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半月島的天永遠都是白色的,如洗淨鉛塵的神劍。而雪山之巔的雪永遠不會消融,它沒有峰巒如聚,層巒疊翠的秀美。它卻有一種獨特的美,秀美的雪山,像是雲的裙擺,它更像是屹立在這片世界上的一個冰美人。


    《煉氣訣》的修煉林子雲從未放棄,因為沒有什麽比一次一次的失敗更可怕的事情了。天之驕女如那澹台檀兮,天生的靈體,道胎天成;桀傲如那常青宗年輕一代第一人李漠塵,氣體雙修,同代第一。可是仙凡之隔當真是天地之遙,林子雲即便是再怎麽嚐試都無法感應到那靈氣,更別說將靈氣納體,洗精伐髓了。


    江山如此多嬌,英雄如流。


    雪山上,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不甘心的將拳頭打在那冰冷刺骨的冰牆上。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林子雲的雙眼已經通紅。他深深知道在這個修真世界裏麵,如果不能煉氣築基那就是廢人。


    “師兄……”雪山中,澹台望著那落寞的背影,一陣神傷。


    此刻澹台一身白色長裙,滿頭秀發也披散在雙肩。少了英氣,多了一絲絲嫵媚。似乎不忍心看見林子雲那樣,少女撇過頭。身邊的小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圍著澹台不停地挑逗。


    “小青,你別鬧了。”澹台檀兮嗔怪道。


    轉眼時間已過去了十天,冰原上空一隻墨色巨獸上兩個人影正在交談。“師兄,這世界上有一些天地神藥,可以改變修道之人的根骨。隻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遇到這等寶藥沒有強大的修為也是得不到的……”


    “檀兮,我隻是一個凡人。別說是這種神藥了,我就算是看見了也得不到的。”林子雲望著少女開口說道。此時的林子雲將那蓬蒿的長發剪去,作為一個現代人,他還不習慣那種長發飄飄的感覺。兩人在一起待了這麽多天,關係漸漸緩和起來,而林子雲也將這個美麗的女孩當成自己的妹妹看。


    十來天的時間,林子雲他們遇到過恐怖的妖獸,也遇到了一些人類修士。秘境之中都是為了機緣來的人,自然見麵就是暗算,襲殺。恐怖的不是那些看起來兇惡的妖獸,比它們更恐怖的是同來秘境的競爭對手。


    經曆過生死廝殺,澹台沒有拋棄林子雲。其中一次,少女隨身佩戴的寶劍都被強敵所毀。修真世界,弱肉強食。見得多了,林子雲越發覺得這樣的世界,真情難為可貴。他不想拖累他人,成全自己。


    “我不想做一個廢柴,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大吃一驚。我要給每一個給我拳頭的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林子雲暗暗發誓。


    澹台看著一頭短發,嘴角卻有稀碎胡渣的男子。她無法想象一個一心修仙,隻為長生的人忽然發現自己有一天不能修煉了是什麽樣的感覺。看他暗暗咬牙,澹台一時竟看的癡了。


    “嗷……”小青忽然長嘯,澹台這才發現自己的樣子似乎不太對,頓時臉上一片緋紅。


    “什麽,張天意在前方,你感應到他的氣息了?”澹台麵色一冷。


    “師兄,害你不能修行的人就在前麵。我這便去殺了這人,為你解恨。”澹台檀兮秀目含煞的說道。林子雲來不及說什麽,神女手中法訣一掐,一隻憑空而漲的青色葫蘆幻化出來帶著神女澹台消失在林子雲眼前。


    “青兒,你護好師兄,我要那張天意,今日必死。”澹台的聲音傳來,身影卻已不見。


    “青兒,趕緊過去,你不是很厲害嗎?還不趕緊去幫忙。”林子雲跟黑骨麒麟大聲說道。那青兒靈性十足,顯然是聽懂林子雲的話了。腳下黑色火焰噴發,速度提升一截,朝著前方趕去。


    蒼涼極闊的冰原,一眼望去的天涯。三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在對峙一個金袍男子,三個黑衣男子麵色凝重的望著眼前那個俊朗的男子。


    “你們三個是鬥不過我的,拿出你們的碎片,走吧。”金袍男子淡淡的開口。


    “張天意,別人怕你,我們可不怕。”三人中一個手拿蛇骨杖的男子冷笑道。


    “赤磷三友,你們若是在外麵,的確不用怕我。你們三個無門無派,我想找到你們也很難,可是眼下嘛,你們想要我的東西?那就是找死了。”張天意淡淡的開口,他的手中拿著一柄熾焰血劍。


    四人鬥在一起,都是結丹修為,動輒就是大神通,大法力。那張天意手持血劍,龍行虎步,大開大合。另外三人隻感覺到他功力無比深厚,一劍勝過一劍。劍光化成血海,一波一波襲來,猶若層層巨浪。三人合力,竟有一種乏力的感覺,果然北域天驕之名,名不虛傳。


    赤磷三友,乃是北域赤磷山的三個散修。三人結丹修為,大半輩子也可謂是縱橫披靡。那想遇到這俊朗男子,竟然合三人之手都隱隱抵擋不住。


    “赤磷道法,三友陣。”


    “你們三人也是奇才,不僅修煉到結丹境界,而且還自創三友陣,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張天意見三人已是窮途之末,饒有趣味的開口道。“也罷,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仙家道法吧,也算死的不冤。”


    三人連在一起組成三友陣,漸漸抵擋住那血劍妖光,甚至有反壓之勢。卻見那周一,真氣化成一條條龍氣,虎型。熾焰血劍上似乎有一頭神明在覺醒,若隱若顯。周一大喝一聲:“三花聚頂,龍虎撕天。”


    “這是什麽密法?道友饒命啊,我等願意將碎片讓給你。”赤磷三友見那血劍如同一尊,嚇得大驚失色,連忙大喊。


    “可惜的是,我已經準備自己來取了。”張天意額前龍虎躍動,看起來極為妖異。三元聚頂,本就是最為剛烈的功法,雪山常年不化的積雪化成齏粉。血劍從天而插入雪原隱沒,刹那四麵八方,劍光化作龍虎真氣將那三人刺穿。


    張天意麵帶笑意看著手中握著的一塊碎片,這個俊朗的男子再次從儲物袋中取出五枚一摸一樣的碎片低語道:“已經第六枚了。”


    但就在這時,周一臉色大變。他感到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協天之威而來。


    卻見那被他劍光化成的火海之中,一個白衣女子,坐在青色葫蘆上淡淡的看著他,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盡管覺得不真實,盡管對麵那女子美的像是一尊神女,但是張天意卻隻想離開這裏。


    正欲走開,卻聽一聲巨獸怒吼,他抬起頭的瞬間,看見的是那個他記憶中最想殺掉,卻又被逃走的那個人。此人正是林子雲,張天意心下大駭。


    修仙一途,難如凡人登天。修道之人不僅僅需要經曆天人三衰,紅塵業火。更需要的是無數的機緣,有時候強大的天賦並不足以讓一個修煉者笑傲群雄,修真界從來不缺少天才,而成長起來的天才卻少之又少。


    肉弱強食的世界,修煉者單靠吸收天地靈氣來修煉無疑要用漫漫歲月去煎熬自身,而修煉者所用的靈石,法器,丹藥這些客觀條件無疑可以加速他們的修煉速度。與天爭,與人鬥,但凡有一絲機緣,修道之人必要抓住。


    北域幾大宗們,明麵上風平浪靜,暗地裏卻風起雲湧。靈礦,仙山,道器的爭搶從沒有結束。北域的千雪山已經是許多散修,低階修煉者需要仰望的存在,但是在這個五星修真門派的上麵卻有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常青宗。


    “師叔,那七星秘境本就是我門中仙人遺留下來的洞府,那北域第一常青宗未免有些過於欺人太盛了。”此處霧靄騰騰,山澗流水劃過石橋,仙鶴踏過白白雪山。一個頭發灰白,身穿月白道袍的老者對著他身前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人說道。


    中年男子聽得此話,半響不語。老者無可奈何,見那人不說話也不敢打擾,隻得靜立在一旁。


    中年男子黑發如墨,披散在雙肩。他一雙劍目盯著遙遠處,不言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仙家洞府多會有些仙鶴看守洞府,平時亦會有一些靈童圈養這種靈禽。山澗處,苔蘚布滿石階,潭水清澈見底,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一隻貪吃的靈鶴發現了這一處覓食之地,每日餐霞露水之餘,便來此覓食。


    那老者見師叔正看那靈禽覓食,不覺驚異。


    那老道來了興趣,也在觀看。卻見一隻靈鶴佇立在河畔。靈禽身姿優美,昂首如蓮盛開,低頭似駿馬頷首。這隻靈鶴佯裝閉目,呆立不動。老者不禁歎道:“好個畜生,故作姿態,禍害我魚兒上鉤。”老者本自感歎這鶴兒覓食聰明,但眼下宗們機緣被那常青宗強取豪奪,隻覺得這禽獸捕魚之態狀若他人,不由悲憤。“真是養不乖的畜生,每日伺你靈穀,還要來捕我仙魚。”


    “師侄,靈禽擇魚而食,物競天擇,何須動怒。”中年男子淡淡開口。那男子劍眉星目,方臉須胡,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深邃的眼睛盯著老者,那老者不禁心中一凜。卻聽那男子繼續說道:“若人人都隻想當那浮萍,水清見其根,魚兒嬉戲葉,好不快活。可我等修道之人,便如那片葉,做不得一朵蓮花,還是白過。”


    溪澗裏,芳草萋萋,兩岸河畔綠萍依偎成群,纏綿悱惻。老者搖搖頭,看那串串浮萍葉兒,將伏在左臂的拂塵甩到右臂。“野草成群,鮮花獨放。我輩修士,本來就是逆天行事,修道機緣更是可遇不可求啊。”


    中年道人聽出那老者話語中還有不忿,笑著搖了搖頭。“踏仙路迢迢,奈何橋人多。師侄,肉弱強食的世界,你還是不懂嗎?”


    男子目光依舊朝那溪水旁看去,那裏正有一個靈鶴捕魚,惡蟒潛伏的好戲。


    “這鶴兒口頭之食不貪,是因為一貪便會因此喪命。師侄,若是換身相處,你該如何吃到那靈魚而不被惡蟒所食?”


    老者順著中年男子目光望去,果見水池暗處,一條巨蟒潛伏,伺機待發。聽得門中修為已致元嬰後期的老祖這般說道,老者不禁一身冷汗,麵若死灰。再無心情去憤怒,去想此事,隻覺得心頭一塊大石壓在胸口,無法喘息。


    “師叔……”


    “慕師侄,修行的本身就是如何活下去啊!”這聲音如黃鍾大呂響起在老者腦海中。慕北升佇立良久,等他反應過來,此處隻剩下他一個人。嫋嫋青煙從水澗處升起,老者看著那蒸騰而起的仙氣,隻覺得說不出的悶。再無心情待下去,身影一晃消失不見,他要去找師叔問出這道無解題的答案。


    “這該死的鳥兒,跑哪兒去了。一會兒師伯盤問,不找到又免不了一番責罰。”青山綠水間,一個童子裝扮的修士,突自尋找著什麽。不知何時中年男子出現在那童子麵前,席地而坐。


    “這位師兄,不知可見到仙鶴,在下是靈禽園的杜仲。”那童子見前麵不知何時有人打坐。卻見那人氣宇軒昂,一股仙家氣息,不由渾身一震,但那仙鶴不見,想到免不了一番責罰,童子還是鼓起勇氣向那中年男子問道。


    “你說的可是那隻貪吃的鳥兒嗎?便在前麵溪水處嬉戲,你速速去喚迴吧。”男子似閉目自語,淡淡開口道。童子也不覺得奇怪。連忙跑前一看,果然看到那呆鳥猶自一動不動的佇立在溪水邊。


    “大白,好個你,竟敢在這裏偷懶。還不跟我迴去練習駝轎。”道童喊道。那道童聲音清澈,驚的水中魚兒躍動。鳥兒一聲驚鳴,倉皇飛起。


    “哎,這位師兄……”道童本欲道謝,可迴頭一看,哪裏還有人。


    另一處洞府中,一個身穿宮裝的女子與一個年輕和尚在一起似乎在商談著什麽。那男子身穿白色僧衣,一雙桃花般好看的雙眼盯著那宮裝美婦,哈哈一笑。


    那女子修道幾百載卻被眼前這個好看的比女人還漂亮的和尚調戲,臉色羞紅。低頭望去,卻看那妖僧,手撚佛珠正凝望著自己。她可不覺得對方是喜歡她,但是那和尚妖的邪乎,一開口便要她去做一件她不可能去做的事情。換了別人,她早便動怒了。可是麵前這和尚,不僅僅來曆不簡單,修為更是高深莫測,更是莫名的麵對他時,宮裝婦人有一種異樣心情。


    “江仙子,若你可以答應貧僧所求,這枚六轉歸元丹給你如何?”年輕和尚笑吟吟的看著眼前宮裝女子。那女子望著俊俏和尚手中一枚閃爍著淡青色光芒的丹藥,眼睛一亮。但一想到妖異和尚提出的事情,不由的眼神一黯。


    “以一大師,莫說我答應你的請求,便算我答應了,隻怕我也辦不到。”那女子無奈的說道。


    洞府中,白玉為壁,青燈黃卷,淡淡香氣胭脂飄散。那和尚眉目清秀,一雙眼睛如花含放,似折梅堅毅。即便是女子,宮裝婦人與眼前這男子相比相貌也不禁黯然失色。那和尚見她不答應,也不說話。信步走來,望著那宮裝女子一身精致麵容,妖嬈身姿,眼神越加放肆。那女子看著這年輕美麗的和尚,隻覺得和傳聞的一樣,這和尚太妖。


    宮裝女子望著那妖僧一步一步走來,饒是她修為元嬰,也靜不下心。


    隻是那和尚,卻沒有任何舉動。他看了一眼這洞府,低頭不語,就著那女子平時打坐的道台盤膝而坐。宮裝婦人心中微怒,她修道多年,向來自恃,而且沒有道侶。那和尚如此坐在自己平日打坐的道台上,如此親密之舉,不禁令她羞惱。正欲嗬斥,卻見那妖僧一雙星空似海一樣的眼睛朝她望來,不禁心旌搖動。


    兩人密議之事,實在非同小可。那妖僧暗中用神念給那樣貌豔麗的宮裝美婦傳音,那美婦一開始臉色還能平靜,越聽越吃驚,心下大駭,隻覺得眼前這個妖僧詭異的厲害。


    “大師此言當真,外加上一枚六轉歸元丹,奴家就全仰仗大師了。”剛才那和尚不知道傳音跟那女子說些什麽,那宮裝少婦不僅僅同意此前要求,更是欣喜若狂的樣子。


    四海奔騰處,有仙山聳立。鍾聲嫋嫋,仙氣彌漫。一座寶殿,門前上書“常青宗正門”五個大字。


    大殿內,仙氣飄渺,四根仙柱支撐著這個雄偉寶殿。座前四龍鼎內瑞氣噴薄,座椅是用萬年紫木打造而成。在座椅上一個身穿戰甲的男子緩緩抬起頭,凝視著下方四人開頭說道:“不管如何,這次的七星洞府,絕不能有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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