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肇鼎父子走在迴家的路上。說實話丁乙有點怕老爹,本身就有點沉默寡言的老爹,平常也沒少教訓丁乙。丁乙沒想到老爹會來接他下工,更沒想到老爹還買了自己最愛吃的零食。


    丁乙有些小感動,沒想到老爹還有這麽感性的一麵。


    “你怎麽會懂管理的這些東西?”作為同樣是管理層的小主管,丁肇鼎很是奇怪。兒子無師自通,擁有統禦的管理才能,而且管理三四十人的工坊,成就已經超越了自己,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也沒什麽,隻是剛開始做工,搬運那些零組件時,我發現自己體力真的跟不上,於是我就想能不能讓自己可以不要這麽費力的去做工,沒想到以前看的那些雜書,這次真的幫了大忙。我也沒有想到後來會得到許管事的認可,更沒想到許管事會任命我當擔監工,對了,許管事還許諾每月給我十塊銀元。”丁乙不無得意的向父親表功。


    “你有這方麵的天賦,這很好,不過作為一個新人,你還是有很多地方要學習,要注意的。”丁肇鼎雖然對丁乙沒能吃到苦頭,枉費了自己的起初磨煉丁乙的一番心思。不過看到丁乙這麽神奇的表現,也是有些自豪,那個父母不會為自己的子女出人頭地而感到光榮呢?於是他也把自己在職場的一些心得和經驗一一講給兒子聽,同時也指出了丁乙犯的一些忌諱。


    雖然不知道兒子能聽進去多少,作為在職場上摸爬滾打二十幾年的老鳥,能夠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和兒子探討,丁肇鼎還是很欣慰的。


    丁乙拿著零食袋,丁肇鼎則拿著多多送給丁乙的盒子,兩人愉快的交談著,不時丁乙把百香雞柳塞進父親的嘴裏,好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轉過香蘭街,丁肇鼎並沒有和兒子拐向迴家的老通街,而是徑直向廣元大街走去。丁乙心裏暗暗覺得不妙,雖說早上已經提前和胡老打過招唿,但謊言終究是謊言,有一些細節還是禁不起推敲。


    中午買的藥粉雖然沒有扔掉,以丁家的境況斷然不會把價值一塊銀元的藥粉扔進垃圾堆,可是並沒有放在身上而是藏在前門的一家燒臘館旁的磚石堆裏。本來想著是下工後取出,沒想到老爹會來。


    更沒想到在兩人談話十分融洽的時候,老爹還是沒忘記早上銀元的事情。


    “老爸,我們走錯路了,”丁乙故意說道。


    “今天買點水果迴去,你不是最喜歡吃鳳梨麽,”丁肇鼎不動聲色。


    丁乙的冷汗不禁沁出。


    “老爸,我們快迴家吧,今天我不想吃鳳梨,我有這個”裝作天真的樣子,丁乙晃了晃手中的百香雞柳。


    “沒事,今天高興,我也很想吃鳳梨,我們家多久沒買過水果了,丁雲也很愛吃鳳梨呢。”丁肇鼎笑道。


    怎麽辦,這可不是小事情,萬一穿幫的話,後果可就嚴重了。就在丁乙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胡闕拎著一隻柴雞晃晃悠悠的從旁邊的巷子走出來出現在他們麵前。


    胡闕和丁力是多年的好友,長輩都是認識的,丁肇鼎喊了聲“胡闕”,胡闕立住,轉身看見丁肇鼎父子,連忙上前問好。丁乙大急,猶如五雷轟頂。


    “胡闕,你爺爺身體還好吧?聽說他最近咳嗽的很厲害,不要緊吧?”丁肇鼎問道。


    “沒有啊,爺爺最近身體還好,沒聽到他咳嗽啊。您記錯了吧。你們這是要去哪裏?是要到我家去嗎?”胡闕笑道。


    丁肇鼎斜著眼看了看丁乙,丁乙隻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丁肇鼎和胡闕說著話,重心卻放在兒子身上,丁乙壓力山大,隻覺得唿吸都喘不過來。


    穿幫了,這可怎麽是好。丁乙大腦轉的飛速。


    “胡闕哥哥,我突然想起一件很要緊的事情,要和爹爹一起到個地方,今天就不去你家了。”丁乙決定向父親坦白。


    “都到這裏了,幾步路就到家了,丁伯父多久都沒到這邊走動,怎麽也要喝口水。丁力放假迴來,我還沒來得及去呢。”胡闕熱情的招唿道。


    “小胡,小乙說的對,還真有那樣的事情,下次吧,下次到你家去,丁力放假迴來了,你也常過來玩,雖說你們現在不在一起讀書了,同學間的情誼還在,不要太生分了。”丁肇鼎道。


    胡闕點頭應是,又閑聊兩句才和丁肇鼎父子告別。


    重新走向迴家的路,丁肇鼎一言不發,默默地走著,等著兒子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丁肇鼎還是選擇相信兒子,兒子雖然淘氣,應該不會去做偷竊財物那樣不法的事來。丁肇鼎對於自己教育子女的事,還是有信心。


    斟酌著語言,丁乙決定選擇性的告訴父親。當然不能把自己去偷書的事情告訴老爹,隻是告訴父親自己是應某位修真者的要求,去買了藥,至於是哪位修真者丁乙表示不能告訴父親,甚至在那裏買的藥粉,和誰買的都不能告訴他。


    至於為什麽那位修真者選擇丁乙去做這份差事,丁乙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繞了一大圈,迴到前門,在燒臘館旁邊的磚石堆裏取出了藥粉,交給父親。


    丁肇鼎麵無表情的接過藥粉,一言不發的帶著兒子向東走去。丁乙不敢問,為什麽父親沒有責備自己,而且往東走,那不是迴家的方向。


    兩人都默默地走著,各想各的心事。好幾次丁乙話都到了嘴邊,還是不敢開口。


    穿過城市中心廣場,在冠冕花公園旁邊的市政大廈前稍稍駐立片刻,又繼續先前,直到行進到東城的高尚住宅區,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庭院前,丁肇鼎停下了腳步。


    丁乙不知道父親帶自己到這裏有什麽意義。雖然腦子裏腦補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父親帶自己到城東這片高尚住宅區來,丁乙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一塊巨大的黃澄石上有兩個鮮紅的大字‘慕園’,低矮的白色圍籬上是一個個造型怪異的奇形靈獸鑄像,隔著圍籬印入眼簾的就是這鮮豔的赭紅色。遠處在夕陽下影影綽綽的紅磚碧瓦,修飾成各種形狀的奇形樹木,冷落的秋千架,白色的玉石小徑……


    丁乙好奇的打量著這處豪宅,不知道父親為什麽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父親還是一言不發,默默地佇立。丁乙看著父親,也不敢說話。腦子裏又是一陣狂想。難道我不是父親的孩子,這裏才是我家?不對呀,明明自己和父親長得很像。而且老媽對自己的好,也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難道這是父親的外室?也不對呀,別說就憑父親一個月就那不到十塊銀元的月薪也置辦不了這樣的豪宅,更不用說養女人了。難道父親是被人倒貼的小白臉?不過以老爹的臭屁性格丁乙嚴重懷疑自己的判斷。


    父親眼裏流露出一種傷感,丁乙很快就感覺到了。庭院旁的巨大冠冕樹垂下縷縷瓔珞,金色的瓊花散放著好聞的香氣。可在這美好景色的傍晚,丁乙感覺到了父親無比沉重的憂傷。


    “好好記住這裏,這裏曾經就是我們丁家的祖屋,在你爺爺那一輩以前的時候,我們丁家人就住在這裏。”父親語重心長的說,“八百年以來,丁家作為集雲城土著,出過一位宰相,四位尚書,幾十位的閣臣,在這裏還是南詔國的時候,丁家是這裏,乃至整個南詔國最顯赫的家族。丁家的族譜手中可以追溯到一千三百多年前。”


    “不是修真者才能做大官麽?”丁乙問道。


    “以前的修真界,和我們世俗界是互不幹涉的,修真界的人求他們的長生不老,飛升天界。我們世俗的凡人,過我們世俗的生活。互不相幹。帝國崛起,改天換日,變了人間。”父親緬懷著過去的曆史不勝唏噓。


    “修真者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誰不希望自己能有修真的資質呢?可是這片土地畢竟是世俗的土地,我們大多數人還是平平常常的凡人。”父親的語氣漸漸變得冷冽。


    “說的好聽,什麽反哺凡人,真的是反哺凡人嗎?小乙你知道帝國之初,帝國有多少凡人?”丁肇鼎問道。


    “八萬萬七千九百萬!數以億計的凡人在帝國初創的時候被殺死,天風國,瀚海國整個國家不論男女,不分老少,無論貴賤盡數被抹去。”丁肇鼎恨恨的說。


    “修真之下盡皆螻蟻,修真者從來沒有真正看顧過我們這些螻蟻。我們算什麽?隻是他們圈養的豬羊!你知道黃風沙漠麽?那是極西的地方,所謂的帝國發源地,十萬裏黃沙的死亡之海。帝國要改變那裏的生存環境,你猜用了多久?”


    “半年而已,那裏如今成了帝國有名的糧倉。如果修真者真的想為凡人好,那麽多的窮山惡水他們為什麽不去改造?對他們而言舉手之勞而已,可是沒有人會這麽做。相反他們還製造了很多極為險峻的惡劣環境,現在沒有誰還記得富通平原,那是整個故楚國曾經赫赫有名的地方,富通蘋果,富通咬李(一種當地的李子,已絕跡)曾經風靡大陸。而如今那裏變成了七彩沼澤,萬毒之地。那裏曾經生活的數千萬人,現在都淪為了毒蛇鱷魚的口中之物。”


    “惡魔深淵,那裏有什麽真正惡魔?都是他們製造出來的,那裏曾經是曆史上,齊國的國都城天都市。曾經地表人口最多的大都會,而今變成鬼蜮,硬生生的被那些修真者人為的裂開大地製造出一處絕地深淵,魑魅魍魎橫行。


    修真者都是些極度自私自利的人,他們毫無人性,不講親情,人倫,是沒有道德底線的人形惡魔。”


    “我的兒子,你還小,你所看見的,聽見的畢竟有限,很多真相都是被掩蓋著的。你以為你看到的那些曆史書籍,描述的是真實的曆史麽?從小你就很聰明,比你哥哥姐姐都聰明,作為父母,我們當然為你感到自豪和驕傲。但是,漸漸的你迷上了修真,說真的我和你媽媽沒有一天不擔心,害怕的。”


    “你很可能和我一樣,不是什麽修真資質,在我們家族近八百曆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所謂的修真資質。可是你從小就癡迷修真,我真的害怕你誤入歧途,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帶你到這裏來嗎?我讓你好好看一看這裏,讓你記住這裏的一切。同時我也要告訴你關於你爺爺的一些故事,希望你能聽進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真必須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落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落跑並收藏修真必須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