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道說:“他們已經死了。”


    曹步廊失聲道:“死了?!誰殺的?茅山的高手?還是你?”


    “不是。”陳弘道說:“是五大隊的人。”


    “哦。”曹步廊的神色稍稍鬆弛,心中暗暗計較了一番,然後說道:“也隻有五大隊的人,才敢惹這個邪教……”


    這話,也是刻意說出來的挑撥之詞,言下之意就是麻衣陳家並不敢招惹異五行,隻有公家的五大隊,才敢。


    “這位大爺。”陳弘德果然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開口說道:“你都這麽大歲數了,膽子咋還這麽小?”


    曹步廊愕然道:“啊?”


    陳弘德說:“啥狗屁邪教就隻有五大隊敢惹?五大隊是啥?難道我們麻衣陳家就不敢惹?我告訴你,要不是現在搞求啥運動,我們不敢張揚,那——”


    “閉嘴!”陳漢生喝止住弘德:“你知道什麽!?”


    曹步廊卻暗暗得意自己計策已售。


    陳漢生又扭頭朝曹步廊說道:“曹師兄,不用理會他,這孩子淺薄沒見識,平生就大話多(弘德在一旁撇了撇嘴)——那個異五行是什麽來曆?”


    “來曆不清楚。”曹步廊搖頭道:“是個橫空出世的邪教,如果不是那些原本的同門師兄弟提及,我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麽一個教派。”


    “這樣啊……”陳漢生又問:“那是什麽人在主教?”


    曹步廊道:“教主是什麽人,在下也不清楚。不過,能把我那些原本同門的師兄弟給收攏了,還叫他們死心塌地的入教——這個教主必定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啊!”


    曹步廊反複誇讚異五行的人物,陳弘道和陳弘德在旁邊都聽得麵有不忿之色。


    唯有陳漢生神色如常,問道:“他們既然要你入教,就沒有說什麽利害?”


    曹步廊道:“他們並沒有過多透露,隻說了隻要我入教,就叫我擔任一堂之主,從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而且還能由教主親自傳授秘法,輕則道行大增,延年益壽,重則白日飛升,可修真成仙呢。”


    “白日飛升,修真成仙?!”陳漢生啞然失笑道:“這樣的話,也有人信?玄術是玄之又玄,絕非是虛之又虛!”


    “誰說不是呢。”曹步廊道:“可也不知道那個教主用了什麽法子,叫我那些曾經的師兄弟都深信不疑!”


    陳漢生沉吟道:“那這個異五行教的底細,他們就沒有向你透露分毫?”


    “他們的嘴都很嚴實,說的實在有限!”曹步廊道:“他們這個教,其實自稱不叫異五行,自稱乃是五行教,顧名思義,教中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堂口,每一行堂口都有總堂主和分堂主。他們拉我入夥,就是想叫我擔任木堂的總堂主。”


    陳漢生又問道:“曹師兄,你知不知道這異五行的總舵在什麽地方?”


    曹步廊搖頭道:“他們沒有告訴我。”


    陳漢生又問道:“那木堂堂口的所在呢?”


    曹步廊又搖頭道:“實在慚愧,這個……在下也不知道。”


    “嗬嗬……”陳漢生笑了幾聲,道:“說句不客氣的話,既然曹師兄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這個教是個邪教?”


    陳弘德忍不住說道:“這就叫一問三不知!”


    陳漢生又瞪了他一眼。


    曹步廊尷尬的一笑,說道:“就是因為問及許多問題,他們都不對我說,或者顯見是謊話欺瞞,所以我才猜測他們這個教是見不得光的,而且又說什麽榮華富貴,白日飛升,修真成仙……簡直是荒謬!因此我一口迴絕。他們急了以後,才對我說那教主是多麽多麽的厲害,手段是何等何等的毒辣,順之者可得永生,逆之者則無不橫死……我則更加篤定這就是個邪教了。”


    “原來如此。”陳漢生點了點頭,道:“那曹師兄今後有什麽打算?”


    曹步廊歎口氣,道:“還能有什麽打算呐,做縮頭烏龜吧,藏一天是一天。”


    陳漢生道:“不必這麽悲觀,是邪教,終究敗業難逃。曹師兄既然已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理應光明正大些。”


    曹步廊隻是苦笑。


    陳漢生又要再說話時,忽然有個人探頭探腦的從東院走了過來,陳漢生當即閉口不言。那人模樣瞧著不善,賊頭賊腦湊到門前,衝陳漢生說道:“老仙兒,我洗好了。”


    “嗯。”陳漢生目視陳弘德,道:“你去帶他進屋去。”


    陳弘德這邊正聽得認真,哪裏肯走?可又不敢忤逆陳漢生的吩咐,便瞪了那人一眼,不情不願的去了。


    陳漢生又對曹步廊說道:“曹師兄,你體內有傷,就先在陳家村待上一段時間修養修養吧,不會有人為難你的。”


    曹步廊一聽這話,先是又驚又喜,能在陳家村呆上幾天,躲過風頭,等丁藏陽等人散了,自己再去雙水鎮找鄭國彬、武怡、曹晚春匯合,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是轉念又一想,曹步廊忽然疑心大起,暗忖道:“江湖上傳言,神斷先生陳漢生城府極深,一生未曾吃過虧,他這樣好心收留我一個跟麻衣陳家非親非故且從前名聲狼藉的人,豈不是得罪了厭勝門和異五行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絕非是陳漢生做得出來的!”曹步廊本來就多疑善變,心思極重,當下便暗暗懷疑:“難道陳漢生也另有圖謀,覬覦我的《厭勝經》,所以才要強留下我,隻待搶了我的書以後,再殺我滅口?”想到這裏,曹步廊便深吸了一口氣,試探道:“這,這樣不太好吧?”


    陳漢生道:“江湖兒女,不必忸怩。你在陳家村裏待著,總有一口飯吃,也不必擔心那些邪教惡徒來尋你的麻煩。”


    曹步廊看著陳漢生的表情,喜怒不形於色,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麽,著實難以猜測,也不敢抗拒,心中想到:“我就先留在麻衣陳家,一來避避風頭,二來看看陳漢生究竟打什麽主意,他想拿到《厭勝經》也不是那麽容易!”於是,曹步廊站起身來,朝著陳漢生深深一揖:“實在是不勝感激!”


    “曹師兄客氣了。”陳漢生又吩咐陳弘道說:“弘道,你帶你曹師伯去東院裏,先找間房子暫住。”


    陳弘道:“中。”


    第三十章 疑心生暗鬼


    曹步廊躺下之後,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暗想道:“陳家村龍潭虎穴,難進難出,陳漢生又是個厲害至極的角色,他留我住下,多半不是誠心實意,是了,天下人無不眼饞《厭勝經》,他以麻衣陳家族長之名,不敢強奪,隻能巧取,所以才故意這樣軟禁我。而且,聽他的話,他對異五行極感興趣,留下我,多半是要從我這裏套取情報。嗯,這樣也好,我總得攛掇著他麻衣陳家去跟異五行鬥,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異五行多半鬥不過麻衣陳家,那時候,我便安全了……”


    思來想去,曹步廊便睡著了。


    曹步廊的心思,一半是對的,另一半恰是錯的,對的是麻衣陳家確實有心要滅掉異五行,隻因陳弘道先前在茅山闖蕩的時候,業已與異五行結下了大仇(詳情請參見拙作《六相全功》,此處不再贅述),而且,陳弘道也探聽到消息,異五行意圖在中原地區大規模發展勢力,麻衣陳家自詡玄門術界正道領袖,絕不容忍邪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為非作歹!曹步廊所猜錯的是,陳漢生對他的《厭勝經》壓根就沒有一丁點興趣!陳漢生半是好心,半是要探聽些有關異五行的情報,所以才留下了曹步廊,曹步廊疑心生暗鬼,自不免胡亂猜測。


    閑話少提,卻說次日清晨,曹步廊起來的早,思量著無事,不如在院子裏練一下自己的飛釘術,也好叫麻衣陳家的人瞧瞧自己的本事,以便於他們不能小看了自己!


    昨天夜裏一路狂奔來到陳家村,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才被陳漢禮給拿下,而且輸的十分狼狽,沒來由讓陳家人對自己小看了。


    曹步廊特意換上了一身黑布勁裝,束腰立在庭中樹下,麵前兩丈半開外的地方立著一根木樁,木樁上成“品”字形畫著六個黑圈,每個黑圈都如拇指肚般大小。


    擺下架勢,吸一口氣,暗暗捏訣,手中持定飛釘,隻聽“嗖”、“嗖”、“嗖”、“嗖”……六道破空之音響起,瞬間之後,便是“噠”、“噠”、“噠”……六道馬蹄踏步似的聲音幾乎同時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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