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再不會出現,沒想到你還是來了。邱一泓,你太讓我失望了。”望著無盡的黑暗虛空,丁乙喃喃自語。


    丁乙撫摸了一下小黑的皮毛,眼中流露出一陣傷感。


    老禪師是他最不想對付的人,可是這位卻一而再,再則三的做出親痛仇快的事。他已經無法再容忍了。


    老禪師帶走的,隻是一具人形傀儡。他的真身一直隱藏在暗處,他被老禪師暗算過一次,他不可能再輕忽自己的安全。他雖然不願意相信老禪師還會對付他,可是他還是防備著老禪師會再一次對他出手。而事實是,老禪師果然真的就來了。


    “天哥……”


    管仲漸、焦觸等人,望著丁乙,等候他的指示。


    “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這是我和他的事,你們不用插手。聽說趙天魁這些天,整天都在神佛宮候著。這事情應該少不了他的參與。神王宮沒有必要再存在了,老管,勞煩你再辛苦一趟,去一趟龍首城,向姐會在那裏和你匯合的。鏟除神王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去吧。”


    丁乙神情有些蕭索,心情有些沉重。不過他還是下達了指令。


    管仲漸大喜,連忙領命前去。


    丁乙又對諸葛慶民、夏侯易和皇甫奇道:“你們暫時留在檀州,協助幾位魔尊,我去一趟神佛宮。”


    焦觸道:“檀州這邊沒什麽可擔心的,神佛宮那邊,智能、慧能都是元級高手,你一個人去,終究還是有些不妥……”


    丁乙道:“別忘了,我身邊有終結者守護,你們放心吧。”


    說完,小黑身上一陣靈光閃現,霎時間,他和小黑已經消失在了客房。


    一刻鍾,丁乙就趕到了萬勝洲。很快,他來到了萬佛寺。


    他是後發先至,比老禪師還要迅速,率先趕到了象牙塔前。趙天權、趙天樞已經迴了金龍城。佛塔前,隻有趙天魁和智能、慧能三個人還在等待一泓上師的消息。


    一陣空間靈波閃現,引起了象牙塔前的三個人的注意。


    “上師迴來了,上師好快的手腳……呃……”趙天魁臉上剛剛浮起一片喜色,轉瞬間就消逝的無影無蹤了,他的話,就像是一隻,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下子說不出來。


    “丁乙!”智能和慧能和尚也看清了來人,他們臉上的氣色也變得非常難看了起來。


    “想不到,我的本名,邱一泓都告訴了你們。”丁乙語氣有些不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這也怨不得人。大家並肩子上,聯手殺了他。”趙天魁刹那間,就做出了決定,率先向丁乙發動了攻擊。


    丁乙帶著妖獸‘睜’出現,絕不是好事。尤其是‘睜’,那據說是世間最頂級的妖獸,超越一般大宗師的存在。現在可不是講江湖規矩的時候。


    智能和慧能倉促間,也向丁乙發動了攻擊。


    “小黑,幹掉他們!”丁乙連忙發動瞬閃,躲開了趙天魁一記山河印,身子擦著慧能的千葉掌和智能的龍象霸拳,堪堪避開三人的攻擊。


    這三人都是大宗師,但是全然沒有大宗師的風範,一開始就搶攻。


    丁乙的各種資質水平都不差,但是,最高也隻達到靈級高階。還不夠格對付三位大宗師。好在他還有空間資質,快閃避開三人的這一波攻擊,還是沒問題的。


    他的對手,是三位名噪一時的大宗師,他不敢玩火,連忙從儲物手環裏麵,放出兩具終結者。


    沒有這些憑仗,丁乙可不是這三人任何一人的對手,就連躲避,也躲了幾迴合。


    白衣書生和右兵衛剛剛被放出來,身上就中了智能的一記降龍拳,和慧能的一記碎葉掌,整個身子,都被打飛了出去。


    趙天魁自顧不暇,他還來不及再向丁乙出手,因為小黑已經鎖定了他,對他發起了攻擊。


    丁乙再度往後發動瞬閃,躲開兩個大和尚的攻擊。


    “好好享受,你們在人世間的最後時刻吧。我本來不願痛下殺手,這都是你們自找的。”丁乙冷酷無情的向三人宣判道。


    “魔崽子休要逞強,這裏是神佛宮,看佛爺我超渡了你!”智能大吼道。


    他和慧能,還想繼續向丁乙發動攻擊,不過被打飛的兩具傀儡,已經在空中調整好了身形,再度殺了過來。


    “不用理會這兩具人偶,全力誅殺此獠!”慧能和尚大聲喝道。這是擒賊先擒王的打法。這老和尚對敵經驗非常豐富,頭腦也非常清醒。


    隻可惜,他的對手是丁乙。丁乙大手一揮,再度放出了鐵羅漢和兵王兩具傀儡出來。


    兵王,是玩家創造的角色,這個扛著一尊巨炮的家夥,以及囚長,鑽天豹,女王……等十多個角色,都是玩家們憑空設計出來的。丁乙根據他們的設想,理念,完善了這些傀儡設計,最終製作出了這些新型的終結者。


    慧能的眼神有些黯然,此前,他們就和這些人偶戰傀,打過一場。他們十幾個大宗師,都奈何不了七具戰傀,眼下隻有他和智能,無論如何都是打不過這些鐵殼怪獸的。


    “丁乙閣下,我們神佛宮願意臣服於你,還望你高抬貴手,行個方便。”智能大和尚,連忙大聲喊了起來。生死關頭,由不得他不做出抉擇。


    慧能也連忙開口求饒。


    丁乙沒有理會他們,他對這兩個肥頭大耳的大和尚,沒有什麽好感。這兩人終身都吃著善男信女的供奉,不事生產,隻會口花花談玄弄禪,和丁乙的傀儡道,在理念上,就有很大扞格。再加上,他們三番兩次的暗算自己,丁乙並不想留下這兩個禍害。


    丁乙手一招,再度出現了一個終結者。


    “神佛宮就此隕滅吧,徹底摧毀這裏!”丁乙向這個戰傀,吩咐道。


    “屬下明白!”終結者戰傀應道,花蝴蝶一般的翩然而去。這應該是薛梨花在操縱這具戰傀,丁乙暗自想到。


    很快神佛宮出現一溜火光,不時還有一陣陣房屋坍塌的巨響,無數的僧侶在奪路狂逃,哭喊聲,嗬斥聲,打鬥聲,四下裏,到處都是亂哄哄的聲音。


    丁乙不為所動,他冷冷的盯著象牙塔前的三個人。看他們最後的搏命。


    趙天魁本領過人,他的法器天璽,也好生了得。‘睜’的異能死亡射線,好幾次都被這件天下聞名的法器,給抵擋住了。


    天璽,應該算是元級的法寶,能洞穿百十米厚石壁的死亡射線,居然都貫穿不了這件法寶。可見這件法寶,端的是不凡。


    不過自家人知自家事,趙天魁麵對‘睜’這種傳說中的妖獸,其實是叫苦不迭。天璽雖然強大,但是被‘睜’持續照射了三四次,威能已經大減。這件法寶已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


    趙天魁的天璽,一共有‘山、海’兩個字訣。山字訣,有不動如山的守勢,和泰山壓頂的攻勢,兩種運用法門。海字訣,有縱橫四海的身法,和百川歸海的囚困妙用。


    再逆天的法器,也要一定的能量晶石支撐,‘睜’的可怕異能能極大削弱,這件法寶的威能。死亡射線的照射,讓你這件法寶,三四次承受了,遠超它負荷的極限,這件法寶已經快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趙天魁又是心痛,又是害怕。


    這隻地底妖獸兇猛異常,狂性大發,徹底卯上了趙天魁。這個擁有空間異能的妖獸,神出鬼沒,‘它’的攻擊非常詭異,時常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殺出,趙天魁麵對這隻妖獸,根本就不是對手,早就左支右絀,應付不過來了。


    趙天魁的法術神通,完全打不到小黑,小黑的空間異能,克製了趙天魁的身法,它發出的死亡射線,趙天魁根本就抵擋不了。趙天魁就像一個熱鍋上的螞蟻,倉皇的四處亂竄,要不是有天璽這件法寶護身,他早就慘死在了,小黑的死亡射線之下。


    趙天魁和小黑的動作太快了,丁乙都有些應接不暇。他從儲物手環裏麵取出了戰術頭盔,在增幅器的作用下,這才勉強跟上了小黑和趙天魁的動作。他抬起了手,趁著趙天魁再度施展‘縱橫四海’身法的時候,射出了一道光箭。


    丁乙身上,最多的就是各種機關暗器,這隻‘光陰似箭’是丁乙特別煉製的暗器連弩。速度遠超以前的鷹擊小弩,這一道光箭偷襲,看似簡單,其實是經過了周密運算的。


    趙天魁顯然沒想到,丁乙還有這種手段,他一心一意在和小黑周旋,不敢有絲毫大意。這抽冷子的一道光箭,正好打在他的右手上,天璽立時從手上跌落了下來。


    失去了天璽這件法器,趙天魁的身子不由得一緩,就在這時,地麵上鑽出一隻豹子頭,它的死亡之眼圓睜,一道清冷的白光,從那隻獨眼中迸發出來……


    趙天魁眼睜睜的看到自己,整齊的被從襠下剖開,身體一分為二……


    智能和慧能兩個大和尚,在四隻戰傀的合擊之下,更是迅速的被幹掉了,縱然這兩個大和尚,擁有一身絕好功法神通,在四隻戰傀,發動合體技,聯手絞殺下,連兩招都沒撐住。


    智能胸口被鐵羅漢一禪杖拍塌,心脈倶碎,他的雙腿也被兵王活活打斷,眼見是不能活了。


    慧能胸口插著一把刀,刀尖穿透了他的身體,他的腦袋更是被一隻利扇,整個削了下來。


    “兄弟們,活幹得利索,大家都辛苦了。不過,大家先不忙著休息,書生和右兵衛留下,清理戰場,兵王和鐵羅漢去幫翩翩,我不想再看到一間佛堂,一尊佛像,那些和尚強製勒令他們還俗,不聽勸告的就地格殺,現在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正主馬上就要到了。”丁乙向眾玩家吩咐道。


    眾人領命,各司其職,迅速行動了起來。丁乙將天璽收入囊中,兩個大和尚身上的儲物手環,儲物戒指居然還是自己的,這讓丁乙更是沒有殺人過後的罪惡感。


    丁乙從儲物手環中取出了一大桶酒,犒賞小黑,他則在象牙塔前繼續等待。


    功夫不大,象牙塔前一陣靈光閃現,老禪師果然還是迴到了這裏。


    老禪師身上背著一個人,不過,當他看到了象牙塔前,等候他的丁乙,他的表情垮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守候在象牙塔前的兩位方丈和主持,已經不在這裏了,那位神王宮的神王趙天魁也不見了影蹤,不用說,這都是丁乙幹的好事。


    老禪師剛迴到萬勝洲,他就知道,他失敗了。四處熊熊的大火,四處倉皇亂跑的沙彌,他心中明鏡一般。


    “我沒想到,你還會殺人。”老禪師神情有些落寞。


    丁乙道:“我告訴過你,我不到十歲,就殺過人。在逃亡的途中,也免不了殺人。殺人的感覺十分不好,我非常厭惡,直到現在,我都非常憎惡殺戮與血腥氣。


    我是一名傀儡師,雖然我不能創造生命,可是我喜歡活物,不喜歡廝殺與毀滅。可我畢竟是修真者,不論是為了證道,還是為了自保,有時候,我都必須要殺人。”


    “傷害你的人是我,那些僧侶是無辜的,這和他們沒有關係,你可以殺我,還請你放了他們。”老禪師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丁乙道:“我給過他們選擇,離開或者死,他們要殺身成仁,要證道因果,我也沒辦法。”


    老禪師道:“如果我求你,你能不能放了他們?”


    丁乙歎了口氣道:“我一向欽佩你,你這樣說,會讓我看不起的。”


    老禪師跪在了地上。


    “邱一泓,當初,你跟著我,從岩凱監獄逃出來,同生死共患難,你我相交莫逆,互為師友。你教我各種修真法門,我教你傀儡術。我們一起逃避帝國追殺,又一起經過詭譎危險的地底通道。好不容易,到達這裏。我們相知相悉,共創忘川城,往事曆曆在目……


    即便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離我而去,我也沒有埋怨你。因為我了解你。你重迴沙門,我毫無怨言,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默默接受你的選擇。


    你有你的道,你找著了你的道,雖然道不同,可是我卻一點都不怪你,甚至在心底,還為你高興。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親密的朋友,我不想和你,挑起大道之爭。


    可是,我還就是搞不懂,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去和神武帝國鬥,不去和道源鬥,偏偏要和我,過意不去,三番兩次的對我下黑手。”丁乙越說越氣。


    老禪師道:“我不是道源的對手。”


    又是這個鬼道理,丁乙都快要被他給氣瘋了。


    “你幹不過道源,就隻會欺負我?我丁乙,就合著應該被你三番兩次的欺負?你把我對你的善心,當成軟弱可欺,是嗎?老和尚,莫忘了‘欺老不欺少’。”


    時候不大,翩翩、鐵羅漢和兵王,都返迴了丁乙身邊。這三個戰傀,並不是殺戮機器,隻是玩家控製的高階傀儡,他們隻是將這座寺廟給搗毀,將裏麵的僧侶盡數驅逐,並沒有大開殺戒。畢竟控製戰傀的,隻是幾個少年,雖然他們非常聽丁乙的話,不過卻不是冷血殺手,屠殺那些僧侶,他們還有些下不了手。


    “大家好歹朋友一場,你數次幫過我,我也不會為難你,如今,我們再沒有了往日的情分。事不過三,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丁乙沉聲說道。


    老和尚默默的聽著,並不發一言。


    丁乙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將五隻終結者,還有他的傀儡身都收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老禪師,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老禪師動了,他‘嗖’的一下,出現在了丁乙身旁,身上靈光閃現,發動了空間秘法,竟然是再度出手。


    他不是不知道,丁乙身邊,還有‘睜’。隻是這世上,知道‘睜’是空間妖獸的人,除了丁乙和他身邊最親近的幾人,其他人都不清楚。畢竟這是傳說中‘萬不存一’的妖獸,但凡見過它的人,都被它殺掉了……


    小黑後發先至,異能發動,頃刻間,一道接引靈光閃爍,丁乙被小黑帶離了原地。


    刹那間,一人一獸,開始了較量,丁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淚水簌簌落下。


    雖然都是空間術,但是妖獸的空間異能,顯然要比老禪師的空間神通,厲害得多。更何況,小黑還有‘死亡射線’。老禪師是打不贏,也逃不了。


    “我給過你機會,為什麽?為什麽,你還不死心?還要針對我?為什麽?你不肯乖乖的找個地方,隱居下來?我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更沒有對不起你,為什麽你偏偏要和我過不去?”丁乙歇斯底裏的大聲叫道。


    老禪師沒有迴答,他也無暇迴答,這是他的選擇……雖然他最後一出手,就知道他又算錯了。也許他向丁乙祈求原諒,丁乙還是會原諒他。不過,就跟他在岩凱監獄,坐了一百多年牢,一直頑固不化,不肯屈服一樣。他異常的堅持和執拗。


    最終,老禪師還是葬身在了,小黑的吞噬巨口之下……


    丁乙沒有阻止小黑吞噬老禪師,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執拗的老和尚,不停的逃啊逃,不過,總是逃不掉。最後,終於體力不支,靈力不濟,被小黑按在了地上,張開血盆大嘴,整個囫圇吞了進去……直到葬身妖獸腹中,老禪師也沒有向丁乙求饒……


    丁乙完全可以在最後關頭,阻止小黑吞噬老禪師。不過他並沒有這樣做。他的話都到了嘴邊,就是開不了口,事不過三,言猶在耳,老禪師怎麽就不肯收手呢?他心中不停的埋怨,作為這世間頂級的傀儡宗師,丁乙有自己的驕傲,雖然,他並不介意為朋友破例,可是老禪師顯然一直到最後一刻,都並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朋友。


    小黑緩步走到丁乙身邊,蹭了蹭丁乙。它這是在邀功,不過丁乙並沒有理它。它有些鬱悶的蜷伏在丁乙的身邊。


    丁乙的心情非常不好,這不是他要的結果,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局。


    難道修真界,就沒有是非曲直,沒有善惡,隻有彼此的‘道’,隻有黨同伐異麽?為什麽大家就不能和平共處,和諧共進呢?


    是自己太憨,太傻,太理想,還是修真界,本來就是這樣冷酷無情?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不然以老禪師如此和藹善良的人,怎麽會離開自己,和自己反目成仇呢?自己的道,真的沒問題嗎?丁乙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良久,他才長籲一口濁氣,從這悔恨的反省狀態裏麵,脫離出來。他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看著神佛宮四周,還在燃燒的大火,神情變得堅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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