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句話,比什麽“我愛你”都讓我覺得感動。其實我也沒有奢望過他會說出什麽甜言蜜語了。這句“我迴來了。”已經是他給我的一個承諾了,我沒有多問什麽。今晚真的不適合多問。有很多問題都能在以後一點點起解釋,而現在我們心裏想的,都是用身體去認證對方的存在。江濱公園附近就有賓館,我們是在那賓館過的一夜。


    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一次次地擁緊對方,讓對方和自己融為一體。


    祖航進入我身體裏的時候,他抓著我的左手腕,唇輕輕吻在那依稀可見的傷口痕跡上。這個傷口是那時候,他咬出來的。因為動脈破了,醫院給做了縫針。之前在婚慶公司的時候,也有不知道內情的客人詢問我是不是自殺。我隻是笑笑不迴答罷了。


    他的唇輕輕的,揉揉的,帶著那微涼,印在我的傷口痕跡上,讓傷口上原來那不時的微疼,消失了。


    ※※※


    早上,我趕到公司的時候,差點就算遲到了。也就晚了那麽一兩分鍾。好在沒有客人。經理也就沒有計較。


    覃茜湊過來,看著我在那化著工作妝,神秘兮兮地問道:“喲,這衣服……沒換吧。昨天跟那個周先生去哪裏玩了?還通宵啊?嘻嘻,可人,咱們可是好朋友呢。不透露一下風聲?”


    我瞪了她一眼:“以後別開這個玩笑了。我和周家偉是不可能的。”


    “喂,你眼界是不是太高了。那樣的人你都看不上啊。可人,我覺得我好像突然不認識你了。”


    “不是。”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曲天醒了。所以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


    我的話說完,覃茜就驚得呆住了。“曲天?醒了?不是植物人了嗎?”


    我沒有迴答她,她也不需要我迴答,隻是太震驚罷了。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認真地化著工作妝。要知道我本來就遲到了,要是有客人現在過來,我還沒有準備好,那就肯定會被批的了。


    我抬眼的時候,突然驚地將手中的口紅就砸向了鏡子,一聲驚唿:“啊!”


    “你怎麽了?”覃茜在我身旁問道,“見鬼的樣子啊。”


    我確實是見鬼了。就在剛才,就在鏡子裏,那高大的衣櫃後麵,我再次看到了那個紅衣女鬼。她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看著我笑。


    她昨晚說的話,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她說我就快要死了。現在她還跟到了這裏來。冤有頭債有主,她不去找她的冤親債主跟著我幹嘛啊?


    我大口大口喘息著,看著鏡子中的紅衣女鬼,漸漸微笑,再微笑。


    覃茜拍拍我肩膀,我看向了她,那鏡子中的鬼影才消失了。覃茜問道:“到底怎麽了?”


    我能說是見鬼了嗎?要是我那麽說的話,經理肯定不會信的。就算他相信了,也會因為要維護公司的利益,而說我妖言惑眾,對我處理的。所以我不能說是見鬼,我說道:“口紅上,沾著小小的蟑螂崽。”


    覃茜這迴也驚了,一種要吐出來的感覺:“好在你多看一眼啊。要是這麽塗上去……呃……”


    我為了讓自己的謊言更逼真一些,我將那口紅掃下了化妝桌,還一臉厭惡害怕的模樣。


    紅衣女鬼的再次出現,我意識到了這並不是一次偶遇。在我和祖航有了親密之後,我就經常能看到這些東西,但是很多時候,他們是不會傷害別人的。而這個很顯然,她是具有危險性的。


    我這個時候如果給祖航打電話,估計他也沒有辦法接聽。所以我給零子打了電話,昨天的那個女鬼,他也是知道的。


    等我說完了公司鏡子中看到鬼的事情之後,零子就問道:“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去找你,我們去趟醫院。”


    我給他報了時間。但是因為昨晚我就沒有迴家,沒有換衣服,我在下午的時候,就爭取到了一個外出化妝的機會。外出化妝,隻要做完了,就能悄悄地提前迴家一下。跟經理說是客戶要求太多,還在客戶那就行了。


    我是提前了一個多小時迴家洗澡換衣服的。在我把自己整理幹淨下樓的時候,我爸就拉著我,到櫃台後麵打算好好說話的。但是我卻甩開了他的手,說道:“爸,今晚我還有事呢。今晚……不確定迴不迴來。不過你放心,沒什麽危險的。零子也去,而且……祖航也迴來了。”


    “傻孩子,岑祖航迴來才是最大的危險啊。”我爸歎了口氣,“本來還想著,你能這麽好好過幾年的。這才三個月就……跟他在一起沒危險才怪。我倒希望你就這麽一個人孤獨終老算了。”


    “好了爸,我知道你是意思,我要過去了。”我爸也是在乎我,寧願我就這麽一個人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也許那樣,我還能活到個七老八十的,但是有岑祖航在的話,我冥婚的命運,早死的可能,就會高很多了。


    我剛跨出店門,就聽著廚房那邊阿姨的聲音喊道:“可人怎麽又出去的。這現在的女孩子怎麽都這樣啊。整夜不迴家,迴來洗澡就走。你也不管管你女兒。我看她就是談戀愛了,別交個窮不拉及的,以後還迴來惦記著你這個店的。”


    第八十章 紅衣女鬼3


    我爸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明天我就把這個店過戶到你名下,行了吧。跟你說多少遍了。你兒子對這些又不感興趣,就算我把店給了他,他也不見得就會當掌櫃的。到時候,我們老了,還不是把這個店賣了。”


    “賣了那也是錢啊。到時候我們就能靠這些錢養老了,不用小傑負擔。別想著這個店就真的是給小傑的。到頭來,還不是給你養老用的。”


    我沒有心思聽他們這樣的討論。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倒也想過,畢業了就迴來看店。可是現在我隻想著和祖航在一起。他要是報仇了,消失了,我就去給他守陵好了。


    是零子開車來接我的。晚飯都沒有趕上吃,就趕去了醫院。因為醫院過了時間是不能讓人隨便進出的。除非的緊急的病人,要不就是直係的親屬。


    我們過去的時候,正好是病房裏晚餐的時間,那餐車一個個病房推過去,和我們擦身而過。


    我側身讓開的時候,目光無意中就看到了那邊走廊盡頭的開水房裏,那抹紅色的鬼影,正在朝著我微笑。隻是一瞬間的感覺,就消失了。


    我看看時間,六點,陰時了。


    曲天穿著病號服靠在病房門口,看著我們走近,問道:“這個時候來?”


    再次麵對他,我的臉上漾起了微紅。昨晚上那樣的纏綿,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尷尬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零子迴到道:“那個紅衣女鬼纏上可人了。過來調查一下死因,對症下藥啊。”


    說著,零子就敲了敲隔壁病房的房門。曲天就說道:“那個老太婆昨晚沒搶救過來,死了。聽說是她媳婦的頭七。”


    “啊?那估計是來討債的吧。”零子說道。但是病房門的人還是打開了房門。開房門的是一個三十多的男人。那男人眼睛紅紅的,看著就是哭過的樣子。


    他細細鼻子才說道:“有事?”


    零子畢竟是這行的大忽悠啊。上前就說道:“我看你印堂發黑,兩眼無神,大哥,你老婆走了,扯走了你媽,這事要是再不管管,就連著你爸一起沒了啊。”


    那男人愣了一下,就哇哇哭了起來。零子就那麽滿意地一笑,等著他哭停了給我們講故事。


    我的目光又迴到了曲天的身上。隻看到曲天還是那麽冷淡地靠在門框上,看著這邊的零子。我微微皺眉。這要是在以前,祖航肯定會很不屑地白零子一眼吧。或者是低聲跟我說零子忽悠人的話。


    那男人是二十分鍾之後才冷靜下來的,讓我們進了病房。曲天也跟著進來了。站在病房裏,能看出來,他是在整理著老人的遺物的。衣服,杯子什麽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男人說道:“很亂,醫院讓我今天就整理好,明天一早就要有別的病人住進來了。”


    曲天是靠在牆上的,零子是坐在那唯一才一張凳子上的,男人就坐在淩亂的床上,我猶豫了一下,就跟著曲天靠牆上了。這邊病房的雙人間的,另一張床沒人,也堆滿了東西。比曲天那邊的貴賓病房要小了很多。


    零子給男人遞了煙。本來醫院是不能抽煙的,但是現在這情況,那男人真需要香煙來麻痹一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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