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小樓的人並不算少,許多勾月門的弟子早聽說山慈之名,借看望吳一算與顧鼓鼓的借口,想與神術師打打交道。


    吳一算與顧鼓鼓起初有些惶恐,怕打攪了神術師清修,不料山慈平易近人,毫不在意,偶爾也登場片刻,叫這些少年人一睹風姿。


    山慈裝扮合體,舉止得當,拿捏得十分到位,絲毫不給少年人得逞的機會。騅路心中好奇,趁無人時打趣道:“怎麽?這些人裏沒你看得上的?”


    山慈臉孔一板,說道:“小哥把妾身當成什麽人了!”


    騅路一愣,連連賠笑。


    山慈下一秒立刻變臉,笑道:“小哥要是不喜妾身見別的男人,妾身不見就是。”


    騅路道:“你愛見就見,我可沒意見。”


    山慈道:“妾身不愛見他們,妾身心中有人了。”


    騅路不言不語。


    山慈欠身靠近,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小哥可知妾身心裏的郎君是哪位少年才俊?”


    騅路本不想說話,心底卻瘙癢難耐,說道:“我哪知道。”


    山慈嗔怪的看著他,柔聲道:“小哥可壞,妾身心裏這人,不正是你麽?”


    騅路猛地甩手,揮退了她。


    稚綺公主也來過一次,她身後跟著臉色灰敗的王傳晴,剛一落座,立刻說道:“我不在這幾日,王傳晴做了許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我要他親自給你們道歉,請你們接受。”


    眾人一起迴來的路上,稚綺已和另三人接觸過,關係雖不能說好,卻也不再那麽針鋒相對。


    王傳晴道歉之後,稚綺公主又拿來了補償。


    她送青鳥一冊名為“控水決”的術法、送顧鼓鼓一顆藥丸,又送吳一算一卷書籍,最後對騅路說道:“騅少俠救我性命,尋常禮物難以表達我的感激,你收獲了我的友誼,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找我就是。”


    騅路不知道這些禮物的價值,可看另三人驚訝的眼神,想必價值不菲,絕不是什麽尋常禮物。可給他的卻是看不到摸不著的“友誼”,真不知道是笑是哭,抱拳道:“公主殿下這般抬舉,真叫我受寵若驚。”


    稚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最後對山慈說道:“六欲大師,這湖邊景致可真美。我現在住在堂主府裏,有些不便,也想在湖邊造一個小屋,你意下如何?”


    山慈道:“莫要擋了我的陽光就是。”


    稚綺應了,片刻後告辭。


    隔日清晨,便有人在湖邊大興土木,吳一算在小樓上站著,看著地下吆五喝六、神情亢奮的王傳晴,說道:“公主好手段。這王傳晴昨日灰頭土腦,今天卻好似打了雞血一般。”


    騅路迴想起斷頭山下那一幕,說道:“公主不是池中之物。”


    吳一算道:“公主對我們下了很大心思。”


    騅路問道:“怎麽?”


    吳一算道:“她送青鳥一個有大威力的術法、送顧師叔鞏固丹田的寶藥,送我一冊講解風洲械器的書籍,可謂是各投所好、有的放矢,顯然花了大功夫調查我們幾個。”


    騅路微微點頭,看著湖邊神赳赳氣昂昂的人,說道:“王傳晴前些日子得罪我們,估計是公主的小小計謀。紅臉黑臉,唱得一出好戲。”


    吳一算道:“這種計謀,無傷大雅,隻是不知公主殿下想要作甚。”


    騅路道:“多半是想要拉攏你們吧。”


    吳一算點頭道:“我也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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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木杖中附著的術法被青鳥掌握,又七日,騅路的左手完全好轉,活動起來沒有半分生疏,不由得喜笑顏開。


    露米婭卻道:“竟然用了七天……要是我來施展,分分鍾給你治好。”


    騅路大喜過望,哪裏在乎她的奚落。


    午後時分,東風穀到來,見到騅路,說道:“師傅聽說你左手好了,叫你去一趟。”


    騅路道:“有勞東風穀前輩。”


    東風穀在前開路,並未去竹中小屋,反而帶他來到一個高塔前。騅路舉頭看去,頸椎都彎疼了,也看不到塔頂,說道:“這是改命塔?”


    東風穀道:“正是。改命塔有八層,一一對應奇術師的階層,每一層都有諸多奧妙,神奇的很。”


    騅路奇道:“才八層?我看這高度得有八百層!”


    東風穀笑道:“我當初聽說才八層,也是不信,後來進去了,才發現的確隻有八層。”


    騅路問道:“我們去第幾層?”


    東風穀道:“地下一層。”


    騅路一愣,東風穀已在前麵開道,他手指輕點塔壁,如投石入湖一般,一層漣漪在牆壁上泛起:“少俠,請吧。”


    騅路神色警惕,小心的把手臂伸向牆壁,那看著堅實的牆壁似乎隻是一道光影,他沒有感受到一絲阻礙,半個手臂便沒入其間。騅路大為驚奇,說道:“厲害厲害,術法之奇,叫我大開眼界。”


    入了牆壁,是一個石室,東風穀指明樓梯所在,騅路拾級而下,木不正正在那裏等他:“來了?”


    騅路道:“前輩有請,不敢不來。”


    木不正道:“瞎客氣什麽?你幫我做事,差點丟掉性命,我感激得很。”


    騅路聽他這麽說,便大咧咧的道:“感激就免了,把秘劍蒼天給我才是真的。”


    木不正一甩手,丟過一封皮卷,騅路接過一看,竟真是秘劍蒼天!


    木不正道:“你能為了一個承諾不惜生命,這秘劍蒼天可以給你。”


    騅路道:“前輩就不怕這是我的小小詭計?”


    木不正道:“那三個小鬼聽說你出事,劈頭蓋臉的罵了老夫跟山慈一通,老夫和六欲什麽人?就是那鳥洲國王,也不敢這麽罵!你既然能結交到這些朋友,就絕不是奸險之徒。”


    騅路再不推辭,說道:“謝過前輩。”


    木不正道:“你不要走,就在這兒練。秘劍蒼天可怕至極,若是你也中了它的詛咒,老夫便立刻殺了你。”


    騅路自知有露米婭守護,他絕不可能喪失理智,隻是如此一來,木不正或許會誤以為他自己是個兇惡之徒,一時難以抉擇,沉默不語。


    木不正道:“你要是怕了,現在就把秘劍蒼天還給我。”


    騅路道:“先前有一事未對前輩坦誠,還望恕罪。”


    木不正問道:“何事?”


    騅路道:“秘劍蒼天確實有惑人心智的詭異能力,隻是晚輩身負家傳絕學,神智固若金湯,任何術法都不能撼動一分,才沒受影響。”


    木不正哼道:“休想騙我!老夫剛剛說要殺你,並不屬實。”他拿出一個小瓷瓶,“這點再世靈液,隻夠一個人喝的,你先練,要是練岔了,你喝了就是。”


    騅路道:“那前輩怎麽辦?”


    木不正神色不變,坦蕩說道:“老夫殺了十數年,也不在乎多幾年,你還年輕,不該受此等折磨。”


    騅路大為感動,笑道:“前輩心意,在下領了!”


    他低下頭,借著明光石的光輝,閱讀皮卷,隻見卷首寫著“秘劍蒼天·虐殺式”七個大字,其下又有兩目。


    一目為“虐”,有“剜目”、“削鼻”、“割耳”、“截臂”、“斬腿”、“開膛”、“破肚”、“剖心”八招。光是看招式名,騅路便略有皺眉,其下的詳解,更是叫人汗毛倒立,殘忍至極。


    他迴想起與木不正交手時,他招招去往敵利害處的詭異招式,想必就是這八招。


    木不正道:“虐之招式,招招精妙絕倫,想必你也有體會吧?”


    騅路深諳劍道,劍法優劣一看便知,說道:“的確如此,這一套劍法名目古怪,招式卻精湛至極,這九招非但首尾相顧,而且每一招都能完美的銜接另一招。施展起來,必如行雲流水一般綿綿不絕,隻要搶得先機,不管對手如何應對,都能一一化解,絕不喪失主動權,將其壓製到死。”


    木不正道:“下一目更是驚奇,赤陽真人名下無虛。”


    騅路轉眼一看,隻見“殺”目下僅有一招,名為“破魔”,細細查看,頓時大驚:“這招能斬斷靈氣?”


    木不正道:“正是如此,破魔一式練到極致,非但能切斷他人的靈氣,連天地靈氣也能一刀兩斷。若是秘劍蒼天沒有詛咒,劍道能憑此複興也未可知。”


    騅路心中狂喜,再看下去,頓時絕望:“這,這招怎麽需要靈氣支持呀……”


    木不正道:“這不是廢話嗎?你一杆鐵劍,還想著斬靈氣?”


    騅路在心底一怒,露米婭慌慌忙忙的說道:“這,這個難道也要怪我嗎!一個劍招,不學就不學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話到最後,聲音低不可聞。


    木不正又道:“破魔可以斬斷術法,所需的靈氣,不比施展那術法需要的靈氣少。老夫與六欲對戰時,也斬不斷她的術法,你若是以為憑此能與神術師一戰,有些癡心妄想了。”


    騅路歎道:“我身無靈氣,這招再美,也隻能幹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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