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須的,這東西經過公安局就會引起各路買家的注意,到時候可就值錢了。”沒等馬如龍說話,馬長玨興奮地說道。


    “值多少錢我不感興趣,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如何驅除刀身上依附的兇靈?馬猴子這種人一旦成了鬼,怕是不易降服吧?”我道。


    “這種死都不知悔改的人,一旦成鬼必定是怨魂厲鬼。這對我們這些驅鬼的人而言,你不覺得更具挑戰性嗎?”馬如龍說這話時雙眼爍爍放光。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根本不可能幫到他,無非也就是個看熱鬧的陸人甲,從公安局出來後就各自迴家了。


    坐電梯上樓時,電梯到八樓停住了。門打開時,隻見那個鐵塔般的壯漢正堵在門口,他麵色鐵青,肩膀上挎著裝“腦袋”的黑色塑料袋。看見他,我心就慌了。


    但他好像把我忘了,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進來按了去頂層的按鈕,巨大的身軀擋在我身前就像一座小山。


    電梯向上開動,和這樣一個怪人單獨相處必然心有惴惴,好不容易挨到十五樓,電梯門開後他主動讓了路,可是當我從他身邊走過時,這人忽然惡狠狠地說道:“你為什麽偷我的東西?”


    我心裏頓時抽緊,說道:“你別誤會,當時我真以為你家裏招賊了,絕對不是進去偷東西的。咱們樓上樓下的鄰居,我就算真是小偷,還得講個‘兔子不吃窩邊草’吧?”我話沒說完,電梯門因為時間到而自動關閉了,壯漢那種兇神惡煞的表情卻定格在我的眼中,讓我內心充滿了惶恐。


    走到家門口,就看見老媽蹲在地上,手裏捏根鐵絲正在掏鎖眼,我問道:“怎麽了這是?”


    “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把咱們家門鎖給堵上了,現在的孩子真是壞透了。”老媽惱火地說道。


    我當然清楚,堵門鎖的不可能是小孩,必定是那個壯漢幹的,可沒憑沒據的話也不能亂說。我暗中歎了口氣,後悔那晚實在不該多管閑事。沒辦法,隻能找鎖匠來換了鎖。


    當天下午,我在家上網,發現網線又不通了,打電話給運營商,來人檢查後發現網絡沒故障,隻是在二樓的路由器被人給關閉了。


    第二天我家又停了水,因為有了網絡的經驗,我估摸這事兒十有八九還是壯漢做的,下樓後打開水箱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這些小事雖然沒啥大不了,但接二連三地被人整蠱,就讓人感到惱火了。真沒想到,那壯漢看似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心理卻如此陰暗狹隘。可問題在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甭說警察,就是居委會那些調解鄰裏糾紛的大媽都沒法管,所以隻能自認倒黴。


    我憋了一肚子火,把自己的猜測和家人說了。我們家在小區也住了小十年,認識很多住戶,下午愛跟鄰居打聽家長裏短的媽媽就出去打聽八樓壯漢的底細。沒想到,不問不要緊,一問還真問出事兒來了。


    此人叫王仁,三年前在小區買的房子,這些年來和鄰裏糾紛不斷。首先和他發生衝突的是他家樓上和隔壁的兩位鄰居。起因是王仁白天睡覺,晚上在家裝修,經常吵得隔壁左右無法休息。後來這事兒鬧到公安局去才算平息。結果沒過幾天,他家鄰居就發現王仁居然在樓梯道裏燒紙錢,用這種惡毒的方法詛咒他們家。為這事兒,兩家又鬧得不可開交。


    住在小區這些年,王仁沒少做這種背地裏陰人的勾當,以至於媽媽剛拋出這個話題,便引來了許多義憤填膺的鄰居。


    就在民眾情緒被進一步激化後,王仁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居然公然毆打一個小孩。那孩子哭喊著從樓梯裏跑了出來,後麵跟著無比憤怒的王仁。


    “欺負一個小孩,你還要不要臉?”媽媽霹靂火爆的性子正愁找不到發泄點,王仁自己就送上門了。


    不等王仁說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拎著拐棍就砸了過去,她是孩子的奶奶。


    當然,那一拐杖打在王仁身上,並沒有對這位鐵塔般的壯漢造成任何傷害,反倒是老太太因為站立不穩一跤摔倒在地。這下可了不得了,小區裏正在吹牛、聊天、打牌的老人們頓時都圍了過來,將王仁圍在當間,踢、打、抓、撓……別看都是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下手一點都不含糊,打得王仁蹲在地下抱著頭一動都不能動,直到派出所介入,紛爭才算平息。我在樓上親眼看著這一切,心裏那個爽啊,就像便秘多年的患者忽然拉了肚子。


    “這就是個陰詭之人。”馬長玨聽了我敘述了王仁的所作所為後肯定地說道。


    “‘陰鬼’之人?難道他不是人?”我嚇了一跳。


    “詭異的詭,不是魔鬼的鬼。意思是說這人內心陰暗,做的事情也大多上不了台麵,就像你說的這個王仁,其性格促狹,行為詭異,是典型的陰詭之人。不過這種人有一點好處,膽子很小,一般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所以小事情你忍忍也就過去了。”


    我拿王仁確實也沒啥好辦法,隻能隨他去了。挨了老人們一頓打之後,王仁很多天都沒露麵。我家還是偶爾會受到騷擾,時不時地停水停電,沒辦法隻能把水表、電表都用鎖鎖上,果然好了很多。


    一個月之後,劉歡真的把我們找去接手那柄大名鼎鼎的鬼鐮刀。馬如龍根本沒有絲毫顧慮,大大咧咧地一把就把鬼鐮刀拿了過來。我注意到他手上還戴了一層薄薄的手套,難道手套可以解除詛咒?那破解的方法也實在太簡單了。


    “幾位可得小心,這東西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放心吧,交給我們準錯不了。”


    “馬大哥,你準備如何處理這東西?我可不想被你割了腦袋。”我心有餘悸地望著他手裏那柄鬼鐮刀。


    “你放心吧,我手上戴著特殊裁製製成的手套,暫時不會有問題。去你家用那口屍焦泥做的湯罐把這柄鐮刀化了,單是鋼塊兒就夠我們發筆財了。”馬如龍很有把握地說道。


    “原來你是早有把握了。”我真佩服他的腦子。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東西能徹底摧毀那把鐮刀,必然就是我爺爺藏在家裏的那口湯罐。


    於是三人上了馬長玨的“切諾基”,朝我家方向而去。到了小區門口,我開玩笑道:“要不然,你們順便幫我打那個渾蛋一頓如何?”


    “兄弟,你要是想走黑道路線那沒問題,我認識不少這方麵的人。”馬長玨笑道。


    “好啊,趕明兒他要還是這樣缺德,我……”


    話音未落,“咣”的一聲,巨大的衝擊力通過椅子傳導在我們身上,由於我沒係安全帶,整個人被震得向前俯衝,頭頂和馬如龍的後腦勺狠狠撞擊了一下,刹那間我眼前全是星星,差點沒暈過去。


    “不許動,把鐮刀交出來!”隻見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舉著手槍對準馬如龍坐的副駕駛位置,惡狠狠地說道。


    後腦勺被撞,馬如龍已經出現了迷暈的狀態。胖子等了一會兒見他沒答複,居然對準玻璃窗就開了一槍。萬幸前麵兩人貼著椅背,子彈從他們麵前穿過,擊碎了另一邊的玻璃窗。


    一聲槍響,馬如龍終於清醒過來,不等對方瞄準他開第二槍,就舉起手中的鐮刀說道:“你要的東西就在我手上,能好好說話嗎?”


    “你要求還挺高!想讓我客氣點那沒問題,先把東西交給我。”胖子臉上掛著冷笑。


    馬如龍用力將鐮刀遠遠丟開,趁那人轉身去撿時說道:“開車撞,撞死他。”馬長玨發動汽車就朝那人撞去。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胖子撿起鐮刀後就像變了一個人,縱身躍起,輕鬆站在疾駛而至的汽車引擎蓋上,他身子略微一晃,立刻便用鐮刀劈入車頂—有了固定處,他便能牢牢站住。我看到雪亮的刀尖從車頂透出時倒抽一口冷氣,馬長玨也嚇了一跳,一時大意,車子筆直衝入花園撞在石亭上。


    巨大的慣性讓他的鐮刀在車頂深深拉出一道刀口,整個人摔了下去。那些在石亭裏休息聊天的老人頓時嚇得四散逃開,而胖子重重地撞在石頭護欄上,石屑紛飛中他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緊緊攥著鐮刀坐了起來。馬長玨推起倒檔,車子朝後駛去,胖子迅捷無匹地朝我們車子追來,那速度簡直就像飛一樣。


    馬長玨也就是“二把刀”的駕駛技術,倒著開沒開出多遠便直接撞上了一處美化用的石墩,車子左邊輪胎夾在兩處石墩間無法動彈了。


    “快下車。”我由於沒係安全帶,第一個跑下車子,胖子已經追到了麵前,不等他舉起鐮刀,我轉身就跑到了車子的另一邊。院子裏的老人看到此地發生的情況,驚叫聲此起彼伏,聽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快報警的,要殺人了”。


    胖子那張肥嘟嘟的圓臉此刻都已扭曲,他惡狠狠地說道:“居然敢打我的主意,叫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由於執著地追我這個移動目標,他似乎忘記了車子裏還做著兩個人,繞到馬如龍一側時忽然挨了一扳手,馬如龍使勁不小,狠狠一下打得他一愣。接著馬如龍兄弟兩人都打開了車門,馬長玨不忘一腳踹在他胯下,帶著我們往反方向跑去。


    沒想到,這人根本沒啥反應,晃了晃腦袋就衝我們追來,馬長玨難以置信地說道:“剛才我沒踢中位置?”


    “馬猴子是個太監,所以心態才會這般扭曲,殺人無度。”馬如龍百忙中將此事解釋清楚。


    可很快我們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逃脫對方的追殺,因為再往前穿過一個花園就是小區內的主幹道,不遠處的廣場上滿是帶著小孩玩耍的父母和老人,這要是被他衝過去一通亂砍後果不堪設想。


    想明白這點,我們轉向朝花園左邊跑去,那胖子卻忽然停住了追逐的步伐,他提著鐮刀陰鷙地看著不遠處毫不知情的人群,片刻之後邁步朝他們走去。我頓時慌了,大聲道:“王八蛋,我們在這兒呢,你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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