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他那裏上網應該是局域網,很可能用的是私人網絡,郵件無法發送到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所以他才會想出保存草稿這種方式。


    接下來我一直在等,但直到晚上十二點才有了新信息,同樣是拚音:meiguodaishangyangboshikuai


    我拚了一下,寫的是:美國,帶上楊博士,快。


    他真的去了美國?


    難道他用我的身份證辦了簽證?他為什麽要去美國?讓我帶上楊博士又是什麽意思?看他現在的情況,留言十分倉促,就好像是有人在監視一樣,究竟是怎麽迴事,他被誰的人抓了?


    我想不清楚,但聯想到他讓我小心姓趙的,我心知去美國的事情一定不能讓姓趙的知曉,當即到網上查詢了一下我的身份證,但奇怪的是,我的證件並沒有辦理美國的簽證,那麽孫二是怎麽去美國的?


    我立刻想到了偷渡這個詞,這年頭,要想偷渡去美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很大的勢力,比如合法的私人船隻或者私人直升飛機,都是必不可少的裝備,孫二是被人挾持去了美國?


    乖乖,我不記得自己有招惹過美國人啊。


    事到如今,不去也不行了,我立刻給餘老頭打了個電話,將情況說明一番,餘老頭很快就給我搞到了一張新身份證以及去美國的簽證,我給楊博士打了個電話,直言不諱的說明了孫二的要求,她聽完顯得很驚訝,但幾乎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了,說道:“他既然點名要我去,肯定是需要什麽幫助,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我不能坐視不管,什麽時候出發?”


    我道:“我是後天的飛機。”天津沒有直飛美國的,於是第二天我趕去了北京,第三天,我和楊博士碰頭,沒能買到同一航班,我們約在舊金山的機場碰頭。


    接下來是長達十八個小時的航班,這次行程,我隻告訴了王哥,大伯那邊沒人照應,請看護我不太放心,王哥便到了天津,一邊給我看鋪子,一邊照料大伯。


    我還是第一次出國,腦海裏全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買了一本翻譯詞典,下飛機時,我看了看時間,距離楊博士的飛機,是明天早晨到,而現在的美國,是下午四點鍾,我決定找一家就近的酒店住下來。


    這一班次下飛機的都是中國人,似乎到了異國他鄉,才感受到老鄉的情誼,走得近的開始互相攀談起來,我找不到頭緒,也不知哪裏有酒店,就在這時,一個高個子年輕人和我擦身而過,走到我身邊時,大概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於是他很好心的問道:“有什麽需要幫忙?”


    “找酒店,我不懂英文,這附近好像也沒有標識。”


    年輕人個頭大概在一米八三左右,他低頭盯著我手裏的翻譯詞典,攤了攤手,道:“不懂英語還敢一個人來,如果你是在機場附近找酒店,那恐怕不行,因為都是預定,可能已經沒空房了。”


    我疑狐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是最後一個預定的,如果你要找住的地方,就得離開去更遠一些的地方。”


    我有些頹然,正打算給楊博士打電話,說改變約定地點,我們直接到奧斯汀見麵,結果這時,那年輕人道:“你可以跟我擠一晚,但前提是你需要付房租。”


    我這人還是比較警惕的,雖然都是中國人,但我覺得這個人有些好心過頭,便直接拒絕,結果那個年輕人仿佛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忽然扣住我的手開始將我往前拉,聲音也變了,冷冷道:“走吧。”


    我一聽就不對勁,這聲音有些耳熟,等等……


    我道:“陳老大?”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否認。


    我靠。


    我仔細去看他的臉,想找出人皮麵具的痕跡,但麵具似乎極為精致,根本看不出端倪,如果不是這聲音和強硬的舉動,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直到進入酒店,周圍沒有其他人時,我才道:“陳默,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沒有否認,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說道:“巧合。”


    巧合?我道:“這話你去騙鬼吧?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而別?”鬼魂陳歪了歪頭,雙手環胸,冷冷道:“我不走,難道等著給趙信送上門?”


    我道:“難道你早知道趙信的人在外麵?”他沒迴答,嘴角抿成一線,算是默認。


    我頓時火了,揪著他的衣領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差點兒就死在他手上了?你知道有人等在外麵,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咱們可以繞路,可以避開他們!”


    鬼魂陳盯著我的手,冷冷道:“放手。”


    “不放。”


    “我不想重複第二次。”


    我看著他森冷的目光,寒氣逼人,仿佛下一秒就會直接拿刀砍斷我的手一樣,於是我慫了,鬆開手,順便在衣領上拍了兩下,說道:“我就是開個玩笑,這半年不見,怪想你的,哈哈。”我真是沒出息。


    鬼魂陳沒有再開口,但我知道,他所謂的巧合絕對是假的,我不禁懷疑,難道鬼魂陳在跟蹤我?


    當晚,從他嘴裏撬不出任何消息,第二天一早,他也沒有退房的打算,一直蒙著腦袋睡覺,我看了看手表,楊博士該到了,於是我去機場接機,兩人碰頭後,我帶楊博士到了酒店,準備收拾包袱走人,我並沒有將鬼魂陳的事情說出來,因此楊博士看我跟一個陌生人在一起,於是問道:“你的朋友?”


    “算是吧,剛認識,酒店沒房,所以拚房。”


    我們離開時,鬼魂陳還在蒙頭大睡,我有些不解,便支開楊博士,將他從被子裏弄出來,問道:“你來這地方究竟為了什麽?”


    他迷迷糊糊的,說道:“與你無關。”既然如此,我也不熱臉貼冷屁股了,正打算離開,鬼魂陳的手機忽然響了,在我印象中,他很少用手機,接了電話之後,也隻說了一個嗯字,便開始洗漱,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了,須臾,我們三人出了酒店,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我們旁邊,司機是一個梳著兩分頭的瘦子,看起來有些滑稽,他道:“陳先生,可以上車了。”


    來接鬼魂陳的?


    那人打開了車門,鬼魂陳坐了上去,楊博士奇道:“他也姓陳?”


    這時,鬼魂陳忽然衝我們倆打手勢,很明顯,讓我們上去。我當然不會拒絕,因為不摸清楚鬼魂陳的目的,我就總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於是我帶著楊博士上車,也不隱瞞鬼魂陳的身份了,車子開了很久,周圍的一切都是英文表示,歐式的建築風格和現代化的高樓交錯在一起,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這裏的綠化做得並不好,天空有些灰霾。


    很久之後,逐漸開始出現了中文標識,我看到了三個字,唐人街。


    舊金山的唐人街。


    須臾,下車後便步行,停留在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鋪子前,鋪子前有兩根木製的柱子,刷著黑漆,柱子上還有對聯,寫著:


    解濟天下苦與痛


    庇佑蒼生樂與安


    我靠,好大的口氣。


    鋪子上的牌匾上寫了三個字‘活人觀’。


    這是一間藥鋪,但我很少看見,藥鋪會用觀字來命名,一般隻有宮宇道觀才會用到這個字,藥鋪大多用堂、齋一類的字眼。


    小分頭領著我們進去,藥鋪非常大,整整齊齊碩大規整的藥櫃,櫃上的藥名全是手工書法所寫,台前的藥櫃,幾名身穿雪白短褂,腳蹬黑布鞋,頭挽發髻,別著木簪子的夥計,一個個看起來神情泰然,抓藥、包藥,十分熟練,顯然已經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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