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師兄,你注意到了麽?”虞倩撞了一下丁乙的胳膊。


    丁乙其實早已注意到了。


    丁乙他們三人都參研了魂術,尤其是丁乙和虞倩,這些天專攻靈魂研究,他們對魂力異常敏銳。李秉義身上的情況,他們都注意到了。


    驟逢大變,李秉義心神受到強刺激,他的靈魂受到了劇烈的震蕩,加速了魂力的逸散,而魂力,已經被證明,是影響壽元的關鍵因素之一。


    外部環境,以及人的情緒,都會對人的靈魂產生重大影響。丁乙的弟子柴玉郎,當初在地底世界,研製出一係列七情六欲酒,其實就是從味覺入手,通過七種主要味覺,牽動七種情緒,影響人的飲酒體驗。


    不過,此時此刻,觀察李秉義的神魂變化,自是有著不同意義。


    想到本來時空軸線上的虞倩,當時為言輝種下真情咒時的特殊場景,丁乙似有所思。


    虞倩的思路也被打開了,兩人相互看了看,大家都心領神會。


    丁乙乘機又向虞倩和董纖纖,介紹了當初柴玉郎的發明。


    虞倩把玩著,丁乙取出的,一瓶瓶五顏六色的七情六欲酒,認真的欣賞酒瓶上的圖畫和詩句。她忍不住讚道:“想不到凡人裏麵還有這種大才。”


    丁乙道:“‘修真之下皆螻蟻’,這句話,我是完全不讚成的,事實上我有好幾個凡人弟子,他們的才智,遠超尋常的修真者,他們都是我得力的左膀右臂。我可是從來就沒有小覷凡人的力量。”


    虞倩和董纖纖點了點頭,這話是丁乙說的,她們對丁乙有一種盲從,再說丁乙舉了柴玉郎這個例子,也讓她們信服。


    董纖纖道:“丁師弟,要不,我們先別急忙迴去,我們不妨在民間多多感悟凡人的生活,也許這還能幫助我們參研,你覺得怎樣?”


    丁乙道:“我也正有此意,虞師妹,你覺得呢?”


    虞倩也笑著點了點頭。


    眾人於是改變行程,也不設固定目標,隨意在天晶大陸遊曆。


    丁乙有妙手空空之術,他們四人,一路上根本就無須為錢物發愁,二女又有幻靈麵具掩飾本來麵目,不至於因為她們的美貌,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李秉義雖然經曆了巨大的慘劇,不過他的心理素質,還算堅韌。再說此時的凡界,凡人的苦難原本就多,如果都因為遭遇不幸就輕生,估計人類早就滅亡了。


    不過,也正因為李秉義的不幸,他被虞倩和董纖纖她們收留,從此開始了不一樣的人生,這當然都是後話。


    丁乙他們也不拘泥於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鄉村,反正隻是采風,他們率性而為,四處行走。


    八千年的滄海桑田,很多消失的物種,地形地貌,讓丁乙眼界大開,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深入民間,體悟凡間的各種悲歡離合。


    他們身上就帶著三十多個罪孽深重的實驗體,饒是丁乙這種有精神潔癖的修士,他對這些人渣,也毫無感覺。有時,為了驗證一些靈感和點子,他和虞倩,就廢物利用,拿這些罪人做實驗。他們四人配合,相得益彰。


    隻要丁乙在,隨時隨地都能建起局域網,李秉義化悲痛為力量,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他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學習傀儡術上麵。


    董纖纖這段時間,也加強了對傀儡術的學習。傀儡術就是有這般好處,它沒有任何門檻限製,即便是李秉義這樣的凡人也能學習。


    他們四人,除了李秉義的實力可以忽略不計,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可以輕挑一般的元級高手。一般而言,在此時,修真者在凡間走動的非常少,絕大多數修真者,都待在名山大川中,丁乙他們行走凡間,可以說是安全無虞。


    丁乙和虞倩的研究仍然在進行,隻是換了一種模式,不再呆在海島上,閉門造車。而是走走停停,一邊遊曆,一邊研究。


    這一日,他們來到東望城,這裏是天晶大陸東部,也就是日後,天道門的勢力範圍。後世的東望國,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東望城得名的。


    東望城依山傍海,風景非常好,丁乙他們四人來到東望城的時候,正好趕上東皇太一的誕辰。東望城有一座宏大的神廟,東皇廟。這裏香火鼎盛,信客和遊人眾多,這是一個觀察信仰與魂力的絕佳地方。


    傳說中,有所謂的祈禱之力,丁乙他們很想看看。為了更好的研究和觀察魂力,丁乙還專門製作了四副能夠觀察魂力逸散的眼鏡。


    凡間災禍頻頻,來神廟祈福的人也特別多,看著連綿幾十裏上山進香的信眾,看著眾人一臉肅穆,認真祈福的莊重神情,丁乙也不由得,收起了平日裏對鬼神大不敬的態度。


    從神武帝國誕生無神論以來,丁乙他們接受的,都是一整套無神論的世界觀。而傀儡道的根基是自然科學,基本上,這也塑造了丁乙的精神世界。


    不過在接觸了魂術,預言術,以及真言術,這些知識後,丁乙對自己的世界觀,有了重新認識。這些隸屬神秘學的神通法術,引導丁乙去認識和發現新的領域和知識。尤其他在獲悉了言輝的轉世經曆後,他現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還該繼續堅持,篤信無神論的這套理論。


    有丁乙這個空間修士,他們無須排隊,尾隨進香的信眾上山,發動縮地成寸的神通,幾乎在頃刻間,他們就進到了神廟裏麵。


    海拔兩千多米多米高的東皇太一神廟,香客雲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朝聖禮神上麵,人群多出了幾個人,隻引起了小規模的騷亂並沒有出現大的糾紛。


    丁乙釋放出靈力,阻擋著人群近身接近他們。如果從上往下看,就會發現,其實丁乙他們和四周的人群,保持著一小段距離,正好是一個小型的圓圈。


    打出生,丁乙就沒有向泥塑木雕的神像叩拜過,而且這一次,他也沒有行妙手空空之事,而是將後世的金元捏成金餅,進行了布施。


    偌大一塊金餅,隻換迴來一些燃香,這算是丁乙做過的最賠本生意了,不過丁乙毫不在意。


    神廟的知客,雖然是肉眼凡胎,不過拿金餅布施的香客,還是非常少見。董纖纖和虞倩雖然帶著幻靈麵具,掩蓋住了她們的花容月貌,但她們畢竟是修真者,這一身超凡脫俗的氣質,還是難以遮掩。


    再加上丁乙,氣度不凡,還是給知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拜東皇太一神像時,虞倩除下了幻靈麵具,露出了本來麵目,她和丁乙一起祈禱神靈,兩人都是法相莊嚴,認真無比。


    丁乙聽到虞倩祈禱詞,幾乎全部是為了自己,心中大為感動。當初他接受虞倩,隻是因為虞倩一句‘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不過虞倩畢竟是與他心靈契合的伴侶,不負責任,一走了之的事情,丁乙始終還是做不到的。


    東皇太一神廟,供奉了不少神像,除了主殿的東皇太一大帝神像,其他各殿,還有這位神話人物的諸多手下神官。丁乙和虞倩拜了東皇太一神像,在等董纖纖和李秉義參拜後,好到其他各殿去。


    董纖纖除下幻靈麵具,頓時就引起了轟動。虞倩本來也是一個美女,不過她還不到董纖纖這個級數,當她摘下幻靈麵具的那一刻起,頓時就引起了人群的躁動。


    知客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人間絕色,他望著董纖纖,幾乎都快石化了。直到李秉義一聲咳嗽,他這才醒轉過來。


    參拜了東皇太一的神像,知客又領著丁乙去了其他的大殿,這時知客道:“幾位客人,應該是頭一迴來這裏進香吧?”


    丁乙點了點頭。


    知客便胡吹海吹了起來,把這裏幾乎形容成了天下第一的神廟,末了知客道:“幾位知道為什麽我們這邊的香火冠絕天下麽?那是因為我們這邊還有一座藥王殿,隻要客人誠心參拜,就能得到藥王神賞賜的靈藥。”


    知客將‘誠心’二字說得很重,顯然是意有所指。


    丁乙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對知客道:“怎樣才能證明我們是誠心呢?”


    知客笑而不答。


    董纖纖嫣然一笑,她伸出手來,她的手心托著一粒寶珠,她對那知客道:“不知道我們的誠意,夠不夠呢?”


    那名知客點頭如搗蒜,連連道:“夠了,夠了。”


    董纖纖翩翩走到知客跟前,將這粒寶珠放在了知客手裏。


    “你可是收了我們的寶物,一定要讓我們這一次能求得靈藥才行。”


    知客這一下,都有些飄飄然,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知客快步領著丁乙他們四個,前往藥王神殿。沒想到今天藥王神殿門口大排長龍,排在丁乙他們前麵的,至少有七八十為香客。這藥王神殿甚大,看來前來求藥的人,還真是不少。


    知客連忙告了聲罪,匆匆趕往前麵,少頃,知客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客人,好造化,今天守偏殿的正好是在下的兄長,我們不必排隊,我們從偏門進去。”知客壓低聲音道。


    丁乙點了點頭,他們一行人於是跟著知客,往藥王神殿後麵繞去。不多時,知客領著他們穿過一個月亮門,進到一個環境幽靜的小院子。


    小院子裏麵有幾個神廟的人,他們手拿掃帚,畚鬥,花剪,等各種工具,明明一個小小院落,卻至少有七八個大漢,在清掃,丁乙他們似乎渾然不覺,依然跟著知客,往裏麵走。知客腳步不停,帶著丁乙他們穿過一條三四十米長廊,進到一個偏殿裏麵。


    這裏供奉著一個腳踏妖虎的神像,神像前麵胡亂放著七八個蒲團,神像旁邊放著一隻條凳,一個黑臉的大漢,此刻正翹著腿,端坐在上麵。


    丁乙他們一行人,進到這裏,黑臉大漢這時也正好抬起頭,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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