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幫主,你不能舍棄我們,讓我們跟你一同打退鬼族吧!”在場與會的幫眾們振臂悲唿,旁邊三個堂主靠著牆壁,臉色曖昧,眼角凝光。


    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都波瀾起伏,卻又空蕩蕩的。


    半晌,東方無口忽然一瞪眼睛,指著西門有恨大罵:“臭魚怪,你竟然挖過我的牆角?你這個老畜生!”


    “嘿,我是條魚,你罵我是哺乳動物,表揚我了。”西門有恨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會心一笑,他們知道,強如東方無口,怎麽會說那種煽情的話呢。


    但駱霞卻沒笑,她正在憂慮,鬼主都要大軍壓境了,她哥哥駱基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怎麽也聯係不上。


    ——他不會逃跑了吧?


    ——不,哥哥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跑掉的!


    西門有恨最後傳來的消息是,半月後的太陰日子時,鬼主將率五方鬼帝與三千鬼族人馬入侵本城。


    “恐怕是要調遣軍隊了。”沈雄風沉吟道。


    “沒用。不會道法的人類無法對抗鬼族。”山牙一擺手,“子彈對付那些妖怪沒有什麽作用,除非加持過道法的,但這麽短時間又能給多少子彈加持呢,恐怕你們一個特種部隊都忙不過來呢。”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盡人事聽天命吧。”張忍狠狠咬了咬牙,瞥了周遭眾人一番,目光最終落在依靠在門口的駱霞臉上,依靠嗅覺,他盲目的事也瞞天過海的掩過了眾人耳目。


    “話說迴來,這兩天沒看到你哥哥呢。”葉玉蟬也望了過來,臉上仍舊帶著優雅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他總是不告而別。”駱霞看向張忍,她隱約覺得駱基的消失跟張忍有關。


    張忍沒再說什麽,片刻,失去左臂的東方無口卻自告奮勇地拍胸脯安慰這個救命恩人,“對付鬼族,恐怕隻有去請蟲族了,兩族自是死對頭,況且我也是蟲族望門,隻要說動族王,抵禦鬼族應該不在話下。”


    “蟲族……那可是比鬼族還要恐怖的妖族呢,你東方老頭就已經這麽厲害了,若是他們大軍趕來,恐怕這城就是他們的了。”西門有恨哼了了一聲,又看著張忍說道,“我看應借水族之力,一來它們可以自排雨管道從江河湖海中迅速聚集過來,更能引水冰之力對抗鬼族,對於市民來說,不過是幾場暴雨,積水成河而已,整個社會生活不會受到打擾。待打了仗,它們自然還是要迴到江河中,無法在城市土地上生存,這才是最佳保障。”


    “嗬嗬,西門幫主是水族將門之後,要去求金河龍王相助,也是輕而易舉的吧。”葉玉蟬悠然坐下,點燃一支煙,吐出白色煙霧,迷蒙之中,她笑容曖昧。


    但任誰都聽得出這弦外之音——水族未嚐不能陸棲,西門有恨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龍王之所以不能引水族攻城,乃是天條所致,但若是以為人類除妖為借口上了岸,順道將這城市的人類一舉消滅,也不難掩人耳目,得個順手牽羊的好處。


    張忍沉思半晌,終於開口:“那就勞煩東方西門二位幫助各請外援趕來助陣吧。”


    東方無口和西門有恨連夜匆匆出城,兩幫事物皆交由張忍主持。葉玉蟬揶揄他道:“堂堂刑警隊長兼職黑幫老大,真是黑白通吃老少鹹宜啊。”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說笑?話說……”張忍露出古怪的笑容,在酒吧昏暗的燈光裏,更顯鬼魅,“你的染香花煞成員似乎都是狐妖的吧。”


    “沒錯。所以不須像東方老頭那麽擔心,打不過,我們跑就是了。”葉玉蟬舉杯淺嚐,一臉調皮。


    張忍也笑了,向後輕鬆地靠在椅背上,飲了一口:“你不會逃的。”


    葉玉蟬怔住了,間或有花開的聲音,又或是哀婉的歎息。


    ——你明白了?為了你,我不會逃走的……


    但顯然,張忍並非這個意思,葉玉蟬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信任。但這信任是出自友情的,溫潤而憂愁。若是出於愛情,那應該是火熱而喜悅的吧。


    電話不適時宜地響了,但從某種心境上說,毋寧是在救場。


    張忍接通電話,是城外西邊五十裏外駐守的東聯邦少陵碑堂主螟蛉。


    “二十裏外妖氣衝天,我遣副手章小蕙去查看,發現鬼族正在朝這邊來。”螟蛉這個女人一向嚴謹,平淡的幾句話聽的張忍心頭波瀾起伏。


    ——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一瞬間,他想明白了。趕緊對螟蛉說:“你先帶人暗中偵查,千萬不要與鬼族正麵衝突。”


    說完,張忍立即撥通東聯邦西江月各堂主電話,召集幫眾。葉玉蟬也通知了染香花煞眾人以及特種部隊等一幹人等。


    張忍隨後布置任務:特種部隊和東聯邦眾留守,負責城市安全。染香花煞作為中堅力量,在城西二十裏設卡,萬一負責抵鋒的先頭部隊——狼眾與西江月——寡不敵眾,退下來還能稍事緩衝,對鬼族發起第二次攻擊。


    任務安排妥當,各邦各就各位,張忍帶著抵鋒先頭部隊急馳城外,葉玉蟬整合染香花煞,順小路向城外二十裏進發。


    路上,山牙與張忍並肩飛奔,“西門不是說鬼族要在半個月後發起攻擊嗎?這才三天時間!”


    “既來之則安之。”張忍麵色沉重,顯然心中有所疑慮。


    山牙卻有些惱怒:“明擺著,西門老鬼明著是按我的反間計為我們提供消息,實際上就是歸順了鬼族,成了反間諜,給我們提供了幾次假情報,最終再擺我們一道。”


    “說話要有根據,我們可是同誌,即便是暫時的,你也不能無端懷疑啊。”張忍的語氣仿佛在歎息,山牙聽得出他也在疑慮,隻是嘴上不說。


    於是,山牙一瞪眼睛,呲牙道:“第一次,鵺與你打鬥,隻憑一把帝恨刀就能要你的命。可是上一次他連發兩枚夜帝旗,還險些丟了帝恨刀。不是他功夫倒退了,就是你在短短數日就精進了一層。再或者就是,那是一場戲!”


    “……”張忍猛然一怔,那日的情景曆曆在目,“山牙……”他咬了咬牙,忽然一把捉住山牙的領口,瞪眼呲牙發出低吼:“不要在無端猜疑了,現在我們要麵對的是鬼族大軍,亂了軍心必敗無疑。我警告你,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如果你再這樣撲風捉影,我會毫不猶豫地撕開你的喉嚨!”


    “切,你這臭瞎子……”山牙一把掙脫張忍的利爪,也咆哮道,“有本事你就來試試,撕不開我的喉嚨,我就剪掉你的尾巴去續貂!”


    男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尤其是在生死患難時,朋友間的言語往往粗暴卻充滿溫情。


    兩人並肩飛馳,帶著狼族三百餘狼人與西江月兩千幫眾背著升起的明月、向著前方被月光染成一片蒼白的荒原奔去。


    世間的一切就是這樣,背光而行,總會看到希望之光。


    風陣陣,鬼氣森然,刀兵呐喊之聲沸騰了涼夜。


    張忍等人趕到時,螟蛉已帶著本部人馬與鬼族展開了肉搏。


    一頭壯碩的鬼舉起狼牙棒猛砸螟蛉,螟蛉踮腳騰空,裙擺飛揚,霎那間那鬼的好大頭顱便飛天而起,血如噴泉。


    ——她用的是什麽招數?


    山牙眉頭一蹙,身邊的張忍已飛身近前,“不是叫你們暗中監視,怎麽打起來了?”


    “對不起。”螟蛉側首苦笑,“被發現了,我手下的一百人裏,有九十個是人類,氣味太大。”


    “這裏沒有什麽人氣了,隻有血腥氣。”張忍沉吟。


    “是啊。你看,隻剩下我們五個人了,都是妖蟲。”螟蛉歎了一口,卻並不悲傷。


    “死了那麽多了?”


    “怎麽你看不見嗎?”


    “或許吧。”張忍也苦笑了一下,“告訴我鬼主的位置。”


    “不需要!”螟蛉冷哼一聲,忽然一掌拍在張忍的麵門上。


    “你……”張忍大怒,雙目圓睜……卻看見了星光。


    “這是戰爭,我不對你負責,你也不必對我負責。”螟蛉說完縱身而去,張忍迴望,看到她背後浮現著兩對透明如紗的翅膀。


    轉迴頭來,張忍看到了鬼主。


    與少陵碑百人作戰的鬼眾也不過百人,經過一番浴血,死傷也已過半。然而戰場後麵卻整齊列隊著兩千餘鬼族兵甲,陣列正中有一八抬大轎高高聳起,台上端坐著一個黑衣男子,麵如金紙,眼如明星,就連撲麵而來的月光都被他奪目的眼神映的黯然失色。


    “兄弟們,上!”張忍大喝一聲,拔出手槍,飛身縱起,踏著鬼族戰士的腦袋,飛馳而來,舉手啪啪啪就是三槍,瞄準鬼主的眉心、咽喉和心窩。


    鬼主薄薄的嘴唇露出古怪的笑容,忽然抬手一抓,三道陰風唿嘯而起,隻聽噗噗噗三聲脆響,三枚子彈經都被一分為二,落入黑暗的夜色中。


    鬼主開口笑言,身影宛若砂紙擦鍋,刺耳異常:“連名字都不報,上來就打,你這妖畜也真是沒禮貌!”


    “兵貴神速,報了姓名恐怕延誤時間。”說罷,張忍抬手又是三槍,口中還邊說,“我是張忍,你叫什麽?”


    張忍的槍被他用符籙加持過,子彈如膛就會吸收靈力成為妖兵,不僅可殺妖魔,更有詭異彈道。隻見這三顆子彈一顆又奔鬼主眉心衝去,另一顆卻繞了個彎投身盡一旁的黑暗中,第三顆則射進了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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