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看就越覺得心慌,距離那麽遠,三條身影之間的細節肯定看不清楚,但我總感覺那個一米來高的身影仿佛拿著一條繩子,拽著後麵的兩個人跟著它走。


    “那是什麽鬼玩意兒!”一個夥計擦了把冷汗,下意識的就將手裏的手電收迴來,同時舉起槍。


    “這東西不能靠近。”另個夥計也很緊張,他很想打一槍,但又怕誤傷到自己人。


    “我靠!”我大氣都不敢出了,想著那兩個夥計出事時候的驚悚叫聲,小聲說:“你們看,那個小影子好像要拽著他們朝河溝裏走!”


    我們都目不轉睛,把不遠處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那個一米來高的小影子歪歪斜斜的走著,後麵兩個夥計一步不離的跟隨,離河溝越來越近。


    “怎麽辦!”第一個夥計急匆匆的道:“一下水就麻煩了!”


    陳雨不吭聲,但是在懷裏一掏,那隻叫花仔的小黑貂就在她掌心滴溜溜的打轉。陳雨嘟囔了一下,摸摸花仔的頭,花仔嗖的就躥出去了,它貼著地麵飛跑,我們的手電光線照不到它,但我知道,這麽一點距離,以花仔的速度,瞬息即至。


    花仔躥出去不到半分鍾,那邊的那個小影子突然就伸出一隻爪子來迴的拍打,我想著肯定是花仔已經跟它交上了火,不過花仔太小了,看不清楚,就隻能看見小影子不斷的亂拍。


    “花仔搞不搞得定啊。”我看的很緊張,那隻小影子的動作太怪了。


    就這麽看了有一兩分鍾左右,如果是一般的對手,花仔早已經結束戰鬥。這時候,一聲尖利的無法形容的尖叫從那邊傳了過來,那叫聲好像不是任何生物所能發出的,尖利的刺耳,又帶著詭異和一股血腥氣,聽的我們渾身發冷。


    緊跟著,花仔就從那邊踉蹌著跑了迴來,跌跌撞撞,陳雨伸手抓住它,我們四個人立即就收迴手電,躲了起來。花仔肯定敗了,在陳雨手裏趴著,急促的唿吸,兩隻小眼珠子就和失魂落魄一樣,毫無規律的在眼眶裏亂轉,它好像沒受什麽傷,但一下子就沒精神了,把早上陳雨喂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然後趴著一動不動。


    我們也躲著不敢動,唯恐會把那個鬼氣森森的東西給引過來,尖利的叫聲持續了一會兒就沒動靜了。陳雨把花仔放迴去,心疼的不得了。我們稍稍露頭朝那邊看,壯著膽子打過去一道手電光。


    那個小影子沒有過來,但要命的是,它又帶著兩個出事的夥計,慢慢的朝前走著。我們急的要死,不過心裏清楚,這是救人,不是搞爆破或者勘察之類的技術性行動,花仔對付不了的東西,就算我們一起拿槍過去,把握也不大。


    幾個人一下子就被逼急了,怕歸怕,但真怕到了極點,恐懼就會化成憤怒。陳雨又把花仔掏了出來,輕輕摸它,嘟囔著我們聽不懂的音節,花仔很聽話,看著已經有氣無力了,但陳雨這麽一鼓勵,它就晃晃頭重新站起來,在手掌上來迴跑了兩圈。


    “跟過去!”


    陳雨帶著兩個夥計朝那邊慢慢的跑,我跟在三個人後頭,現在也顧不上什麽任務不任務的,我用對講機跟其它兩個人聯係上,讓他們立即過來增援。


    但是跑著我就感覺來不及,兩個出事的夥計一條腿已經垮到了河溝裏,等我們跑到了河岸上時,看不到那個一米來高的影子,隻看到兩個夥計在水裏漂著,一直朝古城廢墟的深處漂去。


    我們不敢下水,懷疑小影子也在水裏,隻能沿著河岸跑,期間想了一些辦法,但水裏的兩個夥計都沒什麽主動意識了,不會配合我們的救援。


    “它要把他們帶到什麽地方去?”我越來越擔心,那兩個水裏的人如果再不救,估計不用多久就會被冰冷的流水帶走身體裏最後一絲體溫,不至於得低溫症,因為連得低溫症的機會都沒有,可能直接死在水裏。


    陳雨拿著花仔,看樣子很心疼,但是兩條人命就在眼前擺著,她沒得選擇。陳雨摸摸花仔的頭,彎下身子把它放下去,花仔左右嗅了嗅,直接沿著河岸鑽到水裏。這家夥在水裏的動作也相當靈敏,我們看不清楚,然而這一次,花仔敗退的更快,不到一分鍾時間,就濕淋淋的鑽出水麵跑迴來,和要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不動。


    水裏的兩個人漂了大概有差不多一百多米遠,那條小河溝就朝西邊轉彎了,在河溝拐角的地方,有一個像通風井一樣的大洞,兩個一直沒有什麽反應的夥計突然就抖動身體,從水裏伸手扒著岸邊的石頭,慢慢爬到了那個大洞裏。


    “那個一米來高的怪東西呢?”我覺得自己視力已經算是好的了,但是卻看不到小影子在什麽地方。陳雨和另外兩個人也看著,可能還是我們不敢做太大動作的原因,光線無法直接照射過去,所以那邊的情況模模糊糊,隻能看見兩個出事的夥計的身影。


    這時候,一動不動的花仔就在陳雨手裏抬著頭小聲的叫,陳雨趕緊把它放迴懷裏,對我們說:“那東西還在。”


    我覺得花仔的感官要比我們靈敏的多,它既然不安的亂動亂叫,說明那一米來高的怪東西肯定還在,隻不過我們看不見而已。


    兩個出事的夥計一身都是水,爬到了大洞裏之後就繼續麻木的走著,洞很深,而且洞口是傾斜朝上的,他們走了幾步,我們在不遠處就看不見裏麵的情況了。陳雨帶頭又朝大洞那邊移動了一下,動作很輕。等靠近了一些之後,我們看到洞口的一邊立著一塊碑。


    這不是真正工匠打出來的石碑,好像就是隨便找塊合適的石頭打磨了一下就豎在這兒了。簡陋的石碑上刻著幾個很大的大字,刻痕相當深,好像刻字的人唯恐別人看不到一樣。


    石碑上的字跡依然是秦代的小篆字體,陳雨一個字一個字的分辨出來,我聽完後身子就一哆嗦。


    第092章 活祭


    這塊簡陋的石碑上的字跡是:擅入者誅。


    這肯定是當年開挖這裏的秦人留下的石碑,石碑上的字跡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一筆一劃都帶著殺氣。秦的律法相當嚴苛,尤其是在這種士卒和勞役相互參雜的隊伍裏,都用軍法管理,一個錯誤犯下來,換來的可能就是終身殘疾。石碑立在這裏,就意味著這是一條鐵律。


    “這個洞裏是什麽?”


    我在恐慌中又感到疑惑,秦人既然立下了這塊碑,讓人不得擅入,那麽他們肯定知道洞裏有什麽東西,而且是不可輕易觸碰的東西。但是留給我們疑惑還有考慮的時間實在不多了,兩個出事的夥計已經走出去很遠。


    “你先留在這裏。”陳雨轉頭對我吩咐道:“等到歐陽還有李誌過來的時候,帶他們進來。”


    我一百個不情願,如果不是當時怕的厲害,我也不會一路跟到這裏來。但陳雨的安排是最合適的,僅有的人不能一下子填進去,分開行動,即便前麵的人真有意外,後麵的還可以照應一下。我就嗯了一聲,把自己那把從來都沒有派上用場的刀子握的很緊。


    陳雨和兩個人從河溝的右邊繞到大洞的洞口,正好踩著那塊粗糙的石碑爬上去,進入了大洞,大洞的洞口是四十五度朝天的,人隻要進去走一段,外麵就看不到了。他們一走,這裏隻剩下我一個,那種慌亂就別提了。話說迴來,陳雨的做派還不錯,至少替我的安全著想,而且還會身先士卒。


    我在這裏等了一會兒,大洞裏麵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總之沒有特別的聲響傳出來。又過了片刻,歐陽和李誌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我簡單跟他們說了說,兩個人就急了,馬上要進去。我勸他們小心點,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得穩住神。


    “特派員。”歐陽是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方臉寸頭,一看就血性十足,他挽袖子拿出槍,對我說:“我們兩個先進去,你留在後麵看情況,雨姐交代過的,有事你先撤。”


    “你就不要再給我扣帽子了,你有沒有見過這麽慘的特派員。”


    “開個玩笑而已,就這麽定了。”


    時間很緊,歐陽和李誌兩個人按著我說的方位,也順著那塊石碑爬到了大洞裏,我跟他們相隔了大概四五米,踩著石碑把上半身探進大洞裏之後,我立即聞到一股相當熏人的臭氣。聞到這股氣息,我心裏就緊了緊,聽人說,山裏麵的洞,如果住著猛獸,氣味就很難聞,這邊的地下不適合大型生物生存,但那股氣息真的熏的人受不了。


    這個大洞看著像是礦山裏麵的通風井,但是純粹是天然形成的,洞口隻有一個,進去之後的岔路很多,走不到十米,頭頂就開始朝下麵滴水。我們不知道陳雨他們走到什麽地方去了,對講機的信號受到地形的幹擾,歐陽輕聲唿叫了幾次,沒有收到迴應。我們就一個岔口一個岔口的看,歐陽在最大的那個岔口一望,趕緊迴身對我們招手。岔口裏麵的路並不直,但他看到了手電筒折射出來的光暈。


    走到這裏,氣味已經難聞到極點,要是在平時,我肯定被熏的要吐,但是情緒的緊張分散了嗅覺的靈敏,我們一路走著,當轉過一個拐角時,馬上就看到了跟隨陳雨進來的一個夥計站在那裏。


    我們跑過去詢問情況,跑的近了,腳下麵哢嚓哢嚓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我就暈了。地麵上全部都是手和腳的骨骸,零零碎碎鋪了一層。再抬眼看看,那夥計站在一個直徑大概五六米的坑邊,用手電朝下照。


    見麵之後,他飛快的把經過說了一下,他們是跟著兩個出事的夥計過來的,一路上都看不到那個小影子。一直跟到這裏,兩個夥計就順著朝坑裏麵爬,坑下麵稀裏糊塗的一團,看不清楚是什麽,但情況緊急成那樣,陳雨隻能冒險帶著一個夥計下去救人。


    “這太武斷了。”我看著坑四周數都數不清的人的手腳骨骸,連連埋怨。可是人已經下去了,再埋怨也沒用,我們幾個就趴在這裏,使勁朝下看。


    我心裏很不安生,因為感覺那熏人的臭味就是從這個坑裏麵散發出來的,潮濕的冷空氣夾雜著臭味,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而且坑邊的那些骨骸很不正常,沒有一具完整的,甚至連分散的軀幹都不見。


    看著這些,我腦子裏不知道怎麽一閃,突然就迴想起來曾經看過的一部小說,西方魔幻小說,書名和具體情節都記不清楚了,可是裏麵有一個橋段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迴想起這些,我渾身就感覺掉到了冰窖裏。


    “你看看!”我趕緊抓著歐陽,讓他看腳下的那些骨骸:“這些骨骸都是怎麽迴事?”


    骨骸肯定很多年了,有的一碰就碎,而且空氣太潮,指骨縫隙還有骨腔裏長滿了很細的黑色的無名菌,歐陽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不過還是挑揀了兩個相對來說完整的骨塊,他看了看,道:“應該是直接從人體上砍下來的,但又不能百分百確定,畢竟時間太長了。”


    “既然有可能是從人體上看下來的,這個事情,恐怕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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