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和龍傲天通過奇術試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大樹縣,三人走到鎮口,便見一個麵目俊朗、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領著數十個弟子走上前來。


    龍傲天當即下跪,磕頭道:“師傅!徒兒不負您的期望,通過奇術試了!”青鳥卻隻是別過頭,眼裏藏不住的厭惡。


    青頌術士連忙扶起他,說道:“好孩子,為師知道你行的!”他又看向青鳥,說道,“青鳥,你得了搖光城第一,我很欣慰。”


    青鳥道:“並不難。”


    青頌又看向騅路,問道:“這位道友是?”


    騅路抱拳道:“在下騅路,見過青頌大師。在下途中偶遇賢徒,承蒙不棄,邀我來貴派做客,誠惶誠恐。”


    龍傲天在青頌耳旁說了些話,青頌點點頭,竟向騅路深鞠一躬。騅路一驚,連忙說道:“青頌大師何故如此!莫不是折了小子的壽!”


    青頌道:“騅賢侄將靈氣實體贈與兩位愚徒,又救了傲天與青鳥的性命,當受此拜!”


    騅路連說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幾人又說了會話,青頌便引著眾人迴到羅頌門。


    這一路上,年幼的弟子圍在龍傲天身邊,央他說搖光城的見聞,龍傲天竟耐心的一一迴應。相比之下,青鳥形單影隻的吊在隊伍最後,低著頭走路,煞是孤獨。


    及近羅頌門,青頌對騅路說道:“騅賢侄,那便是我羅頌門所在。”


    騅路一看,山牆低矮,門扉破舊,清掃的卻極為整潔,說道:“開門見日,庭院有鬆,好一處風光!”


    青頌哈哈大笑:“騅賢侄甚是討人歡喜,青鳥要是如你這般能言善道,那便好了。”


    青鳥冷哼一聲,不屑之意甚重,騅路應道:“青鳥姑娘修為高強,容貌美甚,已不需要多說多講了。”


    青頌又是哈哈大笑,青鳥又“哼”一聲,隻是語氣中有些歡喜。


    …………


    …………


    眾人進門,青頌遣散弟子,將騅路等三人喚進內室,開口說道:“騅賢侄既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便向你隱瞞。我已將迎春下葬了。”


    騅路自覺不該說話,另兩人也不說話。青頌接著說道:“迎春的死因,我還未跟眾弟子講起,你們覺得應當如何講?”


    龍傲天道:“全憑師傅吩咐。”


    青頌點頭道:“我想對眾弟子說,迎春他死於急病。”


    騅路下意識看了另兩人一眼。


    奇術試時,少女和龍傲天沒有問騅路的令牌從哪裏來,迎春在他們兩人之間成了禁語,這一路上誰也沒有提及。迎春的死或許是兩個少年人第一次直麵死亡,這不可避免的帶給他們些許改變,很明顯的,他們都很懊悔。


    懊悔沒有更溫柔的對待迎春。


    龍傲天道:“大師兄他……本性不壞,我覺得這樣很好。”


    青鳥道:“人死為大。”


    青頌道:“很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從內室走出之後,龍傲天帶著騅路走向他的臨時住處。騅路看著他,說道:“傲天,你怎麽好像換了個人?”


    龍傲天道:“換了個人?”


    騅路道:“剛剛見麵的時候,你可是很蠻不講理。”


    龍傲天道:“想要不被欺負,就要兇狠霸道。老子小時候是個包子,人見人欺,從那之後我就很明白了,想要不被欺負,就要先咬他一口!”


    騅路搖頭道:“你小心崩了一口牙。”


    龍傲天道:“爛命一條,死就死了。”


    騅路遲疑片刻,說道:“不過,你對待迎春的態度是有問題的。”


    龍傲天的神色陰沉了下來,他說道:“是啊,使喚著使喚著,就習慣了。人死了之後才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但能怎麽辦?來不及了。”隔了一會,他又說道,“師妹她一定也很後悔。”


    騅路笑道:“她雖然後悔,但再重來一百次,她還是會那麽對待迎春。”


    龍傲天拿胳膊肘捅騅路,說道:“你倆怎麽迴事啊?我沒見師妹對誰這麽親熱過。”


    …………


    …………


    次日清晨,騅路走入大廳,恰好碰見龍傲天拿著四封信件,便問道:“給父母寫信?”


    龍傲天道:“這不是信,是請帖。師傅吩咐,將請帖送給其他四大門派,請他們明日來羅頌門喝酒。”


    騅路問道:“請他們喝酒做什麽?”


    龍傲天道:“這是雲霄門搞出來的規矩,哪個門派出了奇術師,就要請其他四個門派喝酒。往年我羅頌門都是去喝酒,從未請人喝過一次酒,今年可好,倒過來了!”


    騅路道:“繁文縟節,不如誰也不請,到此為止算了。”


    龍傲天道:“那可不成,這等出風頭的事情,怎能不做?”


    他將請帖交與四位弟子,又對騅路說道:“小路,大樹縣雖不比搖光城繁華,風光卻也很好,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騅路閑著也是沒事,當下答應,兩人叫上青鳥,一道出門。


    青鳥姿色絕佳,穿著卻異常簡樸,一般隻著黑色袍裙,渾身上下更是無一樣飾品,可惜了這一身俏麗。


    青鳥覺察道騅路的視線,說道:“你在看什麽?”


    騅路道:“你怎麽一點不會打扮?難得出去玩,不穿件好看衣裳麽?”


    青鳥道:“你說我之前能先照照鏡子嗎?”


    騅路出生山村,在搖光城也沒添置新衣,衣著自然樸素,便道:“能比嗎?我來自山村,我這身衣服在這裏是老土了些,可在那兒,卻是趕著新鮮的。”


    龍傲天道:“小路,少費些口舌吧。好看衣裳,青鳥能沒有嗎?不要說師傅,就是我這做師兄的,也不知給她買了多少,可從沒見她穿過。”


    騅路道:“衣裳倒罷了。青鳥這一頭黑發是真好看,也不知道梳個發式、紮個簪子,成天披著,當真浪費。”


    青鳥一捋耳邊碎發,說道:“你覺得浪費,我給你好不好?”


    三人走走停停,逛了一上午,騅路見過大城氣象,也熟悉山村景致,大一點的小鎮倒是頭一次來,也不覺得無聊。


    隻是從中途開始,他們身後就跟著尾巴,騅路用目光警告多次,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傻還是壓根不怕,依舊尾隨著。


    三人來到碼頭,見有許多烏篷船靠著,龍傲天道:“小路,鎮裏河道極多,我們租艘船,泛舟遊玩吧!”


    騅路大驚,連說不必,龍傲天隻道他是客氣,執意要去租船。


    青鳥見他魂不守舍,還以為他是在擔憂身後跟蹤的人,便道:“雲霄門的人,跟著就跟著,諒他們不敢動手。”


    騅路道:“你也發現了?”


    青鳥道:“本來沒注意,你老是迴頭,我才看到的。”


    騅路道:“沒危險?”


    青鳥道:“這兩人一齊上,我也不怕。”


    騅路這才稍稍安心,三人買了小吃點心,上了烏篷船,順著河道流去。那兩人在岸邊站了片刻,轉身離去。


    龍傲天一無所覺,說道:“要說我們大樹縣,那就得說大樹河,要說大樹河,就得說那湖心島。不去湖心島看看,那簡直白來大樹縣了。”


    騅路根本沒聽進去,他十分害怕乘船,或者說怕水。


    十年前,他被人從船上推下,在無邊無際的大海裏翻騰撲沉,眼睜睜看著大船離去,自己喊啞了嗓子,也無人迴應。


    雲層黑沉,風浪滔天,海上很快刮起了巨大風暴,縱然他拚死劃水,依然被浪頭吞沒。後來雖僥幸沒死,被海水帶到岸邊,卻依然十分畏懼水流。


    此刻他神色僵硬,滿眼慌張畢露無遺,生怕這一尾扁舟翻了,又要掉落水中。


    青鳥看他的模樣,突然伸手晃動船舷,騅路大驚,說道:“幹什麽呢!好好坐著!”


    青鳥道:“我偏要晃!”


    她眉眼彎彎,笑得燦爛,這一瞬的光彩勝過月光,騅路忘記驚慌,沉溺其間。青鳥注意到他的神情,稍稍垂首,兩片紅雲浮上臉頰,嘴角卻仍彎著。


    湖心島在一個大湖中央,騅路遙遙看去,天空和湖麵連成一線,相互輝映,在兩者交際之處,一棵大樹傲然而立,如同登天之階梯,又如定湖之神針,不禁讚歎道:“好一棵樹!”


    龍傲天道:“這大樹的年齡,和這個鎮子一樣久,大樹縣也因為這顆大樹命名,我們上島看看吧。”


    龍傲天奮力劃動船槳,船隻卻沒有前進,反而打起旋來,騅路慌忙站起身來,這才發現船內的水已漫過鞋底,頓時大驚失色:“不好!這船漏了!”


    青鳥道:“沒事,我會遊泳。”


    騅路道:“我怕水啊!”


    青鳥道:“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很開心,謝謝你。”


    騅路道:“你在說什麽?你已經認定我要死了是嗎!”


    青鳥噗哧一笑,說道:“就是真沉了,你也不用慌張,抓著我就是。”


    龍傲天起身一看,喜道:“不用驚慌,周近有兩隻船!”


    龍傲天大聲唿喊,離得近的那船裏立刻走出一人來,騅路一看,這人一身白衣、手執折扇,卻是王傳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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