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梁在仙門大會奪魁,最重要的底牌不正是那一招肉身化龍的仙法。若是陛下肯為十三皇子你求法,以你之天資,又豈會輸於他?”


    身著宮裙的美豔女子如風拂柳般走在路上,一旁的清秀少年與她並肩,二人口中閑談。


    “宮妃謬讚了,我的天賦無論如何都無法與仙門狀元爭雄。”少年輕笑道,“敗在楚梁手裏,姐姐不服,我是服的。”


    他清清淡淡地說著,確實不帶一絲情緒,看上去對於仙門大會的失利渾不在意。


    “陛下也常與我誇獎,言稱十三皇子性格謙和、不與人爭,是最令他省心的。”那宮裙女子柔聲道,“看來這果然是真的。”


    “哦?父皇常誇獎我?”清秀少年眨眨眼,似乎想問什麽,但想了想還是止住,轉而道:“這也都是父皇教導的好。”


    “當然,陛下最常提起的皇子就是你啦。”宮裙女子輕笑,“伱們平日裏為人處事,陛下都看得一清二楚,誰有能力、誰有天賦、誰最進取,他心裏都有數的。咱們陛下最是聖明,你但凡有好處,他又怎麽會忽略呢?”


    “父皇聖明天子,向來如此。”少年也微笑道。


    “好啦,你先進去見他吧。”來到夜龍殿前,宮裙女子將手一指,“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奏對。”


    “多謝宮妃娘娘。”少年微微施禮。


    這二人自然就是宮中新近最受寵的宮鈺兒,與剛剛結束仙門大會的十三皇子。


    大會結束,這一屆參與的六公主與十三皇子,都要來奏對一番,接受父皇提點。而宮鈺兒恰好順路,便與十三皇子同行了一段。


    稍晚些時候,十三皇子自夜龍殿中出來,獨自行在路上,不知不覺陷入沉思。


    宮妃的話就像一顆顆種子,在他心中種下,並逐漸蔓延出藤蔓來。


    方才父皇果然褒獎了自己,並沒有因為仙門大會的表現不佳而責備,還說過段時間會給他安排事務。


    若是像朝野上下所以為那樣,父皇心中已經確定了二哥為太子,那他斷不會有此態度。


    自己雖然一向表現出的都是“不爭”,可還是要讓父皇看看自己的進取心,如此才不會逐漸讓他“省心”,將父皇的心意全部推向二哥那麵。


    經曆過這次大會,想表現進取心,倒是有一個好去處。


    豢龍監。


    豢龍池雖然是宮中禁地,但並不禁止皇家子女前去求法,隻是也不會強迫金龍傳法。就像是淩傲去蜀山的釣龍湖邊求法一樣,誠心表現自己,說不定能取得真龍的福緣青睞。


    隻不過前往豢龍池的皇家子女,一百個裏有九十九都要無功而返。可隻要有一個成功的,那就說明有氣運在身,會得到看重。


    對於皇家子女來說,豢龍池求法,有時像是一場賭博。


    十三皇子此前為了表現自己的淡泊,還從未去過。


    這一天,被宮妃的話觸動的他,覺得是時候。


    於是他轉道去了豢龍監。


    豢龍監就是專門負責豢養真龍的一應事務,本來沒有什麽太大權柄。可是自從姚登仙上位豢龍監執掌,並且修為突破第八境以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多一位天元老怪坐鎮,對於整個皇城來說都意義重大,豢龍監的地位自此水漲船高,一躍成為宮中諸監的最上層。姚登仙後來也成為四大力士之首,咳嗽一聲半座皇城都要顫。


    到了天元境這個層次,什麽世俗的君臣主仆之分已然不可能再限製他,姚登仙隻要願意留在皇城,那他的地位就近似於皇族守護者,絕不是等閑能媲美的。


    所以十三皇子到豢龍池求法前,要到監中拜訪姚登仙。


    在宮閣外稍候片刻,才有小太監出來傳話,“幹爺爺說,十三皇子想要求法便自行進去吧。時候晚了,奴婢已經休息了……”


    “那便不打擾姚力士,我自己進去就好。”十三皇子非常客氣地說道。


    由小太監引路,他邁進了懸掛著“豢龍池”三字的大門。


    說是龍池,實則一進入之後,其中內有乾坤。一腳踏下,便看到一片廣袤深山光景,山中靈氣氤氳、仙禽起落,天材地寶遍地芬芳。


    實乃一處難得的洞天福地。


    而這裏便是金龍的棲息之地,十三皇子緩緩向山中踱步。山中有一處金鱗瀑,金龍的巢穴即在瀑布之後,若是求法者有福緣,隻需繞山行走一周,那金龍自會出現。若是求法者沒有福緣,那繞一圈迴來便自己出去,吵嚷攪鬧是萬萬不行的。


    已經有一百來年沒有皇家子弟得到過金龍傳法,十三皇子對自己也不抱希望。隻是通過這樣的行為,讓父皇知道他是有進取心的。


    這便夠了。


    可是他的腳步剛剛踏入山中,就聽得半空中一聲雷鳴,似有什麽冥冥中的天機引動。


    哢嚓一聲炸響,山上一處瀑布中爆發出金光萬丈,一聲震天龍吟當即響起,十三皇子瞬間被震得暈了過去。


    “吼——”


    ……


    青鴻宴前夜,正是喜悅歡騰之時。蜀山一眾人馬都聚集在山頂的行宮,楚梁的親朋好友除了師尊之外,在禹都城的都來了。


    帝女鳳也打過招唿,迫不及待去皇城和親爹吃飯去了。楚梁知道他們父女間的賭約,對此自然理解,師尊這與其說是吃飯,不如說是宣戰。


    隻是酒過三巡,薑月白的身影卻在席間消失了。


    楚梁左右看看,心下納悶,便也起身離席,走了出去。最後在行宮的屋頂上,發現了正獨自坐在此間望月的薑師姐。


    “怎麽來這裏了?”楚梁輕聲問道。


    白月如霜,映襯得兩人剪影冰涼。


    “出來透透氣。”薑月白也輕輕答道。


    楚梁來到她旁邊坐下,看了她一眼,問道:“看你興致不高的樣子?”


    “嗯……”薑月白頓了頓,道:“之前沒有跟你說,仙門大會之後,我就要走了。”


    “你也要離開蜀山?”楚梁詫異道:“你可是首席啊。”


    仙門大會之後,年輕弟子離開山門並不稀奇,可若是首席弟子,幾乎將來最低也能混個峰主當,根本沒有離開的必要。


    “是之前就決定的。”薑月白沉默了下,才有說道:“就是上次與我爹見麵的時候,他說……以後願意帶上我一起。”


    啊?


    楚梁想起騎鯨仙人的麵孔。


    原來這老小子要給薑月白帶走?


    他蹙眉道:“可他整日介四處閑逛,你跟他一起有什麽……”


    “他當然不是閑逛,他是在尋找去救迴我娘親的路。”薑月白道。


    “你娘親?”楚梁可知道她娘親是神墟中走出的人,後來又被神墟觀的人帶迴去,還滅了薑家滿門……


    “你們要去神墟?”所以他緊接著道。


    一旦接觸到那個地方,可就危險重重了,難怪騎鯨仙人已然第八境,行事還是藏頭露尾。


    “去神墟不難。”薑月白道,“隻是神墟並非是什麽小天地,而是一片比四海九州加一起都大得多的土地,且其中乾坤重重、險地無數,若是不知道確切的路線,那想找到神墟觀絕無可能。”


    “可你們就算找到神墟觀……”楚梁問道:“你們就能救出你娘嗎?”


    “總要試一試吧。”薑月白也轉眼看向他,“如果是我被困在神墟觀,你會怎麽做?”


    楚梁一陣無言。


    若是薑師姐被人抓走,那自己說什麽也要找過去再說,天塌下來也要容後再說。


    “那……”良久,他才又問到:“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我走以後,你就是首席。”薑月白認真地看著他,道:“你身為仙門狀元,本就比我更適合擔當這個位置。你要好好壯大蜀山的力量,等我找到娘親以後,就迴來找你,到時候……唔……”


    她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楚梁突然湊上來,一把親住了她的嘴唇。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若是分離無法改變,那隻能珍惜此刻。


    良久,二人才猛地分開。


    “你……”薑月白正想說些什麽。


    突然遠天飛來一道金光,轟然撞在了楚梁的身上。他眼前一黑,突然就此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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