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那是你給他的護身符?”張忍一陣驚訝,他本還以為那是從犯人身上剝落的呢。而女巫管苞看了一眼他這副模樣,不禁掩口一笑,隨後又輕咳了一下,說:“沒錯啦。隻不過呢,猿王指甲和人類的指甲很像,現在卷曲成鉤形的鳥爪狀,說明它已經幫那位顧客抵擋了大量的妖氣。作為妖怪的你也知道,就像指紋一樣,每個妖怪的妖氣都是獨一無二的,利用這一點,這個人偶可以幫你找到那個妖怪的下落。”


    “對了,那位顧客已經遇害了吧。”末了,女巫管苞又笑眯眯地問了一句,就好像在問今天晚上吃什麽一樣,真是個冷血的家夥。


    但張忍還是老實迴答了,“沒錯。你能告訴我,你那位顧客,是人還是妖怪麽?”


    “是妖怪。”


    “什麽妖怪?”


    “恕不奉告,這涉及顧客的**,即使是死了也一樣,這也是我的職業操守。”


    “你……”張忍本想發作,但看到管苞那張笑眯眯的臉,卻忽然又覺得無可奈何,隻得歎了口氣,道了聲謝,轉身便往門口走去。


    “警官。”


    管苞忽然叫道,張忍心中一喜,轉過身來,“怎麽?迴心轉意了?要告訴我真相麽?”


    “那個人偶加上服務費,一共一千八百塊錢,您付現金還是刷卡?”


    張忍好像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滿腔憤怒卻又無力發作,交了錢轉身出門,女巫管苞也送著他出來,一手扶著門框,嬌弱無力似的倚靠著,對張忍的背影搖搖揮手:“您慢走啊,好您再來啊!”


    明明是個女巫,卻使用青樓的招牌送別語,知識產權意識真是相當的淡漠。


    張忍一邊在心裏暗自嘀咕,一邊出了黑市,驅車去找建材商李存武。


    李存武是個低調的商人,雖然經營著一家囊括從蓋樓房的水泥到做桌麵的亞克力板的集團公司,但他卻低調地住在三環外市郊的一個聯排別墅小區裏。


    按照東方無口寫的地址,張忍找到了離家的門,將車在路邊停好,他下意識地將別再腰間的手槍抽出來,插進夾克內側的口袋裏,然後這才走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掛在門口的對講機似乎通了,攝像頭上方的燈光亮起,卻沒有人說話。可見屋內的主人不清楚外麵是什麽人,正在默默地窺看。或許他本不喜歡陌生人打擾吧。


    不多時,門開了,一個女仆打扮的年輕姑娘對張忍半鞠了一躬,“對不起,請進,請進。”


    張忍不禁愣了一下,隨著前麵引路的女仆走進屋內,心裏還在納悶,這姑娘怎麽不問訪客是誰便將人引到屋裏?看情形就好像恭候多時專門等他來訪似的。


    進入會客室,張忍一眼就看到一個身穿華麗對襟毛衣的中年女子正坐在沙發上,捂著眼睛嚶嚶地哭,旁邊幾個和她同樣穿著高檔的中年婦女在苦著臉勸慰。


    這家裏的情景讓張忍產生了不祥的預感,就在這時,女仆輕咳一聲:“夫人,張警官來了。”


    “啊!”哭聲戛然而止,哭泣的女子抬起頭來,可以看清她保養的姣好的麵容上掛著幾許期待,而那雙被淚水濡濕的眼睛裏,更釋放著好似“救星來了”的信號,“您就是張忍張警官?你……你來的正好啊!”


    “正好?莫非李先生剛好在家?”張忍微笑了一下,希望能緩解這間屋子裏被哭泣暈染得有些尷尬的氣氛。


    中年女子點點頭,“他在家,就在隔壁的房間,我這就帶你過去。”


    得來全不費工夫,張忍心中有些欣喜,立即點頭,說了句“有勞了”,便跟著那中年女子往另一間房間走,其間女子介紹她叫馮婞芝,是李存武的妻子。


    轉眼間,馮婞芝帶著張忍來到了一間有三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間,這種房間一般是用來做什麽的,張忍這種沒住過別墅的人並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現在這間房間是用來做什麽的了。


    四周被黑白相間的鯨幔掛飾,正中央一張碩大的黑白照片裏,一個麵容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慈眉善目地盯向門口的張忍,雖然不過是張照片,但其目光中透露著不容分說的尖銳。看起來他定然實為堅忍的實幹家。


    現在,這位實幹家正躺在設置於房屋中央的靈柩上,被一層白布覆蓋。


    “這位就是……”張忍故作鎮定,但心中卻已經惱怒得氣血沸騰,就好似火山爆發前飽受壓抑的滾滾岩漿。萬沒想到,李存武竟然死了。


    “這位就是家夫,隻是張警官要做好心理準備。”馮婞芝又嗚咽起來,張忍知道她這個狀態,沒有辦法正常對話,心中繁複的疑問也隻好暫時閣下,凝望著馮婞芝點了點頭,暗說等她情緒稍作穩定後在詢問也不遲。


    馮婞芝走到靈柩前,伸出手拉住白布,猶豫了幾分鍾,終於下了狠心似的猛然解開,刹那間,張忍的眼睛瞪得溜圓,差一點驚唿出來。


    靈柩上躺得哪裏是個人,竟然是一隻巨大的黃胸織巢鳥。有點生物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織布鳥最多能長到麻雀那麽大,但它們能用稻草和棕櫚葉築造出巨大的有穹頂的巢穴,足以供一百對織巢鳥居住。


    因此,能夠生得如此巨大的鳥,隻能說是妖怪吧。


    馮婞芝將白布放下,轉過身,一臉悲戚,噗通一聲跪在張忍麵前:“張警官,你要給我丈夫伸冤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張忍大驚失色,慌忙彎腰去攙扶馮婞芝,腦子裏迅速將自進門開始遇到的各種情況整理了一番,最終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李存武是織巢鳥精,恐怕這個馮婞芝也是。李存武死後化迴了原型,所以這間屋子裏被通知前來吊唁的人少之又少。而看馮婞芝的舉動,恐怕李存武是死於他殺。


    但不論如何,張忍明白女仆為何不問姓名就將他迎進屋裏,就像女巫管苞說的,大多數妖怪都認得他的樣子。


    “李夫人,節哀順變,不要太激動,我先勘察一下李先生的遺體,詳細情況,請夫人務必平複好情緒後告訴我。”


    兩個中年婦女走過來扶住馮婞芝,張忍走到巨大織巢鳥屍體旁,開始對屍體進行檢驗,初步發現,織巢鳥的左胸有一個大洞,四周黑色的已幹涸凝固的血散發著淡淡的腥氣,這應該就是致命傷。因為他已經化迴原形,無法知道他死前是否遭受到了恐懼,以及是否進行了激烈的搏鬥。


    線索少之又少,唯今之計隻有查明造成這樣大創口的兇器是什麽。於是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隨後,一行人又迴到了客廳,落座後,馮婞芝顯然為了能夠迴答張忍的詢問,盡力平複好了情緒,開始講述該事件的情形。


    “張警官,我們知道您是妖怪界的執法者,我們的身份瞞不住你,但我們本也不打算瞞你,我和丈夫都是織巢鳥精,唯一的技能就是能夠選擇良好的建材築巢,不過因為人類世界的地不好拿,所以我丈夫就開始經營建材生意,十年時間,我們從一個門麵發展到了這樣大的集團公司,但我們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從來不做違法勾當。能有這樣的成就,靠得都是我丈夫的才能以及我們的辛勤勞動。”


    顯然,對方也深知,張忍不僅是妖怪世界的警察,也是人類世界的警官,兩者的重合點就是,不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隻要違法犯罪,就要成為他抓捕的對象。所以這段話,顯然是為了消除張忍的疑心。見張忍默然頷首,馮婞芝繼續說道:


    “事情發生在前夜,我們的作息時間比較規律,一般是晚上十一點就會睡覺,但那天老李特別興奮,說睡不著,想到書房喝杯酒,於是我就先睡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幾點,我就聽到一聲慘叫,好像是老李的,一下子就警醒了,我就喊老李,可是也沒人答應,那聲慘叫之後,房子裏特別安靜,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夢中出現了幻聽。


    但隨後,我就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樓梯上來,很快又是一聲驚叫,一聽就知道是阿惠的。”說道阿惠時,張忍環顧了一下在場的人,見那名引他進來的女仆點點頭,示意那就是她。隨後又聽馮婞芝說,“這下,我也慌了。趕忙起床出門,跑到書房,看到阿惠站在門口,捂著嘴不住地哆嗦,我就過去一把抱住她肩膀,我問,阿惠,怎麽了。可是阿惠臉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顫,就是說不出話來。那雙眼睛就跟生了根似的盯著屋子裏。我也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我丈夫,我丈夫他……”


    說到這裏,馮婞芝又嗚咽起來,幾次想忍住繼續述說,卻換來更大的悲鳴。看來李存武的死狀一定非常慘烈,令這位夫人每每想起都悲從中來,痛不欲生。


    沒有辦法繼續詢問下去了,張忍找好請女仆阿惠待他到事發的書房去查看一下。那間書房不大,書桌邊一灘濃鬱的血跡昭顯著當日李存武就是倒死於此。一個細節引起了張忍的注意。書房的落地玻璃碎了一地,玻璃渣灑在屋裏,兇手無疑是破窗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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