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如彗星衝月,盤古大帝雙斧交疊,鉗形夾攻,電光火石之間衝撞在一起,迸發出璀璨華光,轟然一聲巨響,震天撼地,竟將在場狠鬥的兩族各員驚得停了手,扭頭觀望。


    但見盤古持著雙斧腳踏大地,兩柄斧刃中間夾著一條龍骨長尾,但他的胸前卻有一個巨大的血洞,殷紅的血瀑布似的流淌,在他身後,隻剩下一隻扭頭的魔骨浮在半空中,發出尖銳的笑聲:“哼,盤古,低估了我的力量,你的死期到了。”


    說話間,隻看他那牛頭骷髏下漸漸流出一道白光,蜿蜒如蛇,迸發開來,又化作了一條龍骨蛇尾,盤旋在地上。原來他這魔身既是靠魔力所化,自然可以隨時斷去,亦可再生。


    可是盤古大帝卻沒有露出痛楚之色,他深吸一口氣,胸前的血洞瞬間彌合,轉過身來,雙斧相交一撞,分崩離析,化作萬千碎片,圍繞著他巨大的身子,龍卷風似的旋轉。


    “開天辟地一相逢,暴雨梨花草木生!”盤古口中念念有詞,兵鐵碎片形成的旋風立即唿嘯著,向魔骨吹襲過去。即便魔骨身形快絕,但這毀天滅地般的颶風任他也是來不及躲避,隻好鼓起魔氣,形成一道玄墨色的巨大屏障,以結界之力抵擋盤古的颶風。


    颶風摧枯拉朽,撞上那玄墨色的屏障,發出齒輪絞動之聲,看來陰陽兩起,雖然是相生相克,但一旦濃鬱到一定程度,便會相互絞磨,力圖將對方傾軋消弭。那些兵鐵碎片不住地切割玄墨色的結界,一道道裂痕叢生,但隨著魔氣的流動又逐漸彌合。兩人的纏鬥達到了頂峰,漸漸地引動天地風雷聚會,暴雨傾盆。


    另一方麵,兩族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又開始了火熱的廝殺。


    不多時,在琴月陽鐮刀的狂猛攻勢下,上官蕊落下陣來,她的巫術善於遠距離攻殺,這樣肉搏卻不是她的強項。這時,但聽身後一聲慘叫,繼而一隻大手攬住了她的腰肢。上官蕊不用迴頭,那強猛中透著溫柔的氣息,不是張忍又是何人。他解決到一個魔族,便立即來助上官蕊,上官蕊也心領神會,心念一動,紅光盈滿周身,倏然化作一柄血紅長刀,握在張忍手中。


    風雨中,張忍傲立,手中長刀散發著烈血的熱度,琴月陽神色古怪,看著那凜冽長刀,她的眼中滿是妒火,熊熊,熊熊,恨意迸發出來,她怒喝一聲,揮起兩道便向張忍斬去。張忍手持心之刃,淩空一躍,躲過長刀,順勢劃出無數刀風,新月似的鋒芒閃爍著血的紅潤,鋪天蓋地向琴月陽斬襲過來。琴月陽也不含糊,將手中的鐮刀揮舞如輪,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將刀風血雨彈擋出去,繼而,她倒背鐮刀,一個箭步衝到張忍麵前,刀光寒澈,橫掃張忍腰間。


    一刀兩斷,她不知要斬斷張忍的身體,還要斬斷她對他的念想。


    但張忍怎肯就範,一個淩躍便翻滾出去,鷹隼似的一個盤旋,迴刀猛砍,琴月陽躲閃不及,身子後撤,右臂卻挨了狠狠一刀,血流如注。


    她怒視張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心中的話卻不吐一句。冰冷的世情早已凍結了她的芳心,即便是扭曲的溫暖都會令她感動,而得不到迴應的憤怒也淹沒了她的理智。鐮刀,就是她的代言人,她不需要答案,她要自己去尋找解脫。


    鐮刀如月,美人如玉,一道道月光衝破風雨,如玉的臉龐殺氣騰騰。張忍心駭,他本不欲斬殺琴月陽,隻想擋住她的鐮刀,待盤古大帝解決了魔骨,自然逼退魔族,令他們安守異界,不再踏入人間一步。


    他隨持刀衛道,卻不愛殺,若各族能依天之法從事,或許他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退休。但琴月陽如此咄咄逼人,那臉色越加憤怒,顯然是喪心病狂。張忍無奈,長刀一抖,宛若長虹臥波,透過道道冷月,迎著那殺氣騰騰的玉顏衝了過去,噗,血色的長刀刺穿柔嫩的身體,透過脊背鑽了出來,血色的長刀,更染滿血色,那張冷冽的容顏,卻漸漸溫和了下來。


    “張忍……”琴月陽望著張忍,滿眼柔情,她丟掉了鐮刀,努力伸出手,想去輕輕撫摸張忍的臉頰。但心之刃神兵魔種,劇烈地吸收著她的魔氣,令她已經連抬起手的力量也沒有了,那隻手,便虛浮似的懸在半空,漸漸地向下垂落。


    “張忍……”她又努力地說道,死神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靈魂,正將她的生命抽離體外,在臨死之前,她想吐出心裏的話,“張忍,我喜歡你。”


    風雨未停,卻仿佛有陽光刺破雲海,照射進她的眼眸,晶亮的眼睛,漸漸地暗淡無光,變得渾濁了。琴月陽的頭也低垂下去,死了。


    張忍一陣唏噓,抽出心之刃,將琴月陽攔在手臂中,緩緩放倒,讓她躺在地上。最難消受美人恩,這是他最後能為琴月陽做的,也是衛道者對魔,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站起身來,風雨如晦,心之刃中傳來上官蕊的聲音,“張忍,這一戰後,我們歸守田園,過正常人的生活,好麽。”


    “好,我答應你。”這一次,張忍迴答得幹脆利落,兩千年,為了道生活的兩千年,張忍已經累了,他也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去感受生命真正的意義。


    轉身,張忍又迎著風雨,衝入魔族之中,血色的刀光映得大地一片血色,魔之血,流成河。即便是各路天神,也不禁對張忍這等戰力刮目相看,甚至張忍所到之處,噤若寒蟬。誰能料想到,下屆的一個妖獸,竟然能夠擁有魔尊七成功力,在場的兩族,恐怕隻有盤古大帝與魔骨能夠將他擊敗,而即便是創世五神,或也不過是匹敵而已。


    雷聲隆隆,盤古大帝與魔骨的激鬥更加猛烈,兵鐵碎片形成的颶風終於刺破玄墨色的結界,魔骨悲亢怒喝,兵鐵碎片貫身而入,刹那間,骨裂生生,整個魔身也被絞成碎片,隨著兵鐵碎片,風一陣地消散而去。


    但待兵鐵碎片隕落塵埃,虛空之中又浮現出那黑衣的俊朗男子,雖然滿身傷痕累累,仍不改梟雄威嚴。他環顧四周,卻發現,群神已經合攏過來,大地上一片血泊,魔屍倒伏,就連陰魔使錦兒與陽魔使琴月陽都已經殞命,其間一個渾身染血的偉岸男人,提著一把血色長刀,正迎風傲立。


    是張忍!


    萬沒想到,他竟然擁有魔尊的七成功力!


    魔骨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張忍的實力,但之前的張忍,不過隻有魔尊兩成功力,怎麽忽然之間便能突飛猛進?細看之下,他才恍然大悟,是那柄血色長刀,竟然是魔尊的人魂所化!


    ——魔尊啊魔尊,萬年後,你仍壞我大事!


    但見魔族已經滅族,魔骨知道大勢已去,今日恐怕他也難全省而退。而對於王者來說,失去了臣民,即便活下來又有什麽意義?


    奈何自己的真身沒有取迴,卻落入了神明的陷阱,長歌當哭,無法挽迴。


    但在死前,他要為子民們報仇。


    魔骨一咬牙,俯衝下來,盤古大帝目色如泉,冷澈地凝視魔骨,大手一揮,一掌迎頭轟出。魔骨也出掌,也盤古大帝撞在一處,但他卻並未用真力,借著盤古大帝的轟擊,倒飛出去,宛若流光閃電,衝向了張忍。


    原來,他的目標是張忍。


    盤古大帝一驚,但魔骨本就身法奇快,再借了他的重力,便更加迅猛,張忍來不及橫刀抵擋,便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胸膛赫然一個血洞。而在他身後,魔骨一陣踉蹌,方才站穩身形,盤古大帝那一掌,毀天滅地,饒是他借力轟入張忍體內,但自己也五勞七傷,恐怕撐不住,數分鍾便會滅亡。


    但他的嘴角卻噙著笑容,手中提著一柄血色長刀,將自己剩餘的力量全部注入其中,心之刃頓時紅光大盛,但隨著那紅光迸發出來,心之刃竟也轟然震成了碎片,一團血氣之中,上官蕊的真身跌了出來,踉蹌地摔倒在地,唇角噙血,卻不顧劇痛,爬起來,奔到張忍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張忍,張忍,你怎麽了……”


    張忍無語,他在努力令自己從劇痛中清醒過來,但死亡的陰影已經將他籠罩。


    心之刃破碎,他的心也被毀滅了。沒有了心髒,隻能死路一條。


    用盡最後力氣的魔骨,轟然倒地,先走了一步,化作了滾滾濃煙,消散而去。群神立即奔過來,將張忍圍住,盤古大帝大步走來,臉上浮現出痛楚之色,但饒是他這萬千世界之主,在麵對死亡的時候,也無能為力。


    “張忍!”這時,張天師走到張忍身邊,悲傷地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神獸,他沒想到,生離死別竟然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彌留之際,張忍隻想到了駱基遊魂曾經的話語——死亡,並不在生命的對立麵,而是作為生命的一部分,存在著。


    “師尊!”張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生,張忍隻想做個人。”


    做人……


    天師熱淚長灑,眼睜睜看著張忍,地垂下了腦袋。


    上官蕊隻覺得自己的天塌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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