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條路不好走,我們甚至可以說是,顛覆了傳統的政治理念,我們改變了整個傳統的利益分配結構,可以說我們幾乎是與所有的修真者為敵,可是我們為的是什麽?為的是千千萬萬的平民大眾,千千萬萬的窮苦鄉民!說真的,以前作為修真者,我也是高高在上的其中一位,從來沒有想去了解,或關心那些最底層的勞苦大眾,我隻關心我個人的成長,我個人的得失,可是這一趟集雲城之旅,改變了我的印象。”


    “凡人和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麽質的區別,他們追求的也許不高,他們的生活,看起來有些乏味,可是他們其實和我們是一樣的,隻是能力上有差別而已。但是作為修真者,我們其實是有能力幫助他們,不是麽?修真者存在的意義是什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不是你說過的嗎?”鹿源越說越激動。


    丁乙摸了摸鼻子說道:“那不是我說的,這是幻碟裏麵的台詞。”


    鹿源道:“這個不重要,但是這句話很對!這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我們修真者本就應該如此,不是麽?”


    丁乙道:“可是這也不是你逃避迴天罡城的理由,大宗師可是說了,你再不迴去,他們可就親自過來抓你迴去,別忘了,大宗師們對你期望很高,鐵鑄城有你要擔當的責任。”


    鹿源臉上露出一抹內疚的神色。


    “其實大宗師們,應該早就推演出了未來的走向,他們老早就看清了未來發展的形勢,隻是他們年歲都大了,做事趨於守成,害怕這種改變,他們隻想順順當當的安頤晚年,同時,也想把我關在鐵鑄城,延續他們的故事。”


    “小乙,你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知己,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這個世界必須要改變,我不想等我的這腔熱血變冷!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去做些什麽,小乙,你無須懷疑我的真心,讓我們一起開創一個新的紀元吧!”鹿源把手搭在丁乙削瘦的肩膀上,眼睛裏麵是滾燙的激情。


    丁乙有些頭痛,鹿源說得這些,非常有蠱惑性,丁乙雖然沒有完全消化,可是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這和莽古教、真理會他們的造反沒有什麽區別。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丁乙沒有鹿源想得那麽高尚,也談不上什麽高瞻遠矚。踏進修真界,見識到了修真界的精彩與殘酷,他更多的是想擺脫各方麵對他的控製,他還是秉承著大陸傳統的逃避哲學,歸隱思想。希望能夠讓自己,還有自己的家人能夠平平安安。


    鹿源的思想讓他害怕,他可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天選之子,他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去投身到這樣危險的事情中去。


    丁乙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服鹿源。


    鹿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這個外冷內熱的家夥,偏執而衝動,為了曾儀,他不惜給自己下套,這是一個瘋狂的家夥。丁乙本能的想要逃避,他被真理會挾持,已經是在鋼索上行走,他可不想再給自己套上一副無形的枷鎖。


    丁乙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做英雄的潛質,隨著自己年歲的成長,接受到的知識越多,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卑微與渺小。


    英雄還是留給別人做吧,自己還是安安靜靜的悠閑做一個技術宅男就好。丁乙暗自想到。


    看丁乙沉默不言,鹿源道:“小乙,我知道你害怕什麽,其實我也害怕,我知道如果我們行事,必然會遭受到帝國強大的反撲,舉世的修真者,都會與我們為敵,可是我要說,小乙你錯了。真正會害怕的應該是他們。整個帝國有多少修真者?百萬人?千萬人?可是帝國有多少平民百姓?多少鄉民?上百億上兆!這麽多的生民都是我們的後盾!我們無所畏懼!”


    看丁乙還是沉默,鹿源又道:“法力高強的修真者很厲害麽?他們還不是一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當我們千千萬萬的傀儡大軍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時候,誰與爭鋒?誰敢爭雄?我們大可以將兆億的民眾武裝起來,我倒要看看是術法厲害,還是我們的傀儡犀利!”


    丁乙歎了口氣,他也不想潑鹿源的冷水,隻是茲事體大,他還要再想想。


    “鹿師兄,我知道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是一個真正願意為天下蒼生做事的豪傑,隻是這世上風雲變幻,誰也說不清將來會是怎樣的一個情形,我現在還是以學業為主,你說的這些我會認真去考慮的。”


    鹿源以為兩個人的碰麵會激蕩出絢麗的火花,沒想到這位傀儡界的先行者,竟然像大宗師,那些老頭子一樣,前怕狼後怕虎,做事情思前想後,畏手畏腳,一點都不爽利。可是丁乙是他內心認可的至交好友,與其他人是不同的。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偏激,可是丁乙的態度對他十分重要,再說丁乙年歲還小,他也不想逼他太過。


    半晌,鹿源道:“小乙我知道你的顧慮,說實話,當我把這些事情想通,我也被自己嚇到,想到,也許因為我們的理想,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流血犧牲,我也是幾天幾夜,夜不能寐。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我們出來也太久了,我送你迴去。”


    迴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都是心事重重。


    迴到魯大師他們聚會的院落,施瑤正準備去找丁乙,看到兩人迴來,這才噓了一口氣。


    施瑤有些擔心丁乙,他看丁乙麵色凝重,鹿源也一臉的嚴肅,不禁好奇問道:“你們去那邊做什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丁乙強作歡顏道:“沒什麽,隻是和鹿師兄說了些話,對了你們和魯大師又在聊些什麽呢?”


    楊琪道:“也沒什麽,隻是在說些青蓮爭霸賽的事情。對了,魯大師說了,要是我們最後能代表東南七省去華蓋山,大師會專程陪我們一起前往。”


    丁乙大喜過望,這品嚐過大師的手藝過後,再吃其他的食物,簡直就如同嚼蠟。當下丁乙問了一個他一直以來覺得非常奇怪的問題。


    “魯大師,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我是個見識淺薄的小子,沒有成為修真者之前,一直呆在集雲城,說實話,我們那裏離海邊距離遙遠,我以前也很少吃海鮮,可是我在您烹飪的食物中,不僅吃出了山城的味道,甚至還吃出了家裏的味道,我想問一下大師,您是怎麽做到的呢?”


    魯大師笑道:“這可是我混飯吃的本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告訴別人的,你想知道,很簡單,跟你鹿師兄一樣,來給我當下手,我自然會把我的這一手絕學教給你。”


    丁乙扭過頭去,看鹿源。


    鹿源歎息道:“瓦當山初次見到魯大師,他請我吃了一頓燒烤,我就欲罷不能的被他拐到這邊,做了好幾天的燒火童子,我自以為看懂了大師的種種操作程序,甚至於大師添加佐料的多少,各個操作的程序火候,時間,自認為都學習掌握不差分毫,可是做出來的飯菜,和大師相比較,還是猶如螢火相較於皓月,完全沒法比,這也是我一直納悶的事情呢。”


    魯大師笑著擺擺手道:“小鹿是我見過悟性最高的青年,能夠模仿我做菜到分毫不差,也算是十分難得,不過小鹿即便你也是很用心的在做菜,可是你還是沒有掌握做菜的精髓,你身上匠氣太重,想要把我這一套學會,至少還得跟我顛勺十年。”


    丁乙不禁咂舌,鹿源的天賦有多高,他可是清清楚楚的,連鹿源都要跟著大師學十年的廚藝,可想而知這‘食道’一門也不是看起來這麽簡單的事情呢。


    又說了一會兒閑話,眾人向魯大師告辭。胡歸燕還沒有醒轉,楊琪留了下來照顧他,把曾茂換了迴去。在丁乙離開前,鹿源上前擁抱住了丁乙。


    “小乙,比賽期間我都在這裏,賽後我也會離開方寸山,玄藏學院我就不去了,如果有可能,我會在華蓋山比賽的時候,去給你加油!不要跟大宗師說遇見我,我們到時候再見吧,如果華蓋山不能相會,紫殿的決賽,我是無論如何都會到場的,希望你再接再厲。”


    丁乙有些尷尬的向他的粉絲致歉,這都要怪魯大師手藝太好,做的食物太好吃了,結果一開動,就忘記了給這些粉絲捎帶食物的事。不過眾粉絲也表示理解,倒也沒有人責怪他。


    迴到下榻的旅館,丁乙他們簡單的洗漱過後就休息了。


    丁乙心事重重,不能入眠,想起鹿源跟他描述的場景,他覺得渾身燥熱,說實話,他很擔心這個好朋友。他知道,鹿源這是在玩火,將來會怎樣,誰也說不清楚,可是想到千千萬萬高來高去的修真者,丁乙還是心悸不已。


    第二天,比賽繼續進行,鍾山學院的師生,全部都來到選手席。他們的位置是靠近主席台的位置,看得出來,鍾山學院對這次的青蓮爭霸賽相當重視。


    丁乙發覺到,不時有鍾山學院那邊的人,瞄向他們這邊,看來安處長說得不錯,這一次鍾山學院壓力空前的大,他們已經沒有了先前頤指氣使的神氣。


    虎哥還沒有迴來,他還留在破店。簡亦繁這個替補,總算是得到了上場的機會。玄藏學院這次麵對的是,弱旅百勝學堂,這是玄藏學院練兵的大好時機,丁乙作為壓軸最後一個上場,事實上,他一直坐到比賽結束。也沒有上場。因為玄藏學院其他的師兄弟,這次都發揮得很好,尤其是簡亦繁,這位強大的體修,一挑三,直到對方派出了百勝學堂的絕對主力,才艱難的戰勝了他,等到馬原上場,竟然以初階戰勝了中階,爆出了賽場上的一個小冷門,隨後,百勝學堂幹脆做出了放棄餘下比賽的決定,玄藏學院輕輕鬆鬆的結束了這天的賽事。


    陳世安走了過來,施瑤有點緊張,這東南七省的十三所學院,鍾山學院一直排名第一。而整個東南七省的各種人才、資源一直都是撿最好的,輸送到這所修真學院。


    其他的學院,無形中自覺都會比鍾山學院的人低上一等,鍾山學院的師生,在麵對其他院校的時候,也都有一種習慣性的輕蔑,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了幾百年。


    施瑤他們這些老師,雖然不想承認這一點,可是看到陳世安走過來,還是會有些不自覺的露怯。


    “這不是鍾山學院的陳總務麽,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施瑤故意怪聲問道。


    陳世安,沒有理會她,他徑直的向丁乙走去。


    “你就是丁乙同學吧,能不能移步說兩句呢?”陳世安禮貌的向丁乙問詢道。


    丁乙沒有說話,他望向施瑤。


    施瑤被陳世安無視,心裏恨得牙癢癢,心裏麵也是緊張的不得了。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事先她就預感到鍾山學院可能會挖牆腳,沒想到陳世安這個家夥,這麽沒禮貌,居然當著她的麵就做出這種事情來。


    陳世安瞟了一眼施瑤,正色道:“你們玄藏學院就是這點氣度麽?怎麽連讓學生說話的權利都要剝奪嗎?”


    施瑤臉上青氣一閃,迴道:“我們玄藏學院的氣度,不是你陳總務可以評說的,我們的學生都是最有禮貌的,他們知道什麽叫禮節,什麽叫尊敬,不像某些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陳世安,並不生氣,對於玄藏學院的其他人,他選擇了直接無視,他對丁乙說道:“丁乙同學,你無須有任何壓力,我隻想簡單的和你聊一下關於袁真的事情。你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提到袁真,丁乙當然是心動了起來。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角色和身份,他也知道陳世安打的什麽主意。他一時有些躊躇。


    他沉思片刻,對施瑤道:“瑤姨,請允許我私下和陳老師聊幾句。”


    施瑤有心阻止,可是丁乙已經開了口,她也不好拒絕,一時之間陷入了一種尷尬境地。陳世安得意的笑了笑,說道:“小瑤,丁乙同學都答應了,你真的那麽殘忍,連學生的這一點點自由都要剝奪麽?”


    施瑤氣得要死,可是輸人不輸陣,她不想表現得玄藏學院那麽沒有氣度,雖然有些害怕,但是還是同意了丁乙的請求。


    丁乙和陳世安走到場邊,陳世安揮手布置了一個隔絕聲音的法陣,這才對丁乙說道:“丁乙同學,你的老朋友袁真在鍾山學院現在很好,他現在已經進階到了靈級初階,雖然沒有丁乙同學這樣逆天,不過也在你們同齡人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他很想念你這個老朋友,畢竟你們曾經不僅是鄰居,還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陳世安說到這裏,看了一眼丁乙繼續道:“你的朋友其實一直都很留意你的情況,不過你也知道,鍾山學院離你們玄藏學院太過遙遠,相互之間的訊息並不通暢,他對於你的訊息,都是通過你們新天地在南屏的分店,袁真現在已經是被鍾山學院的前院長天靈上人,收為關門弟子,他的成長學習你勿用擔心。鍾山學院是東南七省的翹楚,各種資源和師資力量都是最強大的。相反你們玄藏學院,我聽說你到現在都還在自學,甚至學院的很多資源都很匱乏,你在玄藏學院一直都是完全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你所在的社團還要經過什麽社團大比才能獲得相關資源,不是麽?那麽,有沒有興趣來到我們鍾山學院呢?”


    “無須你負擔什麽,你隻需要輕輕的點一下頭,這一切就自然水到渠成,我們會有專門的人會負責具體操作。我們鍾山學院有東南七省最好的師資力量,即便是你們這樣冷僻的傀儡係,我們也有玄級的老師,能夠為你授業解惑,其他各種資料圖書,更是應有盡有,以你的天賦,無需任何手續我們一並幫你妥善解決,而且以你這麽優秀的天賦資質,我們可以直接為你申請成為第一甲等,你的家人,以及你曾經開創的事業,我們學院都會為你護航保駕,要知道鍾山學院可是帝國甲等學院,不比你現在所在的玄藏學院……”


    丁乙認真的聽著陳世安的講話,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不過想到大師兄周煜,方鶯師姐,鐵中堂,楊琪副校長,還有韓元龍、蔣玉菡這些師長,師兄弟,他還是婉拒了陳世安總務的美意。


    “感謝陳總務看得起在下,小子不勝榮幸,不過我在玄藏學院待得很舒心,學院的老師,還有各位師兄弟,大家也都關係融洽,我暫時沒有改換門庭的想法,感謝您告訴我袁真的消息,那麽我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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