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赫然就是姚半山。


    他的手還未放下。齊英兒明白剛才的那一陣狂風並不是巧合,而是姚半山發出的掌風。這股掌風能夠將那粉末全部吹開,並且要保證毫不傷害空,這其中的奧妙,足以體現姚半山數十年的功力。


    齊英兒自然不知道這一點,他本就不明白練功究竟有多痛苦,他隻知道自己的內力好似輕而易舉就變得很強。他哪裏知道自己的這個機緣,是別人可遇不可求的。


    他正好奇為何姚半山在這裏,為何他突然出現在胡三身後,而胡三似乎毫無察覺一般。


    打量片刻,他才明白——胡三不是沒察覺,而是不能動彈。看來,姚半山已經點住了他的穴道。


    空對著那姓王的屍體念誦一段經文,然後才徐徐轉過身來,道:“多謝姚施主救命之恩。”


    姚半山板著個臉,對空的道謝毫無表示。齊英兒暗想:“這人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客氣客氣。”


    那胡三雖然被點住了穴道,周身不得動彈,可是仍能張口說話,他的語氣中盡顯其內心的恐懼,“你......你又是誰?”


    姚半山冷冷道:“你管我是誰?我問你,是南宮鶴讓你來殺他們的不是?”


    胡三滿臉汗珠,搖著頭。


    姚半山再一次眯起了眼,可眼裏似乎爆射著寒光,逼得胡三不敢直視他。姚半山沉沉問道:“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南宮鶴讓你來殺他們?”


    胡三襠下流出一片液體,原來給嚇尿了。


    齊英兒不禁覺得好笑,心想:“沒想到這個胡三在師弟們麵前那樣趾高氣昂,遇到真厲害的人竟這樣膽小。”


    姚半山忽然掐住了胡三的肩胛骨,那指力似乎能將胡三的骨頭捏碎,胡三痛得哭爹喊娘。


    “你不說實話,我就把你渾身的骨頭一根根給捏碎。”他的聲音冷如一把刀。


    齊英兒聽了也不近打了個寒噤。


    空忽然說道:“姚施主,請放了他吧,他說的是實話。”


    “哦?”姚半山懷疑地看了看空,又轉向胡三道:“是真的?”


    胡三痛不欲生,連忙點頭,嘴裏卻隻是“啊啊”慘叫。


    姚半山鬆開了手,可胡三的痛感一點也沒有減少,他認為姚半山已經將自己的骨頭捏碎了。


    姚半山對空說道:“你認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空道:“在姚施主麵前說謊是個很不明智的事情,而這位看來不是個蠢人。”


    姚半山:“那既然不是南宮鶴派他來的,他為何又要殺了你?你們?”


    姚半山也看了看齊英兒,齊英兒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姚半山道:“我早就在這裏了,是你們走得太慢。”


    齊英兒道:“可你不是......”他忽然住嘴,因為他發現胡三還在這裏,他可不能說太多。


    胡三一直忍著痛聽他們在說些什麽,一看到他們不說話了,便又痛苦地哼哼起來。


    齊英兒上前問道:“你,為什麽要殺我們?”


    胡三痛苦的*,並不迴答。姚半山怒瞪著眼睛,道:“你不說我就把你另一個肩膀給捏碎。”


    這招果然奏效,齊英兒不經意間瞧了瞧姚半山,他的嘴就像雕像上用刀割出來的一條縫一般。齊英兒想,他肯定不是在開玩笑。


    胡三哼哼道:“我,我其實根本不認識二位,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快說!”


    “我隻是怕二位壞了我的好事......”他的樣子十分窘迫、恐懼。


    齊英兒冷笑道:“好事?恐怕是喪盡天良的事吧!”


    換不說話了,遊移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裏才好,肩膀的疼痛一陣陣傳來,可自己被點了穴,一點辦法也沒有。


    齊英兒道:“說!你做了什麽事?如果你撒謊,我就把你的腿給削下來。”


    空心中暗笑:“齊兄又學會了一個本領。”


    齊英兒看著他,胡三半天沒反應,覺得是不是剛才是不是不夠冷不夠狠,便將手搭在了劍柄上,抽出兩寸。


    那胡三立馬求饒:“我說,我說。”


    齊英兒得意地一笑,並未被任何人察覺。


    胡三道:“其實是這樣,前些日子我正和幾個師弟一起巡山,走到後麵那條路的時候,忽然有個師弟不知被什麽人給擊昏了。接著我身後另外三師弟,也相繼昏倒。他們昏倒的周圍都有一顆圓形的石頭。我知道一定有人暗地裏將我師弟打昏,而且一擊必中。我知道此人功夫一定不......”


    他的臉因為疼痛抽搐了一下,接著又道:“我知道那個人的功夫可能非我所能及,我不敢大意,便說‘來者高姓大名?可否出來相見?何必傷我師弟?’,可我說完四周仍沒有任何動靜,於是我又說道‘閣下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竟敢打傷白鶴幫的子弟,難道閣下就不怕惹禍上身嗎?’此話一出,我就聽見了一陣怪笑,現在想起來我都渾身打哆嗦。笑聲沉悶沙啞,說不出來的古怪。”


    聽到此時,齊英兒腦海裏不禁浮現那個麵具人的樣子。


    “然後呢?你見到那個人了嗎?”齊英兒問道。


    胡三道:“沒有,他一直在笑,並沒有現身。不過.......”


    齊英兒道:“不過什麽?”


    “疼疼疼!啊啊啊——”胡三的臉忽然扭曲成奇怪模樣,齊英兒一眼看出他是在裝的。但無奈他想聽胡三繼續說下去,而胡三這個樣子顯然是不能繼續說了。


    齊英兒道:“你又想打什麽鬼主意?”


    胡三一直痛叫著,齊英兒終於忍不了,對姚半山說道:“姚......姚大俠,你解開他的穴道吧!他叫得就像一隻即將被殺的豬,再讓他這麽叫下去,恐怕會招來白鶴幫其他弟子。到時候......”


    姚半山一瞪眼,道:“我知道了。”


    於是他一掌拍下,解開了胡三的穴道。胡三登時軟倒在地,覺得渾身酸麻,右肩又是火熱疼痛,每動一下,都痛得難以忍受。


    他抬起左手慢慢摸向右肩,這下他終於能確認,自己的右肩已經被捏碎了。


    自己要變成殘廢了。


    心理和身體上痛苦讓他顯得無比悲痛,一個勁兒的哭嚎。


    而姚半山隻是冷冷說了句:“你若是在哭喊一句,我就將你的一雙眼挖出來,反正你也用不到這雙眼睛了。”


    他驚恐地仰著臉看著姚半山,就好像他的雙眼已經被挖走了一樣。


    他乖乖閉上了嘴。


    齊英兒道:“繼續說吧。”


    胡三麵無血色,和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現在才意識到剛才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多麽錯誤的決定!


    階下囚,已經印在了他的身子上,這就是他顯得處境。現在,眼前的這三個人隻不過是利用自己最後的價值,然後他們就不會問自己的死活。


    他寧願死在這裏,也不願死在南宮鶴的手裏。


    胡三雙眼已經變成死灰色,緩緩道:“不過我看到了他的背影,他穿著束身的衣服,我跟了上去。跟了一會兒卻發現他不見了,我跟丟了。之後他忽然又出現了,不知他是從哪裏出來的,我便又緊跟過去,可不一會兒,他又消失不見了。我生怕自己是中了那人的計,便決定還是迴去看我那些師弟有沒有醒過來。當我剛要迴去,忽然有一個重物落在我的麵前,我起初以為是那人出手暗算,待我仔細一看,竟發現是個人。”


    “是個人?”


    “嗯......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他說著說著,竟有些癡醉起來,看他的樣子,齊英兒就知道那個女人確實很漂亮。


    胡三繼續說道:“一個女人就那樣落在我的麵前,我自然心存疑慮,可是我問了很多遍,仍不見有人迴應。那個女人真的很漂亮......”


    他又一次強調那個女人很漂亮。


    “她還很年輕,就像墮入凡塵的仙女。他的手腳都被繩子反綁著。她暈了過去,不省人事。最後,我把她抱到了一個地方......”


    齊英兒道:“你......你把她怎麽了?”


    胡三好像受到了極大地侮辱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齊英兒,道:“我什麽也沒做!我隻是把她抱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隻有我知道的地方。我不能讓師父或者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否則......否則......”他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煉獄一般,他決不允許那個女人落入南宮鶴或者其他人手上,他認為,那個女人那就是上天給自己的禮物,隻屬於自己。


    姚半山冷哼道:“所以,你把她軟禁起來了?”


    胡三不喜歡“軟禁”這個詞,他認為自己對她很好,每天都偷偷拿給她吃的,喝的,他從沒有過傷害她,雖然他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都有種欲望往心頭噴湧,但她總是及時遏製住。


    他不允許任何人糟蹋這個女人,甚至自己也不可以。


    姚半山道:“你把她像個畜生一樣關了起來,是嗎?”


    胡三大吼一聲:“沒有!她!她很好!”


    “把人關起來,怎麽能算很好?”


    “我沒有傷害她!沒有!”


    胡三變得有些瘋狂,讓齊英兒和姚半山都難以理解。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他癲狂成這個樣子。


    齊英兒道:“你,帶我們去找她。”


    胡三瘋狂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打算找她是不是?哈哈哈哈哈,不可能!我不會帶你們找她,你們找不到她!你們奪不走她!休想從我身邊奪走她!”


    齊英兒道:“我看他是瘋了。”


    姚半山道:“也許是裝瘋。他或許想趁我們放鬆警惕然後逃跑。”


    胡三發瘋般的笑著,令人不寒而栗,嘴裏一直嘀咕著:“你們奪不走,奪不走,永遠奪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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