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沉吟許久,最後說道:“續命的話,倒是有些東西能夠做到,可以讓他多活十幾二十年。但是要說將他的根基之傷治好,我也沒有辦法。”


    她可不是宓妃那般,若非愛情的緣故,成神就已經無欲無求的女神。她生於炎帝還未崛起之時,年幼之時,都研究過諸般法門,即便是圖騰之法,也曾經鑽研過。


    但是這一脈修行,若是傷到根基,確實是最難治好的。


    其他各法,都有機會轉換根基,唯獨圖騰法相之道,難以如此。


    若說煉氣之法,乃是由氣境修起,巫祝之法,乃是由靈魂修起,而圖騰之法,則是由真靈開始。


    入得修行之境,便是自身真靈與天妖神靈真靈種子相合,然後逐步壯大,接引天地之間,與它一脈之力,而後化生法相,邁出登天之路。


    一以貫之,是以也一以傷之。


    “能續命也好,其他的我們再去想法子。”


    鹽水女神聽到薑瑤之言,也不失望,很是急切地說道。


    而薑瑤搖了搖頭:“續命也不是這麽簡單的,唯有天地之間,最神奇的幾種神藥,能夠幫助一二。”


    “這些神藥,是指那些呢?”


    “昆侖山有蟠桃,煉氣士有人參果,東海有扶桑實,開明之巫有不死藥,崆峒山有傳說中的不老源泉,配合我父親當年曾練過的百草丹,雖然效果不同,但是多半都能延壽二十載左右。”


    “隻可惜百草丹已經用完,丹方我可以給你們,卻需要你們自己找人煉製了。”


    薑瑤所知,也就隻有這些法子了,都是最為頂尖的寶物。


    聽到這些東西的名字,便是巴廩與鹽水女神,都怎不住咋舌不已。


    這些東西,可以說沒有一件是容易獲取的。


    然後,還需要開爐煉丹,配合藥力,當真是艱難無比。


    而且,這還僅僅是延壽二十載左右。


    不過,二十載就二十載,鹽水女神看著巴廩,目光之中,都是堅決。


    “瑤姬妹妹,請將百草丹的藥方給我,姐姐感激不盡。”


    薑瑤歎氣一笑:“鹽水姐姐何必如此客氣。”


    說完,她朝著鹽水女神一彈指,便有一道神力,打在她的眉心之中,將藥方給了她。


    巴廩見到鹽水女神如此熱切,心中也不拒絕,這最後三年,便陪她一起,遊遍天下。


    能找到這些神藥,那便可以再陪她二十年,找不到的話,有這三年也足夠了。


    “這位公子,聽瑤姬神女稱唿,你名為姬考,可是後稷之後,西陲姬氏?”


    忽然,巴廩看著姬考,眼中頗為熱切。


    姬考心中一愣,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我。”


    天下姬姓,不至姬周,但是後稷之後,西陲姬氏,就隻有姬周一家了。


    姬周之中,自然隻有一個姬考。


    巴廩不再說話,正色朝著姬考一拜。


    姬考見狀,心中驚異,連忙還禮,口中說道:“廩君緣何如此?”


    巴廩開懷笑道:“月餘之前,楚君鬻熊過巴地,曾與我一見。我才知道,考君已然收我那後人為徒,傳煉氣之法。”


    “我那後輩,乃是未來的巴君,考君傳他煉氣之法,讓我巴方後繼有人,此為一也;方才在祭天之時,考君不顧自身安危,不惜得罪巫祝,救我與鹽水二人,此為二也。”


    姬考聞言,並不以為意,隻是說道:“收徒之事,乃是我與風玄之間的事情,與巴人巴地無關。至於剛才出手,也是與帝女所約。”


    對姬考來說,風玄是他的徒弟,至於其他,都是風玄自身要處理的事情,他不願多管。


    “考君此來,也是要參與巫道論神?”


    鬻熊對巴廩,隻是說過風玄的事情,對於姬考的情況,卻並沒有多說。他見到姬考隻是,一直以為他是一位巫祝,認為自己認錯人了。


    後來感應到在鹽水女神的山洞之中,姬考全身氣機動蕩,的確是煉氣修行之人。這才確定,姬考便是自己後輩之師。


    不過他隱匿氣機,以巫道之法示人,遠來靈山,必然是有所求了。


    “不錯,正是為巫道論神而來。”


    論神之日臨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那考君可要小心了,這巫道論神,說到底是鬥法打架,殞落巫祝,不知凡幾。”


    巴廩在巴地千年,三次巫道論神,他可是經曆過兩次。


    巫道論神之會,除下眾巫,便是神靈都不得參與。


    這是第一次禹王定此會之時的約定,雖然所論者為神靈,但卻是人間該如何待神靈,卻與神靈自身無關。


    他雖然曾登天入天妖之境,但是卻也難以得見。


    唯一確定的,就是很多巫祝,隻見其入靈山,卻不見其出靈山。


    千年時光,再沒有現身,多半就是殞落在巫道論神之中了。


    “考君要是不嫌棄,我巴地之中,還有幾卷巫法傳下,傳法之人,便是你今日所見的幾位,考君不妨觀看一二。”


    聽到巴廩之言,姬考頓時心中一喜:“如此,便謝過廩君了。”


    他雖然巫武同修,已然有了一絲明悟,也看過大羿與務成子之法。


    但是他們兩個的法,都是以鬥戰為主,巫祝一脈,各種神鬼難測的詭異手段,卻是一種都沒有。


    說到這些手段,大羿的羿術之中,隻提了一句“任他千般法門,我自一箭破之”,務成子的巫道裏麵,卻隻是說了一下“立身持正,心空神定,何懼他法”。


    這兩句話,簡直就和沒說一樣。


    姬考要是有他們那般的境界,自然也不懼了。


    然而他現在的實力,便是稱巫都難以做到,想要與巫爭鋒,自然要因法而守,循法而破。


    於是,姬考便跟隨巴廩,再度入了巴國之中。


    ······


    鐺!鐺!鐺!


    洪鍾之聲,在靈山之中敲響,傳遍了靈山周圍,方圓數百裏之地。


    這聲音恢弘浩蕩,猶如天音遺落,但凡生靈,莫不停手頓足,側耳傾聽。


    鍾聲一共十二響,似乎是地支之數。


    “咦,這一次有十二尊位要爭嗎?”


    靈山鍾響,很快就驚動了周圍修行之人。


    巫道論神,以鍾響為征兆,示意諸巫入靈山論神之地。


    三日為限,三日之後,便是想入,也入不了了。


    而這鍾響次數,也有講究。


    靈山論神,乃是諸多巫道修行一脈,爭奪神靈尊位。


    第一次巫道論神,鍾響九下,代表尊位有九,是以有了九歌眾神。


    第二次響了十次,第三次響了十一次,這一次又多了一次。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修行之道,本就是越來越興盛,修行法脈,也是越來越多。


    有法脈消亡,卻有更多的法脈誕生。


    也就是鍾響之後,雲霧繚繞的靈山諸峰,開始慢慢散掉霧氣。


    靈山本就風光奇秀,雲海霧凇一散去,朝陽灑落,風喧林嘯,翠屏千重,紫氣蒸騰,俄而一道清泉如石髓濺出,瀉落百尺,流雪飛銀,漱石衝穴,化作珠玉萬粒千片,千般景致,令人心曠神怡。


    “各位,諸峰已開,願來論道者,可上靈山立下法脈了。”


    一位俊俏風流的女子,出現在靈山上空,這是靈山十巫之中,唯一的女子,巫姑。


    巫姑笠帽垂紗,看不清麵目,隻是那妙曼身姿卻讓人浮想聯翩。


    當然,她這般身姿,也就是讓那些低輩巫修,跟著長輩來見世麵者心動。


    真要來參與此會,哪個不是從殺伐之中走出來的。


    他們目中所見,耳中所聞,心中所感,卻是這位巫姑絕強的實力。


    靈山十巫,並不是說靈山隻有十位可稱為巫的修行者。


    而是在萬千巫祝之中,這十位巫祝居前十,乃是爭出來的位子。


    巫姑的聲名,同樣在與南方十萬大山群妖爭鬥之中,被眾多修行者得知。


    靈山十巫,沒有一個簡單之輩。


    此時姬考正站在巴地之中,遙望靈山之巔,聽著薑瑤給他介紹巫道論神之事。


    至於巴廩與鹽水女神兩位,已經出發去采藥了。


    巴廩時間不多,隻有三年,鹽水女神可不敢耽誤。在巴廩將巴方所傳巫法交給姬考之後,又讓他安排了一番國中政事,便匆匆拉著他離去了。


    “第一次瑤台之時的巫道論神,入場之時,乃是諸巫各據一台。不過那一次沒有什麽可說的,禹王以一人之力,壓服眾巫,定下九歌之神。”


    “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在靈山之中舉行,入場鍾響,便是有意論神之物,占據靈山一峰,立下自己的法脈之名,教天下人得知。”


    “三日之後,靈山雲霧重新籠罩其中,便是我身為靈山之神,都不知道他們論神詳情。幾次論神,我父親都沒有重生歸來,倒是西王母娘娘和我說過。便是帝君之輩,都有約不看巫道論神。這樣的話,不管誰勝誰負,都不會出手。”


    “所以,你真要去的話,可得小心。”


    一段時間相處,薑瑤與姬考的關係,倒是處的不錯。是以,她心中也為姬考論神,頗為擔憂。


    姬考灑然一笑:“無妨,我就是去見識一番,以保全性命為主。”


    “嗯,你有這種想法就好,修行之人,隻要性命還在,一切都大有可為,不必急於一時之功。”


    他們說話之間,忽然有一個人影,已然衝到了靈山之巔,選了一處極高山峰站定。


    “沒人上山,那便由我們這一脈開始吧。”


    金光閃耀,雲彩變幻,“開明”兩字,赫然出現在山巔之上。


    “開”自像是斧鉞之形,劈開眼前一切阻擋;“明”自如日月光照,任何黑暗都難以留存。


    山巔之人,正是姬考曾在沬邑萬方台見過的,開明之主,巫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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