起同年齡孩子,他似乎跟這個少年有共同語言一些。季弘似乎讀過很多書,不管他說些什麽都能接下去,有時候他遇到問題時候,甚至不用冒著被程越無捉弄危險去詢問了,身邊就有一個能隨時解答家夥。


    越是接觸越是讓人心疼喜歡,君長寧似乎看到了上輩子自己,即使是被所有人拋棄,即使失去了所有一切,他也堅持走著自己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走下去,終於得到了一切他所想要東西,而現,少年似乎也那個深淵之中,君長寧知道自己沒有拉他一把能力,但至少能讓他不那麽難過,走這一段路時候不那麽孤獨。


    一大清早,君長寧會早早起床,洗了把臉就往後頭跑,齊家勸了好幾次都沒能改變他這個主意,隻能悶悶不樂將屋子收拾好,一邊想著是不是該告訴家裏頭,但小少爺說了,自己是他書童,不是老爺夫人,不能什麽話都往家裏頭傳。


    君長寧可不知道齊家糾結,邁著小步子跑到了後院,往裏頭一鑽開口叫道:“季弘哥,你起來了沒。陪我一起練功。”


    季弘總是很少眠,這會兒照舊是早早起來了,看見來人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同樣穿著勁裝走了出來:“今天好早,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君長寧搖了搖頭,語重心長說道:“一日之計於晨,我們可不能白白浪費時間,再說我晚上睡得可早啦。”


    季弘看著他小大人模樣心中有些暖暖,沒有人比他加明白為什麽小孩一大早往後頭跑。


    季弘眼下有著淡淡黑暈,也不多說兩人有模有樣練習起來,五禽戲原本就是華佗所創,是一種外動內靜動中求靜、動靜具備、有剛有柔、剛柔相濟、內外兼練仿生功法。別作用沒有,強身健體卻是頂頂好,君長寧自覺練了這功法之後,自己頭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吃嘛嘛香。


    季弘身體一直沒有大好,可見當初醇王府中吃下東西有多麽厲害。這些時候跟著君長寧學了五禽戲倒是覺得挺有用,學堂裏頭老師教得十分正宗,君長寧已經練了大半年,做起來有模有樣,隻是熊、鶴、虎、鹿、猿五種動物姿勢,半大不小娃娃認真坐著,其實是帶著幾分喜感。


    等一套五禽戲打下來,君長寧小身板也有些吃不消,渾身都是汗涔涔,有些不舒服甩了甩頭發,因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他自然也是長發,這時候被他繞成了一個球球頂腦袋上,偶爾發絲都黏脖子耳邊,十分不舒服。


    那邊季弘也停了動作,大概是打拳關係臉上多了幾分紅暈,臉色看著倒像是好了許多。見君長寧模樣,忍不住笑著說道:“十郎,不如進去梳洗一把吧,否則儀表不理,進了學堂父子可要教訓了。”


    君長寧抿了抿嘴,瞧了他一眼說道:“怎麽跟著老師一起叫十郎……明明我有名字了。”


    季弘心裏頭也覺得十郎加親近,又想著以君家寵孩子程度,十郎能有如此可愛十分難得,當下伸手抱起了小孩,笑著說道:“十郎可是隻有程父子和我叫,跟旁人都不同。”


    君長寧哼哼兩聲,倒是也沒有很意,進了屋子梳洗了一把,他從未季弘這邊看見過下人,但顯然這位十指纖纖也不是幹活人,就是不知道那人什麽時候過來收拾。大概也不是第一次來,季弘手腳利落絞了帕子給他擦臉。


    君長寧拒絕了這家夥過分好意,讓別人洗臉什麽,他君家時候已經受夠了,那些丫頭像是怕擦破他臉皮似,每次都是輕柔萬分,但君十郎愣是覺得沒洗幹淨,一天都覺得不舒坦。


    洗過臉之後君長寧臉頰照舊是紅彤彤,看著分外可愛。季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臉頰,得到他不讚同眼神之後才笑嗬嗬收迴了手指,一手牽著他說道:“一起去吃早飯吧。”


    君長寧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季弘身體好了起來,程越無就有想法讓他進入學堂上課,故而使喚他到處走走。兩人自然是經常一起,學堂裏頭學生也都知道了季弘存,不過都隻是以為這位是季光思院長遠房侄子,因為體弱生病才這邊休養,等明年就要考試入學。


    被牽著走路君長寧忍不住抬頭去看,外人麵前,季弘一貫是儒雅親和,絲毫看不出一絲陰鬱,甚至他幫忙之前就將一群學生收拾服服帖帖,是因為如此,程越無對他加不想管教,他看來,季弘大概是壓根不需要自己幫忙。


    但君長寧卻知道,就是這個挺直著脊背少年,心中有著多大悲痛。如果不是那次他將東西落到了後院,想到沒完成話程越無肯定要折騰自己,大半夜過去取,就不會看見白天帶著溫和笑容少年,居然被噩夢纏身,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夜看見那張臉孔,布滿了淚水臉孔。


    君長寧近經常想到上一輩子,其實他對那個世界並沒有什麽眷念,除了自己辛辛苦苦奮鬥出來成績,其他又有什麽是他呢。而季弘出現,讓他恍然響起,他很小時候,還孤兒院時候,似乎有一個很照顧他姐姐,總是帶著燦爛笑容,會把自己僅有一點好吃都留給他姐姐。


    後怎麽樣呢,他其實已經並不太記得,隻是那個人消失時候,那種失去所有,痛徹心扉,整夜整夜哭濕了枕頭悲痛一直他心中,那個時候他沒有任何能力挽留,大概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一直渴望著變強,如果有能力話,就能抓住自己想要東西。


    變得強,那是君長寧兩輩子都渴望事情,他穿越之後,原本他可以選擇一條輕鬆而享受道路,但是心底印記卻告訴他不行,如果不變強話,太容易失去手中一切了。


    季弘停下腳步,低頭去看身邊孩子,君長寧不知道想些什麽,眼睛有些霧蒙蒙,想到這孩子為了安慰自己,這段時間都是一大清早過來,小孩子缺覺,大概是沒睡夠打瞌睡了吧,走著走著都要走神了。


    季弘歎了口氣,或許他不該沉浸母親離去悲痛中,身邊還有人牽掛著他,如果他一直被噩夢纏身話,這孩子也會一直擔心。想到這裏,季弘露出一個微笑,伸手將孩子抱了起來,笑著說道:“我抱著你走吧,路上可以眯一會兒。”


    君長寧並不知道他誤會了自己走神,季弘已經學會兒怎麽樣讓孩子舒服待自己懷中,被他掂量了兩下,君長寧倒是真有些發困起來,索性就摟著他脖子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走到什麽樣程度,總能讓這輩子父母覺得開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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