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隻有白狼山牙一人來到張忍身邊,上上下下地摸索大量,並偷聲對管苞說道:“你的結界已經消失了,有什麽法子能救這小子?”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猜測,既然三魂相克,張忍又有過分奇異的執著,恐怕得重啟他的鬥心,令他自己將魔性除去。但怎麽重啟鬥心呢?”管苞悄聲迴應,眼睛卻緊盯著黑蓮那邊,她生怕這時有人偷襲,那就隻能仰仗山牙護衛張忍了。


    人群中還有一個不明白狀況的二百五,忽然大喝一聲“把尾巴放下”,眾妖扭頭一看,沈雄飛端著一把衝鋒槍,槍口正對白狐夫人秦紫蘇,“這位女士,我不知道你們變種人之間有什麽恩怨,但不論怎樣,你生活在人類社會中,就應該按照社會的法律在維護自己的權益。如果你要傷害這位男士,我會立即阻止你。”


    他話音剛落,一團火焰倏然劃過眼前,砸在他的槍口上,頓時熱浪疊疊,燙得他猛然鬆手,而那槍墜落在地時,已經化作了一灘鋼液。


    “不要拿玩具來恐嚇我們,這裏也沒有你說話的份!”說話的是在天空盤旋的朱雀火娘子,隻見她火紅的眉毛倒豎,原本柔美的細眼,此刻仿佛噴出怒火,令人膽怯。


    沈雄飛吞了口唾沫,隻好作罷。他權衡利弊,不想惹惱這些變種人,引起不必要的城市危機。


    夜帝意識到自己身處險地,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隻好忍痛割愛放棄地之華,於是他猛然迴手,一把攬住秦紫蘇的九條尾巴,向後一拉,秦紫蘇便被他提到了空中。孟章一見,忙劍指疾出,一道青光刺向夜帝的心口。但不料夜帝卻拔出刺在黑蓮上的天之時,將青光橫掃消滅。


    他將秦紫蘇的九條尾巴絞在一起,掄圓了將其扔上半空,而後也騰空而起,右手天之時魔光猛吐,刺向孟章;左手冰雲如蓋,擋住火娘子的熊熊天火。他以一人之力大戰兩尊神明,仆一出手,便形成壓倒性優勢,這也皆因方才他吸收了黑蓮一半的魔氣。


    如今看來,當年的第五種,如今的夜帝,十足是一頭魔物。


    但天之時離開黑蓮,卻令黑蓮再起魔性,倏然黑光猛現,將殘餘的綠蟲一掃而光,與此同時收卷殘破的花瓣,又將自己裹成一朵花苞,繼而化作一團圓球,流光似的墨色濃汁汩汩流動周身,其形狀也在其變化。


    忽然,黑色的墨團爆炸開來,化作三頭魔獸,向群妖撲來。一頭身生雙翼,蛇身虎頭,腹下有一雙利爪。另一頭宛若蒼狼,卻生著鷹隼般的腦袋,身後拖著的三米多長的尾巴高高揚起,尾尖竟是一把巨大的鐮刀。第三頭形狀頗為正常,不過是一頭玄墨色的蟾蜍,但身形宛若小山,蹲在原地,長舌一卷,便一口吞下了五六個妖怪,更加令人心駭。


    “看來這三個家夥就是魔尊的三魄了。”山牙冷瞥一眼,又將目光收迴到張忍身上,看了看,忽然將管苞一把拉過來,說道,“你保護好他的肉身,我來保護你們。”


    說完,山牙擋在管苞與張忍麵前,手結印訣,鬥氣猛吐,化作數十頭白狼將三人圍護起來。管苞也認出了那三頭魔獸的真身,虎頭蛇尾的飛魔渾身腥臭繚繞,自然是惡貫滿盈的臭肺。而鷹首狼身的,憑那條鐮刀狀的尾巴也認得出自然是嗜殺成性的除穢。第三頭吞吃妖怪如饕餮的蟾蜍則是七魄中主宰貪欲的吞賊。


    但管苞也由此生出一個疑慮,驚得自己一身冷汗:既然這朵黑蓮化為三魄,那麽也就是說,地之華並不在這裏。它藏身何處?張忍難道無法斬斷與它的關聯了麽?


    來不及多想,她眼前已是流光與烈焰交相輝映的戰場。形勢急轉,夜帝已將天之時插進了秦紫蘇的心口,他手擎冰**蓋,任火娘子如何噴吐熊熊火焰,都難傷他分毫。但如此一來,他雙肋腋下大開,露出破綻,一不留神左側腹部被孟章的春光乍泄洞穿,登時血流如注。


    以夜帝的身後魔力,不消片刻便可令肌體複原,傷口愈合。但當下戰事正緊,若是他此刻運功迴氣,隻怕還未療傷,頭顱便要被孟章斬去。當時是,他一咬牙,忍住傷痛,拔出天之時猛然刺向孟章,孟章忙雙手揮圓,劃出一池春水,擋住鋒芒。兩人纏鬥在一處,不分高下。


    與此同時,那三頭靈魄化身的惡獸正大肆吞噬妖族勇士。方才那三頭魔氣化成的巨蟒已令妖族茫然無措,如今本體獰現,更令妖怪們無法抵擋,妖術兵刃皆上不了它們,一刀看去,不過是魔氣裂開,倏然便又愈合在一處,而血盆大口也隨之噬來,將妖族吞吃。一時間慘唿聲連連,此起彼伏,跌宕不休,看得管苞心驚膽還,不時拿眼去瞥山牙,但見狼王也是眉頭緊蹙,一臉緊張的模樣。便心知麵對如此靈體,妖狼之王也是無計可施。


    忽然間,一道金光引起了管苞等人的注意,將目光投射過去,卻見那金光之處竟是無組織聯席會的副會長徐淼,這位姍姍來遲的壯年俊傑,一手持著一柄金燦燦的強弓,另一手搭在弦上,猝然拉開,指尖便金光流湧,化作一隻金箭,嗖,射向正從天空上猛撲下來的飛魔臭肺,不偏不倚正刺中它的小腹,那羽箭與大魔相比,不過似一根小螺釘,但金光頓然如春水般劃開,沿著傷口流進飛魔體內。霎時間,飛魔的身體裂開無數紋理,交錯相雜,宛若即將爆發的火山岩,轟然一聲,便無數道金光迸射而出,飛魔頓時灰飛煙滅,消然於無形。


    狼王山牙目色一凜,輕唿一聲:“竟是巫師!”


    但見巫師徐淼第二箭已射中不遠處卷開長舌正吞噬妖族的巨蟾吞賊,如飛魔一般,吞賊也頓時崩塌成灰煙,最終燃盡消失。


    第三箭,金光燦燦,正對最後一隻靈魄魔獸除穢,這鐮刀尾的畜生一見不妙,連忙向後逃竄,忽左忽右,希圖令徐淼無從下手。


    嗖,第三箭已然離弦,似流星似火焰劃破夜色,但卻沒有刺中除穢。在眾人的驚愕之中,那金箭竟刺透了酣戰中的夜帝後背,化作流光流入他的體內。但夜帝的魔力歧視那幾頭已經被他吸食得幾剩一副殘軀的靈魄魔獸可比,他身上既沒有裂紋,更看不到金光,那金箭宛似泥牛入海,便再無了影蹤。


    眾人雖在歎息,卻不知這一箭幾乎要了夜帝的性命。金光夾雜著強大的巫力在他體內流動,沿著四肢百骸,漸漸向聚集魔力的丹田遊走,若是不盡快清除,即便不似在孟章的春光之下,也定然會引丹鼎損毀而一命嗚唿。


    表麵看似平靜的夜帝已成騎虎之勢,他也顧不得許多,虛晃一槍,向後縱去,躲開火娘子噴吐的火雨,將魔氣收斂於體內,遊走追嗜那道金光。


    這大好機會,兩位神明哪肯放過,火娘子立即放出天火燎原,熊熊火雲從天而降,仿佛上天將滿腔憤怒泄於人間。而孟章也十指彈天,使出絕技春風化雨,無數青芒如雨絲般沒入火雲。不遠處的巫師徐淼更連放三箭,刺透火雲,直奔夜帝。


    當火雲漸漸湮滅,人們看到夜帝以天之時撐地,弓著身子,垂首而立,無數道青色光劍將他射穿,傷口處血流如注,其間有金光子內而外一鼓一鼓,大有破繭而出之勢。


    夜帝已是強弩之末,再無還手之力。但他孤傲的冷笑仍令人膽寒,隻見他唇角微微顫動,費力地說道:“你想知道玄武軒鳴的下落?嘿,他早已成為天之時的祭品了,嘿嘿。”


    無盡而詭異的笑聲,聽得孟章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飛身一躍而起,手掌如刀,青光似刃,倏然斬下夜帝頭顱。一代梟雄就此隕歿。與此同時,徐淼已用金箭將最後一頭魔獸除穢射殺。


    就此一役落幕,但張忍仍如一座雕像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徐淼拉開弓箭對準張忍,嘴角輕揚,笑道:“不如用我的箭,將他體內的魔氣除去吧。”


    “祝由之箭果然名不虛傳,但……”


    山牙還未說完,管苞卻忽然張開雙臂擋在張忍與徐淼之箭,“哥哥,不要!”


    哥哥!


    這一聲唿喚,令山牙在內的眾妖倍感驚訝,但若是轉念再想,巫師本就以家庭為單位薪火相傳,兄妹皆是巫師的不在少數。大家驚愕的是,兩人一個姓管一個姓徐,怎麽竟是兄妹?


    但當下情景已不容細細皆是,眼見管苞杏眼圓睜,白發如梨花瓣雨飛飛揚揚,徐淼知她動了真怒,便隻好收了弓箭,歎然道:“雖然兇險,但你就要看他當一輩子木乃伊?”


    “總有辦法。”管苞堅定地說道,“就算千年萬年,我也會找到辦法讓他複原。”


    “切,不知你怎麽鬼迷心竅,竟然喜歡上了這條植物狗。”徐淼一聲悵然,不再多言。


    忽然間,天幕上金光湧現,各人耳邊仿佛又妙語梵音響起,向西方望去,隻見一人禦風,排空而來,到了近處才看清,竟是一代畫僧髡殘法師。


    法師落下風頭,來到張忍身邊,“大師……”管苞上前一步,卻見髡殘已經將指尖搭在張忍脈上,片刻後說道,“此地不宜久留,犬神頗有異樣。還請女施主與狼王將他帶到我寺院好生安頓,這裏……”


    “是啊,這裏就交給我們特種部隊吧。”沈雄飛這時終於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又開始遊說眾多他眼中的變種人。


    但髡殘法師陡然眉頭一蹙,哀歎一聲:“哎呀,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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