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嵐也沒有說話,隻是帶著她去宮門口馬廄取了快馬,二人一匹馬,快速往城外而去。


    “我想去山頂。”他指著京郊外最高的山。


    “我陪你上去。”林小靈笑起來,“如今是臘月,東炙的天氣中最舒服的日子,不冷不熱,正好爬山。”


    獨孤嵐笑道:“我可以帶你上去。”


    林小靈搖頭:“姐姐如今的功夫雖然不如你,但還是比常人高出一大截的,我想上個山應該是難不倒我。”


    獨孤嵐倒也不勉強,兩個人攜手上山,一路上,獨孤嵐打開罐子,就要伸手進去。


    “等等。”林小靈從懷裏拿出一副橡膠手套,“我很早就怕你會忍不住接觸他,所以給你準備了這個。他的屍體如何我不關心,但是我擔心你的手禁不起腐蝕,還是戴上吧。”


    “果然還是姐姐最了解我。”獨孤嵐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接過手套戴上,然後抓了一把罐子裏的東西,一下灑了出去。


    二人就這樣邊走邊灑,一直到了山頂,獨孤嵐把最後一把灑了出去,然後小心翼翼地脫下橡膠手套,用腳挖開腳下的泥土,將之埋了進去。


    “姐姐,我終於可以確定他死了,他再也不會迴來了。”獨孤嵐對著腳下的群山淡淡地說了這句話。


    林小靈踮起腳尖拍了一下他的肩,一年的時間,這個少年似乎又長高了不少了,如今她經常需要仰視他了。


    “還想做什麽,姐姐陪你。”


    獨孤嵐忽然一把摟過她的腰,把頭靠在她肩上放聲大哭起來。


    那種麵對隨時會被人找到的恐懼,那種隨時有可能迴到以前生活的恐懼,隨著煙屍體的被挫骨揚灰以後便再也不存在了。


    他現在需要的是發泄,把整整壓抑在心中十幾年的委屈,不甘,恐懼,隱忍……一係列的感情,統統都發泄出來。


    除了哭,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林小靈拍拍他的背,“姐姐給你靠,你想靠著姐姐一輩子都行。”


    這是她最疼愛的弟弟,也會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弟弟——如果林二娘沒有弟弟的話。


    獨孤嵐從白天哭到晚上,他的那些情緒實在是壓抑得太久了,哭了幾個時辰都停不下來,直到最後累得睡著了。


    林小靈坐在山頂,抱著他,用袖子拭去他臉頰的淚水。


    這個世上排名第三的鬥氣士,其實骨子裏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小嵐,你應該擁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過是學過心理學,所以才知道你在想什麽,並非是如你說的,我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其實,就好像大夫之餘病人,大夫肯定是最了解病人的病情的,所以很多病人最後會愛上大夫,但這有可能不是愛情,你懂嗎?”


    獨孤嵐睡得正沉,林小靈的話他並沒有聽到,隻是在她懷裏轉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去。


    林小靈苦笑一聲,看來他們是要在山頂待到天亮了,幸虧這京郊的山經常有遊人,應該不會有什麽野獸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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