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魂,對,準確說來應該是殘魂。


    不過這絲殘魂太過兇戾,一開始被他誤以為是主導這處血霧藤海的寶貝。此時愈發清晰之後,他立刻迴想起自己當日營救雲闕的經曆。


    眼下這絲遊移殘魂的力量雖然還保持著少許生機與理智,卻遠不像雲闕那般有生命力。可以說這道殘魂已經被怨念侵蝕,生生拒絕著戰者靠近。


    迴到戰者修煉本身的戰魂上,卓雲看著麵前這片藤海的目光反而沒有那麽畏懼了。加之有了先前幫雲闕脫困的經曆,卓雲不自覺鎮定了幾分。


    咬了咬牙,他再次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直接以自己的一道戰魂進入其中。這個想法可以說極為駭人聽聞,畢竟就算遊方這樣的九星戰修,也不敢有這樣的打算。


    無知者無畏,卓雲索性順著那道戰魂的牽引,毫無防備的進入到騰霧血海之內。果然,他那絲戰魂才深入到血霧藤海數十丈內,卓雲臉上便傳出一抹痛楚之色。


    這直接將戰魂果露在地方麵前的方式,不可謂不冒險。但他相信隻要血霧藤海內的確有殘魂存在,一定不會讓他這麽輕易就衝入自己的禁地內部。隻要對方現出真形,他就有機會獲知這血霧藤海內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這敗落宗門內的秘密與生死相比起來,或許什麽也算不上,可卓雲就想試試。隨著藥材的搜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此番尋藥之旅絕對不會太平,很多時候,或許要賭一賭運氣。


    與運氣相比起來,實力往往是最重要的;隻是他目前的境況十分尷尬,戰魂力量似乎被他自身的戰力等級禁錮住了。


    除了苦練之外,他還有一個方法打破這個桎梏,就是成功的將蒼雷印凝出。關鍵還就卡在這道坎上,那蒼雷印他雖然無時不刻都在烙印小周天陣法,卻每一次都如同泥牛入海,除了小周天陣法變得更加繁複嚴謹之後,就沒有絲毫的靈動意味流出。


    隻能說明是他的煉製方法出了差錯,究竟錯在哪裏,卓雲卻說不清楚。他曾為這事數次去往念海深處的九大霧氣渦旋內求證,結果每一次都一無所獲。


    卓雲向來都不是那種囫圇吞棗的性子,無論對於戰力、戰魂,還是功法等級,他都需要徹底吃透,才會做出決定。目前的狀況,即便他有拔山之力,也隻能一拳拳打在棉花上,修煉進度不由得慢了下來。


    特別是經過與喬仲這番周旋,讓他自身的不足更加凸顯。之前還能依仗著自身絕對速度,以及強悍的戰技爆發力秒殺同階對手,神智重創六星級別的戰修,此時他驟然發現七星戰修幾乎可以將他的實力克製住一大部分。


    要是一直得不到提升,別說去尋後兩味藏在一個南荒主城、甚至宗門之內的藥材,恐怕他一出現在宗門數百丈內,就會被對方高手徹底堵死。


    就在他仔細考慮的當兒,血霧藤海內忽地有了動靜。這次變動對於卓雲而言,無異於一場意外之喜。因為他驟然發現,那來自萬千血藤內兇戾的意誌力量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迷茫。


    隻是這迷茫並沒有持續太久,再次朝他發出一種警告的意味。


    “前輩莫怪,晚輩先前被賊人追殺,隻得借貴地暫時躲避。若是有叨擾前輩之處,還望前輩海涵!”卓雲剛捕捉到那道殘魂的軌跡,連忙開口搭訕。他自然期望對方的這絲殘魂還能保持清醒,這樣便能揣度出更多心思,若是對方不開口直接動手,他即便拚著戰魂重傷,也得迅速從血霧藤海中抽身出來。


    這片藤海內的兇厲意誌雖然比不上當日的噬血妖藤本體,甚至連當日雲闕的那道殘魂都比不上,但這道殘魂之中蘊藏的反噬意味,卻比兩者都強上不少。看來這名戰者生前定是滿懷恨意,才會製造出這麽一片類似於詛咒的死域。


    卓雲卻不知道,當年他之所以能夠從南荒風源地底的巨靈族人破邪手中逃脫,正多虧了他自身的戰魂較為弱小;一旦他擁有如今的戰魂修為,遭受的攻擊估計就不會那麽簡單,畢竟破邪被嗜血妖藤巨大的本體封印在南荒地底,幾乎遇上多強的戰魂就能引起多強的反噬,卓雲戰魂等級低微,反倒救了他一命。


    “你...你......”虛無中,一個模糊的聲音無比生澀的說出了這麽一個字,接著便磕磕巴巴的問了這麽一句:“你,可是無間宗當年走出的外門弟子?”


    這句話差不多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拚湊完成。卓雲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等待他一字一頓的問完。


    “會前輩,小子與無間宗沒有絲毫關聯。”卓雲感受著那絲殘魂輕微的戰力變化,接著又補了一句:“原來這裏當真是一個宗門的遺址,叫無間宗麽?”


    他先前的猜測在此時得到證實,心中微微一動。接著便將自己的疑惑徹徹底底的問了出來,表情自然,絲毫沒有作偽的跡象。


    “嗬嗬。”那人幹癟的笑了笑,言語卻自然了不少,看來因為卓雲的到來,暫時將他戰魂內的兇戾之氣分散了不少,接著語氣變得狠毒:“若你是無間宗弟子,無論你知不知道當年之事,老夫都不會放過你!”


    卓雲聞言,心內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即便聽那聲音道:“不過,我相信你,既然你有這膽量進入老夫這詛咒戰陣,老夫便送你一場造化!”


    “隻是在這之前,你得為老夫做一件事。”似是察覺出卓雲內心的忐忑之意,那變得愈加縹緲的聲音連忙接口道:“這片詛咒戰陣,是老夫自爆之後,借助血脈留下的陣法。這血藤的本源,的確是一件寶貝,名為化碧藤,足以讓戰修境界戰者,甚至初級金丹戰修腐朽......”


    待他模模糊糊的說完,卓雲這才了解到此人的訊息。原來此人當日,竟然是無間宗內一名六星級別的中級戰師,是為無間宗內的中堅力量;其一次去往域外戰場探秘迴來之後,便得知同自己恩愛有加的修侶,被無間宗宗主強行霸占為鼎爐,當即興起了報複的念頭。這一場謀劃經曆了近五十年,即便卓雲作為旁觀者聽來,也不由得一陣心驚膽寒!


    在戰者的世界裏,被另一名戰者算計數十年已經足夠駭人聽聞;而此時卻是一名六星戰師,金丹戰者的算計,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事實也證明了六星戰師的強大之處,這名戰師雖然沒能感悟出屬於自身的天賦神通,卻拚死去往域外戰場,尋來了化碧藤這等妖物。更是將其用自身精血戰魂煉化,在自爆的瞬間,將宗門眾人屠殺得一幹二淨。


    “老夫原本沒有那麽多執念,她去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我隻求你,將老夫這最後的這絲殘魂完整從化碧藤中剝離出來,老夫這些年雖然大仇得報,卻也被它折磨得夠了。即便任憑它消散在這茫茫天地間,也不要再入輪迴,再受這塵世牽絆......”


    “為何,前輩,為什麽不入輪迴?”卓雲急切著問去。若他在重生之前聽到輪迴這個話題,一定會噗嗤一笑,此時卻是無比相信,這世間三道輪迴,當真存在。若要證明,以他重生在這片異世大陸中就能得到證明。


    “......”廢墟無言,遠處兇險萬分的叢林中更是掠過一陣沙沙的風響,似是替他給出了迴答。


    卓雲奔出林去,就見不遠處那橫跨近百裏的血霧藤海一寸寸收斂進去,從一個方向上看去雖然極為緩慢,但若是從高空中一看,就能看到這血霧藤海占據的範圍在眨眼間就縮小了近三成。


    “為何不入輪迴?”卓雲心下一陣苦悶,這樣沒頭沒尾的話他已經聽了不少。當年他才是一個巴巴進入戰士境界的戰者,瑤姬就曾告訴他戰奴境界是一個騙局;接著就是雲闕所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語,什麽九幽迴腸,什麽通往外界的道路,無一不對他產生影響。


    而最為震驚的,卻是幫馭獸韓氏打敗林氏一脈之時,韓翼等人引出來的長生位。當日他就曾萬分疑惑,以主城的威勢,居然可以強行收斂各大皇朝高手的戰魂,作為控製籌碼。以此類推,那這片蒼穹之下,估計不知有多少人,都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別人的控製中。


    這事兒雖然聽上去有些荒誕,卓雲卻覺得越來越真實。


    思索了一陣,還是覺得以提高自身修為為重,畢竟自身修為若不能達到那個境界,知道再多秘密也無用。估計也正因為是這樣,瑤姬與雲闕兩人,才會不約而同的在一些事上對他三緘其口。


    卓雲見距離那片血霧藤海外圍已經不足半裏,立刻沉身下墜,一步步朝著藤蔓海洋內沿走來。


    短短猶豫了兩息功夫,卓雲再次釋放出一道戰魂,朝著藤海內部探視而去。這一次,他分明察覺出這片騰霧血海無論在攻擊力還是兇戾氣息方麵都減弱了不少,似乎因為被那自稱為葉生的六星戰師戰魂所接納,阻力又再次減弱了不少。


    不過他要以自身氣機一寸寸掃過,尋出那化碧藤所在,估計還要些時間。


    畢竟這片血霧藤海已經生長了近百年,吸收了不少無間宗門人的氣血,對於戰力的喜好以及感知還是十分敏感,卓雲不願冒這個險。


    盯著看了一陣,見血霧藤海的範圍再次削減了不少,卓雲索性閉眼坐了下來,全力修煉自身戰力。嚐試了許多次,念海之內早就擁有的那道戰力血線卻沒能凝聚成型,看來終究得依仗功法的練習,方能極大的刺激自身潛能,促成血線凝結。


    直到第二日傍晚,卓雲才從修煉中醒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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