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惹紛爭,我們貼著牆根一直朝最偏僻的地方走,走著走著,粉塵中傳出一股淡淡的臭味,雖然臭味很淡,卻像一根羽毛在撓動嗓子眼,忍不住想吐。在前麵帶路的人也停下腳步,跟金瓶梅匯報,他們看到了屍體,很多影子的屍體。


    這些影子屍體可能是之前那些先後來到西海河的人打死的,集中拋棄在這裏,他們沒有閑工夫來處理這些。西海河的氣候幹燥且冷,但時間太長了,這麽多屍體堆積在一起,還是漸漸的腐爛。


    屍臭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聞的氣味之一,我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缺乏相應的免疫力,一個勁兒的想吐。不過金瓶梅和他手下的人不忌諱這個,估計是嗅覺器官產生抗體了,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去翻看那些屍體。


    最少有百十條影子被打死在這裏,散發出一陣陣臭味,這一幕很淒慘,盡管這些並不是人的屍體,卻讓我覺得悲哀。而且此時,那段錄像裏被活活剖開顱骨的影子的片段,又浮現出來,現實加上迴憶,更加不寒而栗。


    金瓶梅站在旁邊,看手下那些人翻動這些影子的屍體,我想了想,用袖子捂住鼻子走到他身邊,對他說:“這裏這麽多屍體,好些都是被打爛了軀幹致命的,頭部保存的很完整,你帶兩具迴去,不用再殺那些活著的影子了。”


    “如果真是這麽簡單,錄像裏的白大褂老頭兒就沒必要從活體中提取腦組織了。”金瓶梅迴頭看看我:“這些屍體沒用。”


    我說服不了金瓶梅,也挽救不了這裏的某一隻活著的影子。盡管這些影子曾帶給我巨大的威脅,但是當它們將要成為任人宰割的獵物的時候,我還是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金瓶梅是有準備的,他在第一次來西海河挽救趙英俊的時候,跟這些影子已經交過手,對於影子的某些特性,他清楚。他讓手下人丟下那些影子的屍體繼續找下去。因為地下工程的許多地方我們不能去,所以這種尋找就變的有難度。金瓶梅想找一條比較寬闊合適的地麵裂縫,當時,很多影子就是從這些地縫裏鑽出來的。


    地下工程有很多地縫,有的是在以前工程沒有荒廢時就出現的,有的是後來的爆破產生的,我們一直貼著牆根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時候,找到了一條地縫。這條地縫很寬,被一些雜亂的石頭掩蓋著,把能清理的石頭清理掉之後,深不見底的地縫就徹底顯露出來。


    地縫足夠一個人輕鬆的鑽進去,但金瓶梅沒有這麽做,他先把人手布置在地縫周圍,然後用繩子吊著一個大概鞋盒那麽大的小機器,慢慢垂入了地縫裏。地縫不是筆直的,繩子放到四十米左右就再也放不下去了,可能是遇到了比較大的地勢阻滯。


    “這是要幹什麽?”我好奇的問金瓶梅:“那是個收音機嗎?你要向它們宣傳你的政策?”


    “發射噪音用的。”金瓶梅道:“那種東西的聽覺超級發達,它們承受不了這種噪音,時間長了,會忍不住鑽出來。我們以逸待勞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金瓶梅的這個辦法管用不管用,但等了大概二十分鍾左右,辦法就奏效了,繩子開始晃動,緊接著,兩條一大一小的影子從地縫下麵飛快的冒了出來。所有人都布置好了,就等著圍剿它們。但影子的速度太快,又受光線限製,有人砰砰開了兩槍,沒有打中,隻是讓影子的速度稍稍受到一點影響。


    嗖!


    趙英俊這時候大發神威,他一直在觀察,當影子被前方的槍聲逼的臨時調轉方向時,趙英俊甩出一把刀子。刀子仿佛比子彈更加精準有力,一聲淒厲的慘嚎過去之後,一條影子噗通噗通的在原地死命的掙紮,刀子穿透了它的脖子,雖然不至於當場斃命,但十有八九是活不了太長時間了。


    槍聲讓地下工程正在挖掘化石的人都朝這邊注意,金瓶梅二話不說,讓人帶著那隻受傷的影子就走,剩下的那一隻顧不上捕殺了。


    我們飛快的按原路返迴,一直到返迴地麵的營地時,影子還沒有完全死透,不過隻剩下微微喘息的份了。已經安排好的人馬上帶著影子鑽進了一頂帳篷,我沒跟著進去,心裏卻明白,他們要活取腦組織。


    “希望這次試驗是成功的。”金瓶梅抽著煙對我說:“要搞清楚這些腦組織跟信息有什麽直接的關係。”


    “你不覺得有點殘忍嗎?”


    “是殘忍。”金瓶梅點點頭:“不過你要知道,有時候信息比什麽都重要,如果死去了一個人所換來的信息能夠挽救十個人的生命,你會怎麽做?”


    第055章 實驗(二)


    我想我爭論不過金瓶梅,不管怎麽說,他好像都占據著道義的製高點,一件原本很殘酷的事,讓他一說就變成了解放全人類。我還想說兩句,但迴頭看看旁邊的曉寧,猛然意識到我現在的身份隻是個囚犯,沒有自己的自由。


    連自由都沒有了,還去給影子謀福利?


    金瓶梅估計也覺得我有點煩,就讓我迴去休息。我求之不得,所以提取影子腦組織的過程我一點都沒看,全是別的人在搞。這次行動之後,金瓶梅就消停了兩天,沒有任何舉動。


    我利用這兩天時間跟曉寧拉關係,其實我也沒做錯什麽,並非是我厚著臉皮跟金瓶梅套近乎,曉寧隻不過是咽不下這口氣,自從到了金瓶梅這裏後,他被極度的無視了。兩天下來,我們的關係總算好了一些,曉寧會主動跟我說話。但正在我暗自慶幸的時候,金瓶梅又派人過來喊我。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偷眼看看曉寧,他麵無表情,不過心裏肯定非常不爽。我對他嘿嘿笑了笑,就跟著金瓶梅的人鑽出帳篷。


    金瓶梅的帳篷裏還是他和趙英俊兩個人,等我坐下來之後,金瓶梅舉起一個很小的玻璃瓶子,裏麵有一點灰白色的粉末。毫無疑問,這是影子的腦組織所化出的粉末。


    “這些粉末早就提取出來了,這一天多時間裏,我做了一點嚐試,也算有點心得,所以今天邀請你來體驗一下。”


    “這東西不會真的泡水喝的吧。”


    “不是。”金瓶梅搖搖頭:“我自己還沒有親自嚐試過,不過我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那個白大褂老頭兒說的話,這個東西,或許真的能夠得到一些信息。”


    金瓶梅進行了幾種不同的嚐試,甚至他真讓人口服了一丁點粉末。不過事實證明,口服沒有任何作用。


    說著話,金瓶梅拿出了一根蠟燭,很普通的蠟燭:“在這種地方,這樣落後的照明工具很難找,幸虧我下麵的幾個夥計出於職業習慣,隨身帶了幾根。”


    金瓶梅把蠟燭掰碎了放在一個鐵皮小碗中,然後慢慢的加熱,蠟燭很快就徹底融化了,他一邊攪拌著溶液,一邊把玻璃瓶子裏的粉末倒進去一點,他倒的很慢,也很小心,似乎在嚴格的控製著量。


    “不能太多,否則人會完全昏迷過去,失去意識。”


    溶液冷卻的很快,在蠟水將要凝固之前,金瓶梅飛快的把燈芯嵌在蠟塊上,又把蠟塊搓成了圓柱形。就這樣,一根經過加工後的蠟燭就擺在我們麵前。


    我似乎知道金瓶梅要做什麽了,不過還不敢確定。帳篷裏麵隻有我們三個人,而整個帳篷都被他的夥計嚴密的保護著。金瓶梅和我們盤坐在一起,點燃了那根蠟燭。


    這根參雜著腦組織粉末的蠟燭燃燒之後,產生了一種很特殊的氣味,像夾雜著怪味的檀香,在這個帳篷裏,不可避免的就會吸入這種氣味。蠟燭剛燃燒的時候,我就覺得有股子怪味,身體倒沒有特殊的反應。但是當它燃燒到了五分之一時,我已經開始眩暈。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眩暈,介於恍惚和真實之間,就好像做夢飛在雲霧裏一樣,整個身子都飄起來了。眩暈一出現就一發不可收拾,這種氣味估計具有影響神經的作用,我陷入了那種似是而非的狀態中,眼前的真實的情景不斷的擴散,繼而消失。


    我仿佛真的做了一個夢一樣,夢見自己順著一條很寬闊的大路走著,大路是傾斜的,通往漆黑的地底。我能看到有東西不斷的在身前一晃而過,行色匆匆。這跟k藥之後的感覺極其相似,隻不過這種感覺比幻覺更容易讓人接受。


    我一直在走,走的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在飛了,我不知道這是地底多少米,但眼前猛然一空,空間瞬間擴大到無數倍,一片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在這片白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


    地底城市。


    無數的影子在這座地下城市中穿梭,視線不穩定,就像半睜著眼睛注視水麵上的東西一樣,這座荒廢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地下城市仿佛在一片水波紋上晃動著。但是無論這種感覺如何的模糊,都無法遮蓋這座城市的輝煌和規模,它像一個失落之地,沉淪在黑暗的地底。


    到最後,我的感官完全紊亂了,即便是幻覺也記憶的不怎麽清楚,這是一種恍惚的、如同跨越了時間的幻覺。


    我就在這種混亂的幻覺中懵懵懂懂的躺了很久,一直到趙英俊使勁抽我的時候才把我弄醒,非常狼狽,嘴角都是白沫。他們兩個比我醒的早,當我掙紮著坐起來時,我們三個人中間的蠟燭早已經燃盡了。


    “都夢到了什麽?”趙英俊手裏拿著一個小錄音機,在旁邊問我。


    “我總算明白了。”我晃了晃發昏的腦袋:“吸入這種粉末燃燒的氣味,能引發被動的幻覺?”


    “那個很可能不是幻覺,是真的。”金瓶梅估計也有點發昏,拿涼水朝臉上潑,之後他抹抹臉對我說:“這是一種很另類的意識信息的傳遞方式,你在昏迷中所看到的,或許就是那隻影子生前的某一段記憶。”


    金瓶梅很仔細的跟我解釋什麽叫做意識信息傳遞,說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親身經曆過一樣。


    我不跟他辯駁,我估計就用一個問題就能徹底駁倒他。這種影子能活多少年?在那種幻覺中明顯有跨越時間的感覺。我對金瓶梅照實說了,等他的解釋。


    “這個問題我暫時也不明白。”金瓶梅對我說:“隻有用我的猜測來分析,才能說明西海河工程的人為什麽會拍攝這段錄像,他們肯定捕殺了不少影子。根據我的觀察,影子是生活在那些地底裂縫深處的,如果我們有足夠的信息源,就能係統的掌握這個物種的秘密,掌握地底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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