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橫裏村


    一般我不主動跟鬼魂陳搭腔,如果不是他非得讓我大伯還人情債,我們也不用折騰出這麽多事。


    大伯看了姓陳的一眼,臉色沉下了,對小黃狗喝道:“小崽子少根經,你也跟著攙和什麽,帶他迴去。”小黃狗吃了個憋,抿著唇,惡狠狠瞪了鬼魂陳一眼。


    我看氣氛有些僵,心想這麽下去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既然小黃狗已經做了那隻出頭鳥,那我接下來應該是安全的,於是我對大伯說:“大伯,我從小就把您當親爹一樣,如果這次不跟著你去,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我的良心會一輩子不安的。”


    大伯歎了口氣,不吭聲,沒有退步的意思,但我看出他已經有些心軟了,於是我趁熱打鐵,道:“大伯,我們就是想送您一程,中途如果真有什麽變故,你說什麽我們都聽。”


    大伯估計也很心酸,放鬆了底線,默認我們跟隨,但要求如果遇到什麽危險,讓我們跑路的時候,必須乖乖跑路。


    我道:“放心,我一定聽你的。”大伯瞪了我一眼,道:“沒說你,你的膽子跟耗子一樣,一有危險跑的比誰都快,我說的是小天。”


    小黃狗,本名叫趙天,他聞言點了點頭,表示絕對遵命。


    事情算是敲定下來,由於時間已經是下午,我們決定在當地的縣城休整一晚,第二天啟程,由桑林鄉入山。


    當晚,我們一行五人圍坐在旅館裏,由大伯給我們介紹大致路線。


    我們所去的目的地,事實上是處於蟒山山脈的深處,整條山脈由於地勢原因被分為三斷,上斷入河南省境內,中段為蟒山主峰所在,成為著名的旅遊勝地,而下段由於地質發展變化,山勢逐漸變矮,與周圍的高山盆地融為一體,變成了一處地形複雜的蟒林,亙古無人踏足,即便到了今日,也是一片未開發的地帶,據傳說,裏麵甚至還有野人出沒,上個世紀,也曾經有科考隊員進入過,但進去之後,卻再也沒有出來。


    大伯說道這兒,頓了頓,道:“凡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必然有很多山精鬼物,你爺爺留下來的口述路線,本來就模糊不清,再加上著四十年的草木興衰,估計裏麵的路徑也是大變樣了,咱們進去尋路,恐怕要費一翻功夫,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聽我指揮。”


    我和小黃狗立刻點頭,鬼魂陳麵無表情,慢悠悠的說了個好字,那大漢一直沒有專心聽,兇神惡煞,反而頻頻注意外麵的動靜,看樣子到更像一個保鏢,難不成是姓陳的請的保鏢?那可夠有錢的?


    我下意識的去觀察姓陳的穿著,發現也是平平無奇,身上衣服的款式,很像一些年輕的旅遊愛好者,隻是顏色較為深沉,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全是灰黑色,讓人聯想到黑白老照片。


    我們一直商量到淩晨,大伯畫出了一條大致的走勢圖,路線不太穩定,緊接著第二天,我們坐汽車到達了桑林鄉,在當地補充了一些吃食,便搭船沿莽河一路往下,到了一個名叫橫裏村的地方。


    那是個十分小的村落,位於蟒山下半段,離那片蟒林最近的一處活人聚集地,我們到達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山裏一入夜就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到了。


    村裏大多是留守老人,年輕人都外出打工,我們去的時候,在當地的一護王姓人家裏借住,家裏一共爺孫三人,一個孫女一個孫子。


    山裏人很好客,老人家弄了些懸掛的臘肉招待我們,我看了看這家徒四壁的模樣,覺得這麽平白吃人家臘肉,挺不好意思的,便從背包裏找出了幾包餅幹遞給他的小孫女。


    老人家特別高興,便問我們要去什麽地方,我說要進蟒林,那老人家頓時就驚了,道:“去蟒溝裏?那可不行,那地方不能去。”


    當地人管那地方叫蟒溝,據說裏麵有一塊盆地,兩岸夾雜著懸崖,看起來就像一條深溝。


    這時,那個姓陳的突然主動開口,慢悠悠的問:“為什麽。”


    老頭大概被鬼魂陳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看了姓陳的半晌,似乎確認他是人不是鬼以後,才答道:“別說你們,就是我們村裏的人也不敢進去,那裏麵嚇人的東西太多了,狗熊、野豬、據說以前還有野人出沒,還有啊……你們進了溝裏,據說裏麵還住了一個女鬼,整夜的哭啊哭啊,活人一進溝裏,魂就被鉤了,再也出不來了。”


    我心裏暗笑,要說野豬什麽的我到信,不過女鬼……我還真想見見,她是長了兩個腦袋還是三條胳膊。我剛想讓老人家不要宣傳封建迷信,就聽門外傳來一個婦女的聲音,焦急道:“王家爺,有沒看見妞妞,妞妞不是跟你們虎子玩去了嗎?怎麽現在還沒迴來。”


    老頭放下話頭,立刻去問在啃餅幹的孫子:“妞妞呢?”


    那娃子虎頭虎腦,嘴上全是餅幹屑,手往左一直,道:“妞妞跟一個大姐姐走了。”


    老頭子嚇住了,這地方全是留守老人,半把個月也難見一個年輕人,大姐姐?哪裏來的大姐姐?老頭一把奪過虎子的餅幹,聲音就有些嚴厲了:“是哪個大姐姐,妞妞怎麽跟她走了?”


    虎子道:“太陽落山的時候,有個白衣服的姐姐,妞妞跟她走了,我叫妞妞,她不迴來。”


    門口那個婦女,一看虎子手指的方向,頓時一拍大腿,眼淚刷刷掉下來了,我驚了一下,直接站了起來,心道孩子丟了急歸急,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怎麽跟死了人一樣?


    卻聽那婦女哭號道:“完了,那是蟒溝的方向啊。”


    我腦海裏嗡了一下,白衣女人、蟒溝,難道是……


    我還沒想出個一二三,卻見鬼魂陳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麵無表情,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找人。”


    此刻是晚上八點,山裏已經完全黑了,從村子裏望出去,四野漆黑一片,黑暗裏時不時傳出一些不知名的獸音,我們一行五人,外加王老頭和那個婦女,全部都往蟒溝的方向去找人。


    山裏人很窮,好不容易找出一支手電筒,還是沒電的。幸好我們為了露營需要,因此裝備裏都帶了風燈,七人分成四組,各擰著一盞風燈。


    走到妞妞白天玩耍的地方時,我才發現那是一片土丘,土丘上長滿了一種名為‘水菜’的野生植物,王老頭介紹說,這種植物生長在二月份,可以涼拌,有下火的功效,一到這個時節,村裏的孩童都是一邊放牛一邊挖水菜。


    果然,我們很快在土丘一帶發現了野菜挖掘的痕跡,上麵還放置了一把帶泥土的鐮刀,那婦女一看,立刻把鐮刀捏在手裏,聲音嘶啞道:“是我們家的。”


    進蟒溝的前段路,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由於不知道妞妞究竟去了哪個地方,我們四組人便分開,分別挑了一個方位,我和王老頭一組,進了東邊的林子裏。


    這是蟒林的邊緣,村裏人時常會在周邊砍柴,因此還能看出一些人類活動的跡象,我和王老頭提溜著風燈,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前行,一路唿喊著妞妞的名字,大約十分鍾後,王老頭停下了腳步,臉色更難看了,他看著前方漆黑的山林,蒼老的聲音歎道:“再往前,可從來沒去過了。”


    我知道他們很忌諱蟒林,一時拿不定王老頭的意思,心想,他難道不敢走了?想放棄?誰知我剛想完,王老頭便道:“年輕人,你到我身後來,要真遇到什麽危險,你先跑。”


    我一愣,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說讓一個老人家冒險,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我將風燈舉高,辨別了一下前路,發現這附近的古木已經越見高大,而且樹根虯結,露出了很多空洞,此刻又是夜晚,盤結的樹根上長滿青苔,濕滑無比,我都覺得難以下腳,更別說這個老人家了。


    第九章在這裏


    我心裏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但王老頭今年已經七十有八了,帶著他,一不能給我壯膽,二又容易出事故,我想了想,便讓他先迴去,我繼續往前找。


    王老頭起初不願意,說我們這麽熱心的幫忙找人,已經萬分感激了,哪能讓我們冒險,我好說歹說的勸了半天,最後虎著臉道:“再這麽耽擱下去,妞妞可就不好找了。”他一聽,這才作罷。


    我從小雖然在農村長大,但我爸後來很快搬進了縣城,大伯家又闊綽,曆來燈火通明,啥時候一個人鑽過這麽黑漆漆的老林子?


    我一開始是被王老頭刺激到,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大義凜然,現在王老頭人一走,我在林子裏摸爬打滾十多分鍾後,我心裏就感覺沒底了,因為不知何時,我突然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


    原本我們分成四組,但離的不是很遠,互相之間都能聽到動靜,時不時就能聽到那婦女喊妞妞的名字,但不知是不是我找的太遠,進入老林子不久後,就完全聽不見人得聲音了,四下裏隻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叫聲。


    風燈晃悠悠的,昏黃的光芒無法透出太遠,僅能照亮三四米左右的路徑,腳下的路十分濕滑,一不留神,腳就會陷進樹下得窟窿裏,我發現自己聽不到人聲後,就開始慌了,心髒撲通撲通跳起來。


    不是我膽子小,估計任誰大半夜的一個人鑽入深山老林,都淡定不下來。


    我心髒跳了半晌,越怕越不敢往前走,以前看的恐怖片裏的情節,一幕幕在我腦海裏迴放,到最後,我已經被自己的想象力嚇的不敢迴頭,深怕一轉腦袋就會拿看到一張鬼臉站在我背後。


    半晌,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慫了,不由想起了鄉下的一些傳說,俗話說的好:一正壓百邪,隻要人心裏秉著一股正氣,無所畏懼,哪怕半夜過墳堆都不怕,簡單的來說,就是隻要沒做過虧心事,就大著膽子往前走。


    我迴憶了一下,這輩子除了喜歡欺負弱小,也沒幹過別的缺德事,充其量隻能算有點小毛病,還能擠進好人的行列,便挺了挺身板,目不斜視的往前走,或許是由於心裏作用,還真沒那麽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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