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風有些驚訝的看著鄭善,然後變成繞有興趣的看著鄭善;


    是什麽樣的心結會讓鄭善這麽大膽呢?


    這是莊風在看著鄭一臉絕決的模樣的時候,心裏所想到的;或者說,看著鄭善那幅模樣,莊風找到了他熟悉的東西;


    不僅僅是野心,對於鄭善的野心,莊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已經看出這個人有著很大的野心;


    是的,鄭善是有野心,可是莊風卻看出了野心之外的其他東西;或者說,鄭善的野心並不是純粹的對財富權力的追求,更像是得到財富權力去完成某些遺憾,或是借以了結某些心結;


    或許在座的其他人看不出來,或許鄭善也隱藏得很深,可是這樣的人莊風以前已經見過,而且不止一次,所以無論鄭善隱藏得多深,但在莊風的麵前卻依然清晰;


    當然,莊風不可能知道鄭善倒底是有著怎麽樣的經曆,也不知道有著怎麽樣的心結,但是卻可以肯定這個有著一些難言的過去,就如同莊風自己一樣,有著無法與人言的經曆,這個無論莊風多麽親近信任的人都不知道,或者說莊風隻說給過一個人聽過,因為那個人也看懂了莊風所隱藏的東西;


    因為懂得,所以仁慈;當然,莊風絕對算不上是一個仁慈的人,但他卻懂得了鄭善心裏隱藏著的東西,所以他決定給鄭善一個機會,隻要他不背叛,那麽一定得幫他完成他心底的那個貴遺憾或者說心結;


    以莊風的活到這三十多歲來說,他還是挺有些自負的,自負以鄭善心底那麽些隱藏的東西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一個曾經那麽些難言的經曆;


    “徐衛,楊霖,你們陪吳女士出走逛逛,這麽好夜景別浪費了;”人與人之間都是相對的,鄭善既然投到他的門下,無論什麽原因,或者說莊風看出鄭善所求的東西,那麽也就得信任他,於是也就幹脆些,將有些事趁著時機說明一下;


    對於莊風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徐衛與楊霖頓時便明白過來;倒不是莊風不信任他們,而是莊風信不過吳慧;而如果隻讓吳慧一個人出去,這就做得在過明顯,那場麵上不好看,所以找個借口讓他們一起;


    吳慧對於莊風的話,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為別的,就是鄭善跟那兒想那麽一會兒,就那麽痛快的拿出兩百紮,雖然吳慧並不知道鄭善真正的意思,但是看著莊風那繞有興趣的模樣,想來他應該懂得;


    以此,吳慧也沒有再說些什麽,起身就準備離開,當然這嘴裏還是說著些場麵說:“莊少爺,哥,這裏有些悶,我出去逛逛街,買些東西,你們慢慢聊;”


    “嗯,小心些;”鄭善輕輕的迴應了一句,也沒有再說什麽;


    看著吳慧與徐衛楊霖離開,屋裏就隻剩下莊風與何力還有鄭善三個人;


    莊風也沒有再客氣什麽,拿著煙遞給鄭善,而鄭善這次沒有拒絕;


    “老鄭啊,這人活一世,總是會有那麽些難以與人言的事;”莊風自己也點上煙,深吸一口,緩緩的說道;


    “不著急,聽我說;”莊風剛說完,鄭善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莊風便將他打斷,繼續說道;


    “曾經的人,曾經的事,隻要埋藏在心的最底層就好,不需要經常的去翻動,他也是忘不掉的;”


    “嗬,不是我托大,咱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都,有些事也見過不少,你懂得,我也懂得;”


    莊風很平靜的說著,也沒有再習慣的那般自稱,更像是與老友閑聊,平靜從容淡然;


    “聽你的口音,在北邊邊境上呆過吧;”


    “我也在鶴州呆過,倒也在邊境上混過幾年;”莊風與鄭善像老般的閑聊,連習慣的自稱都改了,對於這樣的細節,鄭善也有注意的,同時他也知道這表示莊風接受他了,於是也就沒有什麽可隱瞞的,或者除了心底那麽點事之外,本來就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跟誰的?是廖家還是唐家?或者是吳家?”莊風就像是與人談起曾經都去過的地方,曾經認識的人,沒有任何的意樣;


    “唐家;”鄭善對於莊風如數家珍般的說著關東三大家族,也是實際上掌控整個關東三個行省的勢力;而當年還隻是一個小走私販的鄭善,便是屬於那最底層的一員;


    “唐家現在應該是唐植虎當家了吧,當年唐家就數這小子還算是個人物;”莊風聽著鄭善的話,很自然的便說著,似乎很是熟悉的樣子;


    “應該是吧;”鄭善自然是知道唐植虎的誰的,隻是離開這麽多年了都,具體怎麽個情況,他卻並不太清楚;


    “想來吳家那小妮子也應該有些女人味了吧,當年……唉……”莊風似乎真的陷放了迴憶之中,還跟那兒有些感慨;


    然而莊風在感慨的同時,卻留意著鄭善的表情;


    以莊風的猜測,鄭善肯定是在有那麽些人放不下;當然,具體什麽情況,莊風現在也不準備去打聽,但是他得大概知道鄭善與誰有瓜葛;而對於鄭善的來曆,莊風早就打聽清楚的,或者說鄭善的來曆並不難打聽,這作為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麽很多的事也就不再是秘密;


    所以呢,莊風就猜測出鄭善心底藏著的事兒,肯定與關東三大家族有關;而現在莊風看似那麽閑聊,實際是卻是要探測出些什麽;


    果不其然,當然莊風說以吳家那小妮子的時候,鄭善的身體極不自然的顫抖了一下,雖然隻是很細微的那麽抖了一下,但是莊風卻看到了,也有些明白過來,想來是與吳家有些什麽齷齪;


    “老鄭,有些事,時間到了,也就順了;”莊風有些明白了鄭善的那麽點事兒,不過卻並不打算繼續下去,因為他隻需要知道鄭善所為的是什麽,那麽就足夠了;至於以後的事兒,還是那句話,隻要鄭善不背叛他,那麽時間到了,自然會解決的;


    “謝謝;”鄭善聽出了莊風話裏的意思,而這些年這樣與他閑聊的人,隻有現在的莊風;所以呢,鄭善還真有那麽些老友的感覺了,隻是有些事兒,還是隻有他自己才真正的懂得;


    “好了,說正事;”莊風該知道的也都了解到了個大概,而這要用鄭善,那也得讓他做事,這時間可不等人;


    鄭善到這時候也算是綁在了莊風一堆兒,也知道莊風留他下來單獨談,那是要談正事兒的;剛才那老友式的談話,不過隻是莊風表示他接受了自己,也表示以後是自己人了都;


    “江州接下來會有些混亂,本座要在這渾水中撈大魚;”莊風談起正事,也就恢複本來的習慣,同時也是讓鄭善知道,你是我莊家的人了;


    “有什麽計劃?”鄭善自然也是明白,也就不用那麽恭謹,開口少爺閉口少爺的了;


    “這還得需要你那兩百紮,這個我有大用;”莊風也沒有什麽好繞的,直接就切中主題;


    “這個沒問題,現在賬上還有差不多四百紮的現金,隨時可以抽用,不會影響到商社眼下的經營;”既然是自己人了都,鄭善也就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不用,兩百紮應該夠了,現在另外需要你做一件事兒;”莊風的原本計劃裏邊,是要讓他埋在官府裏的那些人複職,大概算了一下,江州總共是有三十八個行政區縣,而這每一個行政區縣都需要屬於他的人在其中掌握關鍵位置,其中還有幾個是他離開這十年間新設立的,這也得有人進去;


    好在這麽些年,那些放在官府裏的人,基本上是沒有什麽損失,人手應該是夠了的;現在隻需要資金投入,讓這些人能夠重新掌握住那麽些位置權力;為此,莊風大概有算了一下,有兩百紮應該是足夠的;如果不夠的話,到時候再說,因為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辦成的,隻是得從現在就開始著手,更難的是有些人還得現去找,畢竟這十年了都,很多的東西他都有著難以預料的變化;


    “行,還有什麽?”鄭善也是幹脆,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他的行事風格,一旦決定某些事,就立即著手實施,決不拖拖拉拉的;


    莊風沒有說拿那兩百紮去做什麽,而鄭善也知趣的沒有問;不開玩笑,那兩百紮可以起多大的作用,這個鄭善可以理解個大概;然而莊風卻並沒有對他說,鄭善也沒有問,卻也沒有作過多的想法;


    那倒不是莊風還是信不過他,而是所謂的權衡之道,身為上位者,那不能什麽事兒都交給一個做,那樣就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找死;而鄭善如果多嘴去問的話,那同樣是找死;


    莊風懂得,相信鄭善也懂得,所以莊風沒有說;鄭善懂得,所以他沒有問,而是直接忽略掉這個問題;


    “認識趙義嗎?”莊風想了想,還是不太確實以鄭善現在的身份地位是不是會有留意趙義這麽個人;


    “認識,但不熟悉;”鄭善也確實是認識趙義,畢竟這趙義還是大都會的大堂經理,放在道上也是一號人物;更重要的是,大都會這個地方有些特殊,他不僅僅是莊家的權力中心,而且已經成為誰是江州主人的標記,也就代表著誰入住,誰就是江州的主人;


    然而這十年間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入主,因為誰也不敢輕易的去碰,也算是為什麽莊風的那間辦公室一直是鎖著的原因,因為那已經不僅僅是一間辦公室,而是權勢的象征;


    正是因為大都會這個地方特殊,所以鄭善也會有所關注,對於趙義也是知道的,但是也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僅僅是認識,卻不熟悉;


    “這個沒事,明天就讓趙義來找你,需要你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莊風能夠理解鄭善與趙義之間的一個差距;


    “趙義是我信得過的人,現在正讓他接手中區所有的場子;不過他手裏的力量有限,需要你支持他;”對於莊風突然起用趙義,鄭善這還是有些慢了半拍,一時沒有搭話,而莊風也看出來了鄭善的疑問,也就跟著解釋著;


    “我們現在手裏沒有什麽力量,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住中區;所以,你必須全力支持趙義;”莊風很鄭重其事的說著,因為這個確實關係到接下來能否在混亂中撈到足夠的資本;


    “這就迴去開始著手,明天就能開始;”鄭善也知道這事兒的重要性,因為他早就想插手黑道這塊兒,隻是那賈鴻德有州長撐著,讓他不能插手;


    當然,現在鄭善也知道他不能插手,但是因為以前有想過,所以對於黑道的運作也有做過了解,這樣做起事兒來,也就快捷多了,也算是有心插枊,卻是無力成蔭吧;


    “嗯,現在隻需要做好這事就夠了,至於接下來嘛,那還得看看這局麵再說;”心急吃不熱稀飯,事兒得一件一件的做,跑得一步一步的走;


    “明白;”鄭善對於莊風所吩咐的事,也明白自己眼下要做些什麽;同時呢,這心裏也挺佩服莊風的,你看這才迴來兩天的時間,就將事理順;


    以鄭善來說,他也一直覺著自己還是挺能幹的,實際也是,否則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然而他自己也估算了一下,與莊風相比,那確實也還是有著差距的;


    “餓了,叫宵夜吃;”莊風與鄭善談完正事,這才注意到時間,居然都到午夜了都;既然到這時間點了,那就吃個宵夜唄;


    當然,也因為初步的將事情理順,莊風的心情也不錯;而莊風請吃宵夜,那對於鄭善來說,那是再好不過的;


    因為他與吳慧過來的時候,那都還沒有吃晚飯,就跟樓下蹲著;然後等到傅襄離開,他就拉著吳慧上來;本來莊風叫他一起吃的,可是這礙於場麵,跟那兒撐著;然後這談起事兒來,也就忘了這茬兒,現在莊風說起吃,頓時便感覺到快餓死了一樣;


    何力一直在旁邊呆著,一句話也沒有說;或者說,這些事也輪不到他插嘴;這聽到莊風說吃宵夜,這才出去叫服務員過來收拾;當然,這本來就是通宵營業,也是為某些大人物談某些隱密事情的需要,所以這沒有叫他們,也沒有人敢過來打擾,甚至連這桌子都沒有收拾;


    何力在叫服務員過來收拾的時候,也給徐衛去了電話,其實也就是說這邊事兒了了,可以迴來了;


    莊風這邊叫著宵夜過來,鄭善也確實是餓了,同時呢也都是自己人了嘛,也沒有再客氣什麽,直接就跟那兒狼吞虎咽開動起來;以至吳慧跟著徐衛楊霖迴來的時候,正看著鄭善跟那兒吃著,而莊風與何力則還是那般不緊不慢的模樣;


    “累死了,吃宵夜也不叫我,還虧得給你買了東西呢;”吳慧這剛一進門,看著鄭善跟那吃著,頓時便明白過來,那是鄭善已經與莊風談妥,或者說莊風接受了他們,因為吳慧也大概知道鄭善是有投效莊風的意思,隻是沒有確實下來,現在看這模樣,應該是確實下來;既然確定下來了,那也就是自己人了都,於是吳慧也不客氣的說著;


    “這是送你的;”吳慧提著大包小包的,拎著那麽幾大包遞給莊風,同時說著;


    “謝謝;”莊風禮貌性的說著,可這手裏卻沒有去接,而是旁邊的楊霖接了過來,然後就順手放在角落裏;


    看著莊風跟本不接她的東西,吳慧頓時這心裏便有些不快;本來嘛,她對莊風還是有好感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鄭善與莊風還沒談出結果的時候給買些東西,可是這莊風跟本就不領情,連看都不看一眼,讓楊霖這麽個侍衛接過去;


    “坐下,吃點東西;”莊風沒有去理會吳慧怎麽想的,隻是這般平靜的說著,讓人聽不出是對她吳慧說的還是對徐衛楊霖說的;


    不過呢,吳慧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下開動;跟著徐衛楊霖將吳慧拎的那麽些東西放好,也坐下來直接開動,什麽也沒有問;


    莊風依然是那慢不緊不慢的模樣,何力與徐衛楊霖還是那麽的一言不發的吃著,鄭善是餓了,也隻顧著填肚子了;而吳慧出去在外麵已經吃過,這時候就也沒有多少胃口,再加上讓莊風弄得有些不快,跟那無言的看著;


    鄭善總算是將肚子填飽,看著莊風正站在窗口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麵;


    “城市漂亮嗎?”莊風也注意到鄭善跟那已經吃完,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


    “兩江三岸,燈火輝煌,很美;”鄭善起身走到莊風的旁邊,看著外麵;


    江州就是因著三江穿城而過而得名,而這裏正是兩江交匯處,那兩江三岸,著實挺漂亮的,也是江州著名的景點,特別是這夜景;


    “江山如畫;”莊風似頗有些沉重的說道;


    簡單的四個字,在鄭善聽來,心裏卻是如遭雷擊,其震撼之深,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因為他終於懂得了莊風的誌向,很簡單的四個字,卻包含著無盡的野心,或者說宏大的誌向;


    野心與誌向,從來都是同義詞,隻是大小之分而已;


    大者如江山,小者如金錢;


    在這個以金錢論成敗的世界,已經沒有人再記得江山;


    不知道是人們因小而失大,還是有自知之明,亦或許兩者兼而有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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