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教他,梁大夫也沒有耍賴,每天早晨,天不亮就把海東從床上揪起來,先讓他從家裏一口氣跑到山腳下,打一桶泉水後再跑迴來,不能超過半個時辰,而且,水還不能灑了。玉山下的泉眼,四季不枯,泉水清冽甘甜,冬暖夏涼,老人喜歡用來泡茶,每天必須喝。所以,泉水背迴來後,海東也不能稍做休息,要立即燒開一壺,然後給老人泡上茶。茶泡好,老人也已經梳洗收拾利索,於是,便開始一天正式修煉——站樁!“前腿小腿與地麵垂直,大腿要和地麵平行!”“你身子太向後了,要坐下啊?後腿大腿要和地麵垂直!”“胳膊,胳膊!肩膀要抻開,要抻開明白嗎?”站樁隻有一個動作,站好後就不許動,並且,肢體位置還不能變形位移。


    站樁最初時並不算什麽,但隻要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雙腿,腰身,乃至肩背,脖子,都會開始發酸,發木。當然,海東也不是一個人受罪,還有個陪練,就是芸兒!看他辛苦,卻沒有絲毫的退縮,芸兒覺得練功應該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於是,她也就起哄似的跟著練,梁大夫不敢拒絕,也就不理她。隻是她也不從開始就跟著海東練,而是等海東打泉水迴來,收拾好後,才跟著一起站樁。有人陪著,兩個孩子都覺得有意思,也就不會太枯燥。海東一次站樁要兩刻的時間,然後再換另一邊,而芸兒一般會堅持到一刻鍾左右,然後就……不見了……


    就這樣,半個月時間轉眼過去,每天早晨,海東不用梁大夫叫就自己起床,收拾好後,便穿衣出門,一口氣直接跑到山腳下,但並不止步,而是繼續向前,跑到半山腰,摘一把迎風草後,下山,到山腳下再打泉水,然後才繼續跑迴來。用梁大夫的話說,既然適應了,就要提高強度,隻有不斷提高,才能有進步。跑到家門口,海東抬手用袖子抹去額頭的汗水,正要進門,卻發現門口地上放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兩隻野兔,被打折了脖子。他奇怪的左瞧又看半天,這時天色也就是剛亮,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這兔子難道是自己跑到這裏,然後……撞斷的脖子?這實在說不過去,可東西實實在在的擺在麵前,他也隻有先撿起,提著進了家門。


    “師父,我迴來時在門口撿到兩隻兔子,您看。”老人看了看,也覺得奇怪,但撿到兩隻兔子,也不是壞事,畢竟自己以前給一些農夫,獵戶看病,人家當時拿不出錢付診金,就有事後偷著往他家門口放東西的情況。“待會兒中午給你們燒著吃,放廚房吧。”放好兔子,海東麻利的燒水,給老人準備茶具,水燒好後,沏茶倒水,端到老人麵前,然後開始站樁。日子平淡的繼續,可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撿到兔子開始,幾乎每隔兩三天,海東早晨從外麵跑迴來時,都會在門口撿到東西,山雞野兔各種各樣,都是些小的飛禽走獸。海東覺得奇怪,梁大夫也覺得奇怪,芸兒更是好奇。可梁大夫每天不是給病人看病,就是要琢磨如何煉製丹藥,芸兒更是轉身就忘的性子,所以,都沒怎麽在意。倒是海東,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清楚是誰沒事就來給自己送東西,不能糊裏糊塗的受人好處啊!


    這天,海東照例很早就出了門,向玉山跑去,但沒跑出多遠,剛經過一棵古樹時,便閃身到了樹後躲了起來,悄悄的偷看醫館位置。早晚的天氣已經有些涼意,可海東天天站樁,意誌力還是非常不錯的。過了好一會兒,估摸著自己這時候應該能跑過經常打水的泉眼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溜到醫館門口,悄悄的向裏麵張望幾下,似乎是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就從背後腰帶上解下一隻山雞之類的東西,要扔到門口。


    “呔!你在做什麽?”海東突然大喝一聲,雖然有點距離,可大清早的,街上極為安靜,聲音格外清晰的傳了過去,那個人嚇了一跳,一下將東西背在背後,盯著海東這邊。可二人一照麵時,都愣了一下,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跟海東“大戰”一場的柳姚!“我,我,我……”柳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海東快步跑過去,喝道:“你鬼鬼祟祟的到這裏做什麽?不是想偷東西吧?”“我才不是偷東西,我,我,我是路過……”柳姚想解釋,可一時又想不出說辭。“你背後是什麽?拿出來!”照理,那天打架,柳姚是占了絕對上風,隻是被海東用計擊敗,可這時他卻像被抓住把柄的小偷似的,根本硬不起來!


    “沒什麽,真的什麽也沒有……”他越這麽抵賴,海東越是不放過,說道:“你拿不拿出來?我叫爺爺出來了!”這下柳姚嚇壞了,忙說道:“別別別別,別叫神醫,我真的沒偷東西。”說著話,手也不由自主的從背後伸出,原來他拿著的是兩隻山雞。


    “我撿的那些東西都是你放門口的?”海東看著柳姚,而柳姚卻是低下了頭,根本不敢說話,即便是他那黑黝黝的臉膛,照樣也看出一絲紅暈,不過,黑裏透紅的,有些滑稽。“是,是我放的……”,他補充著說道:“都是新打的,這兩隻雲雞都是我拿飛索打斷的脖子,你看,還流血呢!我娘說過,野物要吃鮮活的,越鮮越補。”“你放東西倒是留句話啊?這麽偷偷摸摸的做什麽?”海東一句話,又把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我……我……我……”看他說不出話來,海東又問道:“你這是給我養傷的吧?都是小傷,早就好了,不過,還是要多謝你。”沒想到,他卻連忙搖手,說道:“不是,不是,不是,我知道你每天早晨能跑那麽遠去打水,現在還挖藥草,肯定傷是好了。這不是讓你養傷的。”海東奇道:“那是什麽意思?”


    “這個……這個……你是不是還生氣我那天揍你太狠啊?其實,你給我腦袋那一下,我也流血了,咱倆就算扯平吧!”被他說得莫名其妙,海東還沒說話,他以為是海東不願意,便又說道:“你要是實在不痛快,那……我豁出去了,你隨便打我幾下,我保證不還手,就是你別抄家夥就成。”“你這是什麽話?我又什麽不解氣的?那天咱們不就把事情過去了嗎?”這下輪到柳姚遲疑了,他看了看海東,還是不怎麽相信,說道:“你這麽折騰自己,不就是想打我一頓嗎?我讓你打一頓,你也別折騰自己了。”


    “你這個人怎麽吞吞吐吐的?說清楚,我怎麽折騰自己了?”看海東似乎是真不明白,柳姚才說道:“那天我進山去打獵,看見你去背水,想跟你說話,又沒好意思。後來,我發現你天天那麽早去,而且,迴來後,神醫還讓你站樁,是站樁吧?反正,我爹當年就讓我站過。我知道站樁累,你還是跑那麽遠之後,才迴來站樁,而且好像也不吃飯,我猜你肯定是被我揍了,氣不過,想跟神醫練功,然後找我報仇,對吧?別說,神醫的功夫真高,我還沒見過能把我爹按住的人呢,我爹說神醫功夫深。反正,我就想,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揍我一頓解解氣好了,就是別這麽折騰自己。可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就想給你點野物補補,這個……這麽累,反正比不補強吧?我怕你不要,所以,就隻好放門口了……”


    他稀裏糊塗的總算是把事情說出個大概,海東也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裏也是感激,說道:“嗨,你給我東西,我怎麽能不要?我還要謝謝你呢!”“真的?”柳姚喜形於色,海東道:“當然,芸兒也喜歡,都說你送的這些野物好吃。”“那是!這兩年猛獸都往林海深處退去了,山雞兔子之類,還有野羊花鹿的,都開始往林海邊靠。要不是怕耽誤時間,我就給你們送點大家夥了!那小姑娘也喜歡?”正吹噓著,柳姚突然來了句:“她喜歡就好,估計就不會記恨我了吧?”“如果知道你送了這麽多禮物,她肯定不會再生你的氣,不過,她現在還不知道呢……”柳姚一愣,憨憨的說道:“這可怎麽辦?白忙活了。”“那就告訴他啊!”海東道:“要不是我聰明,我還不知道是你呢!”“嘿嘿嘿嘿嘿……”柳姚撓著頭,憨笑起來,海東也高興的笑了起來。


    “你傻笑什麽?”突然梁大夫來到了門口,說道:“沒去采藥打水?還是已經迴來了?”“嗯?這不是柳姚嗎?你怎麽也在這裏?”看見柳姚,梁大夫也有些奇怪,海東說了事情的經過,梁大夫不由得莞爾,芸兒也聽到動靜,在得知事情原委後,不由得罵柳姚“呆子,傻子”,柳姚隻是憨憨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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