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駱基產業之下的幾家公司被消防、衛生和工商查處了報備不全,勒令整改。這本是很正常的市場檢查流程,但隨著公司的停業整改,一些在公司中就業的巫師卻攻擊了檢查監督人員,釀成了命案。錦兒派妖眾阻止時,巫師們發動了致命的反擊,殺死了數名蟲妖。一時間巫師與妖族的氣氛劍拔弩張,毆鬥死決頻繁上演,更牽連了營業良好的公司,內部員工分作兩派,為本族的榮耀浴血奮戰。


    就好像百丈高樓一夜傾倒,駱基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初具雛形,便遭如此浩劫,可謂是土崩瓦解,幾近覆滅了。


    而更要命的是,自從夜帝掌權以來,妖族便不將巫族放在眼裏,如今被所謂的賤種們殺死了多名兄弟,妖族的憤怒已經失控,他們雖然以駱基馬首是瞻,但此刻卻要看駱基作為老大的擔當了。若是駱基為了什麽狗屁理由而與巫族和解,白白犧牲幾名兄弟的性命,他們定會不再認可這個老大,與巫族血戰到底。


    雖然這不過是一部分妖族成員心中所想,但駱基著實感覺到了威壓。原就不想當妖王的他,本想撂挑子一走了之,還帶著錦兒去開洛陽鏟茶館去。可是錦兒卻勸他道,既然當初答應了大家,就不能放棄這個責任。“不論是被逼的還是自願的,最終成為妖族的領袖,不都是老板自己選擇的麽?現在正是風口浪尖時,老板這樣甩袖子走了,讓天下眾妖怎麽看您?所為盜亦有道,騙子也好,總歸是有行走在這江湖中的道義的吧。沒有了這最基本的道義,恐怕騙術也要失靈了吧。”


    聽錦兒這麽一說,果然一語中的。駱基心中自然也明白,沒錯,騙人的基礎在於信任。若是缺乏了信任的基礎,騙術就成了**裸的謊言,失去它的魅力與作用了。


    於是駱基立即召集妖族各首腦,一邊在電話中囑咐他們控製本族妖怪的情緒,一邊要他們火速趕到駱基的辦公室,商量對抗巫師的計劃。


    雖然巫師們因為數年來夜帝的禁巫令而疏於法術修習,但他們的法力根基與這片埋葬祖先屍骨的土地相連,能夠從土地中汲取力量,因此一時間與妖族不相上下。


    駱基並不懷疑妖族的實力能夠力壓巫族,他所擔心的是,坐山觀虎鬥的神明們,最終會趁兩族火並之後元氣大傷之時,坐收漁翁之利。


    “火妖一族統帥離妖君,你率領本部人馬去城東,將木係雷巫的法力源泉建木焚毀。”


    “是!”一身火焰熊熊的矮胖大紅胡子領了駱基的命令,化作一道長明燈般的火苗,飄然飛出窗欞。


    駱基也不多注視,隨後又指著一個一臉青斑的白發中年男子說道:“水龍王,你帶領水族去沉了他城中心的土係巫師的根基土麒麟。”


    “是!”水龍王旋即將身子一扭,化作一條青鱗白龍,躥出窗外,召集水族妖中去了。


    “接下來是……”駱基一邊在腦海中思索,一邊環顧身邊餘下的三位妖族統帥,隨後指著一個金發赤眼的少年說道,“狻猊君,你帶領獸妖去尋上官博。巫師在此城中餘下的力量一定護衛在他左右,應當都是和他的皇氣同氣連枝的金係巫師。你切記不要求勝心切,隻需拖延住他,不叫其馳援其他巫師,我隨後就到。”


    “是!”狻猊君領命,一個箭步躍出窗外,怒吼一聲,響徹雲霄,城市中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吼叫,或是悠長的唿嚎,或是短促的尖嘯,顯然群獸已經出籠,城市中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駱基也加快速度,對其餘兩位統帥說道:“鳥族,鋪天蓋地地撒網,去尋狼王山牙前來助拳。蟲族,分出小部分去天台鎮找張忍,其餘的隨我去支援狻猊君。”


    “是!”


    “是!”


    兩族領命,各自行動。駱基的眼睛也已因緊張而興奮的情緒充血,他轉身對錦兒說道:“你去找駱霞,要孟章看緊尾火虎和危月燕。”


    “你放心。”錦兒凝望著駱基說道。


    駱基也不再多言,一咬牙,大踏步走到門邊,蟲族統帥已為他來開大門,他索性信步而出,蹬風縱上半空,身後是百蟲飛騰,鳴如雷響,隨著他往上官博的住所飛馳而去。


    飛往天台鎮的數十隻蟲族妖眾,本都是東聯邦老幫主東方無口的舊部,認得張忍,輕而易舉地便尋到了他的氣息,來到了四合院周圍。


    但一股強大的威壓將四合院包裹得密不透風,這氣息令他們的身體產生劇痛,顯然若是肉身其中,必將被這詭異的結界揉碎的漿液。


    一時間,蟲妖們無計可施,隻得圍繞在四合院上空不停地廢物,發出嗡嗡的巨大蟲鳴。


    “哪裏來的妖怪!忒不知進退。”忽然,一聲爆喝自四合院中響起,三道身影倏然拔地而起,落在半空,當首的一個詭異僧人雙掌合十,頓然張開,一團金燦燦的佛光便如鐳射炮彈般若隱若現,恍有大放異彩之勢。


    蟲妖們大驚失色,但一眼就看到和尚身邊懸空而立的正是張忍,連忙大叫:“法師留命,我等是來找張警官的!”


    一聽說找張忍,那和尚竟然笑了,雙手一合,收了佛光,轉而對張忍說道:“狗怪,你的妖怪朋友找你哇?”


    張忍也不介意諸葛井一對他的調侃,聽那些蟲妖說是來找他的,便想該是東聯邦的舊部,忙問道:“諸位找我何事?”


    蟲妖們哪敢怠慢,忙將駱基欲與上官博火並一事簡述一番,道:“老板讓我們來找張警官是去助拳的,主要是防止那尾火虎與危月燕伺機剿除我們巫妖兩派!”


    上官蕊一聽張忍的好友駱基要與堂哥火並,心中忐忑不安,剛想詢問詳情,卻不料被諸葛井一搶白道:“你說的危月燕,可是劉白藥?”


    蟲族本不認識劉白藥是何許人物,但卻瞧見這詭異的和尚問這話時,眼睛倏然變成了一片白色,隻有細小的瞳孔驟然收縮,殺氣四溢,想來他與劉白藥定是有一段過往恩仇,便忙不迭地點頭。


    旋即,諸葛井一竟笑了,開懷大笑,哈哈哈地仰天大笑。大笑過後,他頭也不迴地對張忍說道:“狗怪,我們就去城中看看吧。我也好想那個舊相識啊。”


    張忍心中一沉,暗道糟糕,恐怕這諸葛井一與劉白藥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過往。否則怎麽劉白藥想殺諸葛井一,而諸葛井一也似仇視劉白藥呢?


    ——到底去還是不去?


    張忍心中百般糾結。不去,擔心兩幫人馬火並,定是一場腥風血雨。但若是去了,劉白藥若是與諸葛井一打起來,定然也是一場血雨腥風。


    兩難,在此刻突顯得淋漓盡致。


    這時,上官蕊應聲說道:“張忍,我們去看看吧。”


    聽她說話,張忍茅塞頓開,這才想到,那上官博是上官蕊的堂哥,如今與駱基打鬥起來,十有**不是對手,她擔心堂哥也情有可原,又怎能不去化解兩派恩怨?


    於是張忍一咬牙,對蟲妖們說道:“你們前頭帶路。”


    話畢,又轉而對諸葛井一和上官蕊說道:“諸葛兄,蕊,咱們便去幫兩派和解吧。真打起來,恐怕這城市也吃不消吧。”


    兩人點頭,各自會心一笑,笑的卻不盡相同。但卻同時跟著張忍的縱地金光,往城市的方向飛奔。


    此刻,城市中的混戰已是熱火朝天。東門方向,雷聲隱隱,火光衝天,雷火相激之下,不少建築物相繼損毀坍塌,湧起沙塵一片。沙塵之中夾雜著在夢想中隕歿的亡靈,屍氣浩淼,充盈在半空之中。遠遠瞧去,張忍等人忍不住歎息。“諸葛兄,勞煩你到城東走一趟,莫再叫凡人無辜受累了。”


    “不必你說,貧僧也自會去的。隻不過……”諸葛井一猛迴頭,那白色眼睛中的細小瞳孔迸射出獵獵寒光,隻聽從他的牙縫裏吐出那麽一句,“不要擔心你的小朋友哦。”


    還未等張忍答話,諸葛井一便化作一縷清風絕塵而去。隻剩下張忍伸著手臂,無奈地張望,欲言又止。


    陡地,城市中央又是一陣哀嚎遍野,但見泥沙俱湧,洪水橫流,自窨井中流淌出來的地下水,正汩汩地灌注在一處坑洞之中。兩旁的樓宇上,一個個身穿灰袍的巫師正吟誦咒詞,大地之下,泥沙翻滾,仿佛有惡獸唿之欲出。而那洪流之中,魚躍蛇翻,水族正用盡妖力控製洪流淹沒坑洞下的未明之物。


    此番較量,雖未傷及無辜百姓,卻顯然是一場比拚法力的消耗戰,哪一方先耗盡力量,必將遭遇滅頂之災。而在此過程中,又不知道要死去多少生命。


    張忍再難隱忍,對上官蕊道:“蕊,你先去尋你堂哥和駱基,便說雙方切莫交戰,我隨後就來。”


    上官蕊知道張忍要阻止城市中央土係巫師與水族妖眾的爭鬥。會意地點點頭,道:“你也要小心!”


    “好!”張忍說罷,按下風頭,急急往城市中央墜落下去,轟然落地,激起水花泛濫,泥沙四溢,在水與沙的序幕中,一頭巨大的黃金獵犬四足踏地,沉聲怒嚎,直吼得大地震撼,洪水斷流,巫與妖皆愕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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