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正午的陽光昏黃至極, 哪怕是白天, 陽光也像黃昏, 天邊沒有一片雲, 越發讓人覺得天氣悶熱,幹燥缺水, 紫外線也更加強烈。


    女人帶著兒子拿著柴刀守在柏易的院子門口, 聞見香味不停地咽唾沫, 眼裏垂涎不加隱藏掩飾,如果不是緊閉著嘴,口水都要順著嘴角流下來。


    在如今這個時候,有的吃就是天大的好事,誰還會去挑剔味道饑餓就是最好的佐味料。


    肥瘦相間的上好豬肉切成麻將大小, 放進沸水裏煮上半分鍾後撈出, 柏易把肉放進一旁的菜油裏, 泡透之後又撈起來,用在井裏鎮過的涼水一潑,豬皮皺起來, 紋路清晰。


    柏易把鍋裏煮過肉的水倒了, 又把肉放進去,倒了半斤白酒, 釀好的清醬一勺,半斤水混煮。


    等肉煮透了, 色澤發紅, 香味撲鼻, 除了鹹香以外,還有很淡的酒香。


    賣相也很好,麻將大小的肉塊透紅,油亮微縮,筷子稍微用力就會散爛,入口即化,有肥有瘦卻一點都不油膩。


    肉汁順著喉嚨滑下,口齒留香。


    柏易嚐了一塊,覺得味道和火候正好,盛到盤子裏以後才招唿母子倆來吃飯。


    女人姓鄭,名叫鄭雪,兒子叫楚浩,小名浩浩。


    鄭雪沒想到還有自己和兒子的份,一邊狂咽唾沫,一邊說“我們不吃,我們就看看。”


    浩浩也乖巧,受過罪的孩子總是成熟的更早,不像普通小孩見到好吃的就鬧著要吃,就咬著手指看,口水順著指頭溜到手臂上也沒有察覺。


    柏易微笑道“我做的三人份,這個天氣放不到晚上。”


    “過來吃吧,進了肚子總比浪費好。”


    他溫柔的不像個真人,大方的也不像個真人。


    鄭雪恍惚間覺得柏易身後張開了兩扇大翅膀,身上帶著聖光,不像人了。


    最終母子倆還是挪到了院子,捧起碗就開始狼吞虎咽。


    柏易則是自己盛了小碗飯,吃了兩塊肉就飽了。


    倒是鄭雪和浩浩,明明看起來瘦小,胃卻像是無底洞,一大盤肉,最後連汁水都拌著飯吃得一幹二淨,要不是因為不是一人一份,估計連盤底子都要舔幹淨。


    吃了肉,柏易就去倒了兩杯冷茶,又給浩浩接了一杯溫水。


    鄭雪和浩浩吃完了才發現自己吃的太幹淨,都不好意思了,以前跟人搶吃的,搶得再狼狽也不會覺得羞恥,那都是活命的食物,在活命麵前,有什麽值得羞恥的。


    可現在,他們又找迴了羞恥心。


    鄭雪捂嘴打了個嗝,她小心翼翼地去看柏易,討好地說“你以前是大廚吧”


    柏易被討好的很舒暢,喝了口茶,眉眼含笑地說“不算,隻是自己喜歡。”


    鄭雪也不問食材和調味品哪裏來的,隻看對方孤身生活,還有米有肉就知道對方肯定有依仗,她在末日活了這麽久,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有時候沒命,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


    不去問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會有危險。


    人人都有秘密,何必去尋根問底


    鄭雪雖然瘦,但手上竟然還有些力氣,柏易隨便給她找了個砍柴的工作,沒想到她很快就把自己和兒子住的平房院子填滿了。


    植被退化,草沒了,樹也枯了,全是死樹,砍柴確實很方便。


    就是缺水。


    柏易現在每天都要把井再向下挖一兩米,井幹得太快了。


    鄭雪也跟柏易說“水比吃的貴。”


    “外麵的土地也不能耕種,隻能找以前就在室內的土,沒有接觸土地的那種。”


    “盆栽的土,或者公園裏水泥地上鋪的土,這種可以用,收集起來還能種點吃的。”


    雖然看起來不多,但如果把一個城市的都收集起來,供幾百個人耕種,其實是夠的。


    但水不一樣,現在不下雨,河床也幹了,打一百口井,也不一定有一口井能出水。


    有一口能出水的井,這就是很大的財富了。


    鄭雪還說“但是現在就我們三個人,不能用水去換東西,不安全”


    她吃夠了人性肮髒一麵的苦,覺得這裏就是世外桃源,但也知道三個人的桃源不夠安全,沒有足夠的人手創造價值,靠著一口井和柏易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用完的資源,一定會坐吃山空,於是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我們可以去別的城挖牆腳。”鄭雪壓低聲音說,“那些身強體壯的挖不過來,我們可以挖些小女孩小男孩過來,也能幹活,要不了兩年就壯實了,比找身強體壯的劃算。”


    “身強體壯的那麽要價高,要麽轉過頭就把我們搶了。”


    柏易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他是很需要人的,沒有人,這麽裏的名頭就打不響,就吸引不到嚴淩。


    但柏易還是覺得危險,他一個人還好,年輕,動作快,身手還算矯健,打起來也不怕,打不過還能跑,但如果帶上鄭雪和浩浩,那就麻煩了,但如果不帶他又不認識路,不知道“城”在哪兒。


    現在指南針都已經失靈了,柏易倒知道看星象趕路的辦法,然而隻是知道,不會。


    鄭雪從衣服的夾層裏掏出一張本省地圖遞給柏易“上麵畫了紅圈的鎮都是城。”


    最近的一個城靠走路得走一天一夜。


    走的時候,柏易給母子倆留下了榨菜和幹餅,這些不容易壞,幹餅還很有飽腹感。


    水也打了十幾桶,柏易不在,這井估計又要幹了。


    鄭雪和浩浩送了他挺長一截路,鄭雪還說“你要是過五天還沒迴來,我們就去找你。”


    柏易連忙拒絕“你一個人就算了,還帶著孩子,不要冒險,你們要是吃的吃完了我還沒迴來,你們就走吧,找下一個地方。”


    柏易白天趕路,晚上去空間睡覺,睡兩個小時就起床繼續趕路。


    終於在第三天的上午到達了最近的“城”。


    城被土泥牆包圍著,這就是“城牆”了,還是個不小的工程,估計是因為這個鎮上沒有水泥和磚塊,所以才用的土泥。


    城牆後麵還有一個木頭搭的瞭望塔,上麵的人正拿著望遠鏡左右巡視。


    柏易揮了揮手。


    一個打扮幹淨,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破洞一個補丁的年輕人隻身來到城外,怎麽看怎麽有陰謀,守城的不敢放他進去,就在門口衝他喊“你誰幹什麽的來幹嘛”


    柏易“我從前麵的城過來,來找你們換東西。”


    雖然是末日,但商品交易還是有的,有的城缺水,有的城缺糧,有的城缺日用品。


    而且他什麽都沒帶,看起來倒很像是打前鋒的。


    “你等等我問問”守城的人連忙讓人去找城主。


    不過柏易覺得城主這名頭聽起來響亮,還不如叫鎮長,比較接地氣。


    等了大半個小時,城門終於開了,其實就是兩麵開的防盜門,如果誰的開鎖技術好,這門就沒用了,所以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著。


    出來接他的是個年輕人,長得不錯,唇紅齒白,個頭不高,但氣質很好。


    “我姓何。”年輕人自我介紹,柏易也介紹了一遍自己。


    城其實還是鎮子,隻是打掃幹淨了,街道的水泥地上鋪滿了土,估計是從大城市運過來的,多數人都在耕種,其他人估計在房子裏做手工活,比如編些竹筐草鞋,以及做點背包衣服什麽的。


    柏易看了一圈,覺得這個城還挺好。


    “你們城有什麽”何清問他。


    柏易“有種子,肥料,還有棉絮。”


    何清又問“有水嗎”


    柏易搖頭“不多,自己都不夠用。”


    何清歎了口氣“肥料和種子還有棉絮我們都要。”


    現在城裏的人越來越多了,都是拖家帶口來的,收一個就要收一堆,如果資源夠,那人手就能成為勞動力,人越多越能良性發展,但資源不夠啊


    壯勞力都吃不飽,那些身體孱弱的隻能吃點豆渣餅之類的東西,身體就差了。


    良性循環沒進入,惡性循環倒有了。


    可是讓他把人趕出去,他又良心不安,做不到。


    何清本來是個小偶像,末日的時候他帶著家裏人想去鄉下,結果他的粉絲不得不說粉絲的力量有多大,竟然一個個也拖家帶口追他來了,勢要把追星進行到底。


    他本來就膽小,但是被一堆極相信他的粉絲推著,也隻能帶著他們找到這個荒廢的鎮,建了個城。


    好在他的粉絲裏還有不少是年輕男人鬼知道他們為什麽粉他,他剛開始還很擔心自己屁股的貞操,但一路膽戰心驚的幹下來,也積累了點經驗。


    至少不杵了。


    何清就問“你的城大不大,還能不能收人”


    柏易不可能坦白自己的城就三個人,也沒有城牆和能耕種的土地,於是很不要臉地說“還能收,不過不能多。”


    何清一喜“那我讓人跟你迴去考察。”


    他要把人送走,就要看到目的地,不能讓人過去比在這兒過得還差。


    柏易覺得自己遇到了個真聖父,非常佩服“那我要先迴去說一聲,等那邊同意了我再過來。”


    何清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他其實沒和外麵的城打過交道,也不太懂,但是自己人要去別人的地盤,是應該提前打個招唿。


    這個何清實在是沒什麽心眼,估計是被粉絲們保護的太好了。


    隻希望他傻人有傻福吧。


    如果好人沒好報,那也太慘了。


    於是柏易提醒道“何先生以後看見陌生人,還是要警惕小心些比較好。”


    何清歎了口氣“我們太缺東西了。”


    如果不缺東西,他也不想和外麵往來,外麵太亂,他這裏又沒有熱武器,自保都很困難,但是為了讓城裏的人都能活下去,他必須跟外麵打交道。


    柏易越聽越覺得佩服。


    反正他做不到。


    何清還給柏易安排了房間,就在原本鎮上的賓館裏,打掃的還算幹淨,也有床上用品,就是水少,隻給他倒了一小杯水,估計兩三口就沒了,但是有水招待,晚上還給他送來了烤土豆,已經算是非常高規格的禮遇了。


    就在柏易正準備睡覺,明天早點起床趕路的時候,外麵忽然吵鬧起來,有喊聲,有叫聲,有腳步匆忙的跑步聲。


    柏易連忙穿上鞋往外跑,在街上抓住一個人就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被他抓住的人是個女孩,一臉眼淚,手裏還死死抓著一把鐮刀,對他說“外麵有人來了,他們有槍”


    女孩擦了把淚“我們要去城門口,如果他們硬闖進來,就拚一拚。”


    女孩還說“你要是不去城門口,就去鍾樓,老年人和孩子都在裏麵,你要是跟我們一起去城門口,就去找個趁手的武器。”


    估計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了,女孩咬牙切齒地說“我不跑了我跑了幾個城,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就是死,也不跑了”


    柏易一愣,女孩已經跑向城門口了,她身後還跟著不少年輕人,有男有女,手上的武器也千奇百怪,有鐮刀有斧頭,還有錘子和木棍。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在槍麵前沒有一敵之力。


    隻是都不想跑了。


    說是勇氣,其實不如說是絕望。


    柏易想了想,歎了口氣,如果換做以前的他,肯定不會管,躲進自己的空間,等事情結束後再出來。


    他看到別人受苦,也會說一聲可憐,但他沒有同理心,做不到共情。


    就像人類看動物世界,老虎吃了羚羊,也不會代入到羚羊,覺得老虎可惡,羚羊可憐。


    但現在,他似乎稍微有點感觸了。


    他會想到章厲,如果章厲也是這群年輕人中的一員,他會怎麽樣呢


    看來我骨子裏其實是個好人。


    柏易一臉鎮定的想。


    然後他爬上了瞭望塔,拿出了夜視望遠鏡。


    確實有不少人在城牆外麵,全都是壯年男性,沒有一個老弱病殘,身上穿得是迷彩服,腳下踏的是厚底長靴,手上都端著搶,似乎隻等一個機會,就要衝進去了。


    就在柏易仔細觀察的時候,這些人裏忽然有人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的方向。


    兩人隔著夜空對視,不過柏易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對方隻能看到瞭望塔上有個人影。


    柏易又掏出了一個擴音喇叭高科技他沒空分辨用途,隻能找這種知道用途又好使用的。


    他喊道“遠來是客,客人想要什麽”


    不過對方沒有喇叭,說什麽他也聽不見,於是他又說“我出來跟你們談。”


    反正他有空間,死不了。


    柏易這時候突然覺得任務係統對他也不算太壞,畢竟如果沒有空間,他大約隻能找個城待下去,每天種地掙口吃的,肚子都填不飽,估計也沒精力去找人。


    他也沒從城門走沒人會給他開門,於是他隻能順著牆爬下去,腰上係著一根繩子,落地的時候把繩子一拋,繩子就落了下來,不可能原樣爬迴去。


    雖然沒有燈,不過有月光,還算亮,能看得清路和人影。


    柏易朝著那群人走過去。


    十幾把槍的槍頭都對準了他。


    柏易舉著雙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手勢,臉上的笑在黑暗中看著十分陰險,他自己渾然不覺,走到距離那群人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你們想要什麽”柏易收斂了笑容,表情端正嚴肅。


    他個子高,身材勁瘦卻不失美感,手臂肌肉流暢,沒有餓得脫了型。


    一看就身手矯健。


    他等了幾分鍾,那邊才終於迴話了,柏易隻看見站在最中間的人抬起了手臂,其他人就刷地把槍放下,那個人穿著一條迷彩長褲,上身是黑色背心,一頭黑色短發,身材跟柏易有點像,但是要更高一些。


    離得遠,又是晚上,柏易看不清對方的臉。


    然後他就聽見了對方沙啞低沉,又充滿磁性,十分性感的聲音。


    “要吃的,水,鹽也要。”對方十分不客氣。


    城裏雖然有兩百多人,但真的打起來,根本不能和持槍的十幾個壯漢比。


    柏易點頭“我去問問。”


    於是他走到城門,隔著門對裏麵的人說“他們想要食物,水和鹽。”


    裏麵的人大喊“沒有讓他們滾”


    現在把這三樣送出去,那就真的隻能困在城裏等死了。


    他們剛種出來一批土豆,還以為今年能過得好一點,絕對不可能拱手讓人。


    柏易歎了口氣“你們再商量商量,商量好了迴我一聲。”


    裏麵不吭聲了,估計商量去了。


    其實換做柏易,也覺得不好拿主意。


    給了,暫時可能沒事,但也可能有事。


    而且隻要給了,對方就知道這個城好欺負,有事沒事找他們要,他們怎麽辦


    不給,對方現在就能衝進去,到時候更慘。


    其實現在就是讓他們選擇是鈍刀子割肉,還是直接來一刀。


    “嚴哥,這麽麻煩幹嘛衝進去搶就完了。”壯漢撓了撓後背,聲音粗獷,“聽這個小白臉逼逼啥”


    柏易忽然快步走過去,問道“姓嚴嚴淩”


    他也就是碰碰運氣,姓嚴的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不過能領著這麽多人,還都是壯年男性


    嚴淩看向柏易,他眉頭微皺,顯然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個人,他重新把槍拿起來,槍口對準了柏易的頭“是我。”


    柏易“”


    這個重逢的場麵半點不感人。


    他隻能再次把手舉起來,微笑道“我姓柏,柏易,以前跟你一個學校。”


    這顯然沒能忽悠到嚴淩,嚴淩黑色的眼眸緊盯著他。


    柏易適時地問“餓嗎吃泡麵嗎”


    壯漢們齊齊咽了口唾沫。


    因為缺水,所以食物都是幹吃,大米飯這些就別想了,基本都是烤或者火堆燃過的灰燼裏悶,怎麽不費水怎麽來,泡麵也都是幹吃。


    可即便是幹吃,泡麵也很好吃。


    嚴淩把槍放下,他一步步逼近了柏易。


    柏易看到了對方右臂上的黑色紋身,紋身看不清究竟是什麽,隻能看到大片黑色猙獰如爪。


    他的手臂上布滿傷痕,有刀傷,也有槍傷,愈合後也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柏易保持著微笑,心裏卻不舒服如果他到的是末日初期,是不是就能一直保護對方


    對方的父母和朋友們就不會死,可以找一個地方安居,柏易有空間,可以給他打造一個世外桃源。


    “你哪兒來的物資”嚴淩的槍口抵著柏易的額頭。


    柏易“我有自己的路子,跟後麵的城無關,你放過他們,我全都給你。”


    這話說的大義凜然,柏易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嚴淩雙眼冷漠地看著他。


    柏易一直保持著微笑。


    嚴淩對後麵的人“把他看好。”


    這話落音,後麵就走出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柏易的肩膀。


    可惜柏易比他們長得高,這麽一架,倒像是兩個壯漢抱住了他的胳膊。


    眾人“”


    “好像不太對”


    “是有點奇怪。”


    他們沒搞懂到底哪點奇怪。


    這些人都帶著帳篷,很快就在附近紮了營,柏易雙手被負在伸手,綁住了手腕,好在沒有綁腳,不然就隻能像毛毛蟲一樣挪動了。


    一群大漢把他圍在中間,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塊肥得流油的肉。


    他的麵前擺著一把釣魚用的折疊椅,嚴淩正雙腿岔開地坐在上麵,居高臨下地看著柏易。


    “物資呢”嚴淩拿出一把匕首,用刀背挑起了柏易的下巴,他麵無表情,像是個冷血的慣犯,“騙我的代價估計你付不起。”


    柏易一臉恐懼地往後縮,在心底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讚。


    “都在前麵的鎮子上,我不可能帶著物資到處跑。”


    “嚴哥,那兒肯定有他的同夥。”


    “說不定就是引我們上鉤。”


    “我們拿著槍他都不怕,肯定有更厲害的東西。”


    “說不定他們人人都有防彈背心。”


    柏易“”


    好歹以前也學過講文明樹新風,怎麽末日一到,所有人都變成陰謀論擁護者了


    這他還怎麽騙人,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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