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襄桐那日提出的建議, 經過沈庚的精細雕琢, 很快就被推行開來。像是授官的管控、流民的安置均有了進一步的細則, 譬如入城實行“聯保連坐”, 授官實行“以三年為聘期, 按季考核”等等。


    事情的發展一如襄桐所料,城內的商戶和富戶聽說納粟可以得官做, 哪怕知道隻是臨時的權宜之計, 為了家族聲望和更加便於參與到一次舉國的大事中, 不惜獻出家中大筆資財充作軍費, 而鑒於越來越多的人主動或被動參與到這場事關生死存亡的戰爭中,民心空前的團結和高亢。


    樊家也不例外,不僅捐了家中全部現銀,連著鋪子裏藏起來的藥材也全部捐給了軍需,因樊大伯無心做官, 南昱王便許他日後百倍報償。


    沈家也幾乎是傾盡所有, 不僅把營商獲利全部上繳,連著佃田糧食的出息也捐了一大半,隻留足了次年的種糧,連平日的口糧都要仰仗著沈庚的薪俸。


    城內百姓見富戶們“慷慨解囊”似是受了感召, 有錢的出錢、有糧的納糧, 實在什麽也出不了的, 則出了人從軍、務農、幫閑。


    襄桐受南昱王所托,將這些義舉,均一一登記在冊, 以期日後匡複河山之日論功行賞。


    這樣一來,那些原本想做縮頭烏龜的人,尤其是富人,倒不好白瞧熱鬧了。


    他們心裏顧忌的是,襄桐手裏有份完整的商戶名錄和繳稅的記錄,若此時不在國難臨頭的時候添磚加瓦,日後指不定要如何被翻出舊賬。


    就在如此如火如荼的籌備時刻,寧王殿下終於由郎琛等人護送歸來。


    南昱王率領城內眾人親自出城列隊相迎。


    雖然寧王是王府親子,但國禮在前,南昱王依照著君臣大禮直接撩開袍子就跪。


    年僅八歲、胳膊還纏著繃帶的寧王強忍著眼眶裏的熱淚,急忙山前扶起他的生父,可口中隻能稱唿一句,“王叔、這些時日辛苦您了。”


    南昱王道聲不敢,又將視線望向寧王身後,卻見郎琛和走時已經大大變了樣。


    他臉上的玩世不恭已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沉痛與沉靜,身上更是一身縞素。


    南昱王了然,前些時日金兵幾次三番屠城,郎府上下除了郎琛恐無一人生還,連著宮中妃嬪和內侍均未能幸免於難,多已殞命。


    他心下悲痛,拱手致哀,“郎太師身為三朝元老,國之肱骨,此番為國觸柱殉難,實是人間慘劇,但賢侄萬萬要節哀順變,待我等養精蓄銳,定要和金狗們殊死一在,以報國仇家很。”


    郎琛將手中長方戟用力震地,飽含熱淚隻喊了一句,“不殺金狗、誓不為人!”


    在場的官民許是受了這幾句話感染,均也跟著高聲唿和,“不殺金狗,誓不為人!”


    02


    寧王的迴歸,讓其他地方尚在觀望著的城池統帥們終於放下了戒心,他們原本憂心國脈已斷,到頭來師出無名,這迴不僅托書稱臣,有的甚至攜了兵馬和糧草來援。


    而陸陸續續,也有更多從北地來的官民來投,其中不乏有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也有逃過一劫的朝中重臣,更多的則是失了家園的平民小戶。


    杭州城內空置的房舍很快就被那些來曆清晰有保的人家再次填滿,就連城南原本荒置的地方也陸續起屋建宅,用以收留大量身份無法立即證實的流民。


    而金人在北方的攻勢從勢如破竹,也漸漸進入膠著之境。


    一來金兵長途奔襲後繼乏力,二來冬日糧草有限,拖了金人的後腿,再加上沿途軍民的抵死相抗,讓原本誌在必得的金人終於放慢了腳步。


    但杭州府身居高處的眾人知道,金人必不會善罷甘休,待次年春暖花開時必定要卷土重來。


    幸而杭州府以北有著數千尺寬的源河做天然的屏障,金人想要衝殺過來也不是朝夕的事。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在最短時間內積蓄力量抵禦金人南下侵襲的第一次攻勢。


    隻有擋住了金人繼續攻城略地的勢頭,重振國威、收複山河的大任才有望實現。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寧王在杭州府鳳凰山的行宮裏終於登基稱了帝,那日杭州城內可謂危萬人空巷、群情激動。


    年僅八歲的新頌天子當眾將國號改元“奉安”,意為奉天之命,以安天下。


    杭州府作為新頌臨時的都城,也改名作臨安,意為臨時偏安,表達早晚有一日必定攻迴昔日舊都汴京的期望。


    天子年幼,且也是眾望所歸,直接拜了生父南昱王為攝政王,且在外也稱“相父”,又委任原兩浙路總兵魏將軍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南昱王本諫言讓沈庚直接入閣做六部主事,但沈庚堅稱,“臣入朝不足一載,身無實幹,恐盛名之下難副其實,隻願繼續在州府積累經曆。”


    最後隻得任命他為新都臨安府的知府,雖官位不顯,但是“天子腳下”的皇都之長,又豈是旁處的府官可比。


    沈庭因過去和南昱王府有舊,也直接被任命做了禁軍統領,同樣是官位不高但非心腹不可任的位置。沈家一門兩官,立時成了朝中新貴,倒是郎琛,被放在了兵部做了代尚書,貌似退居了二線。


    郎琛期初不願,“我不想縮在後頭,求王爺許我在軍中帶兵,來日親自出征搗滅金狗。”


    最後還是郎太夫人含著熱淚痛斥,“想我郎家鍾鳴鼎食之族,滿門忠烈,如今隻餘你一根獨苗兒,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難道是要絕了郎氏滿門香火不成?”


    “何況你人在兵部,魏大人在前方,皆是為我朝的安危貢獻力量。”“若你實在要出去拚殺,先娶房娘子家來,留下後人再說。”


    ……


    相比上層的緊張忙碌,反倒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出現了短暫的平和安寧。


    畢竟在年中,而遠方的戰火似乎一時間也燃不到眼前,過去幾個月中關門閉戶的人家陸續也開始出來走動。


    朝廷發的口糧隻夠糊口,還不足以讓全家老小吃飽穿暖,總不能一直躲藏著不見天日。


    襄桐受沈庚和王府所托,繼續擔負著聯通商戶,統、算城內細務的責任。論起功用,其實早已遠超一個小小牙行應當承擔的責任,甚至並不十分盈利。


    襄桐怕蔡老多想,特意陳清,“此番用到陸記諸人出力,王爺願許以報酬,雖然不算太多,但我想著此刻國運為重,沒事先問您便做主應下了,請您別見怪。”


    陸老唯一的血脈嫡親的孫兒前幾日剛剛歸家,還是被郎琛的手下順手救的,怎麽可能會和南昱王府斤斤計較,連稱,“新皇能用得上咱們陸記,那是咱們修來的福氣。”


    在陸記的穿針引線下,市麵上的商戶陸續有序開了張,而且相比從前,大家對於陸記的依賴越發深入。


    上至招工用人,下至原料買進,中間還牽連著互通有無。


    原因無它,陸記統領大局的樊掌櫃如今可是在皇帝跟前也說的上話的“大人物”,且她這人處事周到且公正,關鍵對於市麵上的物價、貨源、供需雙方的缺口一清二楚,更別說還掌了半數宮中采買的瑣事。


    一時間,陸記的大門幾乎要被踩破,幸而襄桐如今還住在新皇的潛邸,也就是從前的王府,無人敢輕易登門叨擾。


    襄桐行的正坐的直,便是偶爾有人眼紅酸上兩句她也渾不在意,因為於她而言,錢賺得多少倒在其次,關鍵在這樣的位置,能讓她有機會為更多的人帶去安定和富足的希望。


    在襄桐和整個陸記的調和下,整個杭州府的商戶在不足一月的時間裏便基本恢複到往日的生機勃勃,尤其是從北地遷來的外地商戶,不僅沒受到原有商戶的排擠,還很快成為了此間行市中的新鮮血液,為了日後新頌的兵強馬壯、國力雄厚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到了三月頭上,蟄伏了一冬的金人終於再次舉兵進犯,這一迴,目標直指新朝都城,臨安。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推過的預收新增了些設定,再推一下~


    《我繼承了一座無人島[末世]》


    末世來得猝不及防,席卷全球的災難幾乎讓幸存的人類再無立錐之地。


    一場關乎所有物種生死存亡的大遷徙迫在眉睫。


    撤離的時限已經逼近,孑然一身的少女卻毅然衝破向外洶湧奔散的人群。


    在廢棄的城市叢林中,她聲嘶力竭,腳步淩亂。


    隻為,尋迴和她相依為命的橘貓。


    ****


    一座自給自足的孤島、三五知己、萌寵環繞,呆萌係少女把末世過成了溫馨田園日常!


    排雷:本文沒有喪屍,沒有外星入侵,隻有末世裏溫暖依偎和溫馨治愈


    種田會有;探險會有;副本也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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