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沁妃哭得淒慘,“皇上,臣妾求您饒恕了臣妾的弟弟!臣妾家中如今就隻有文傑一個男丁,他若是死了,將來臣妾的父母雙親,豈不是要孤獨終老?皇上,臣妾求您看在父親一輩子勤勤懇懇為了蒙正,求您網開一麵,放過臣妾的弟弟吧!”


    那酩酊大醉的二人,根本就還在迷迷糊糊,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拉了下去,沁妃心頭一急,撲上去便要拉扯住姚文傑,“放開!本宮命令你們放開!都給本宮放開!”


    那侍衛麵上露出一絲為難神色,放低聲音,懇求道:“娘娘,小的們也是奉命辦事,皇上吩咐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就得照辦,您也就別為難小的們了。(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已經瀕臨失去理智的沁妃,自然是聽不進那侍衛的話,仍舊死死地扯住姚文傑的衣裳不放,通紅著一雙眼睛,大有要硬生生將人給扯迴來的架勢。就在這僵持不下之時,蓉貴妃麵色從容走到了一旁,用看似哀憫的目光,望向了沁妃。


    “妹妹方才在說本宮的時候,指責的可是義正言辭,說是皇上的顏麵,難道還比不上本宮的那點私情?可現在風水輪流轉,這麽快就轉到了妹妹頭上,這剛才妹妹有理有據指責本宮的話,怎麽這麽快自己就忘了?難道咱們皇上的顏麵,還比不上妹妹的這點私情嗎?”


    蓉貴妃麵上帶著一絲勸誡的微笑,眼底卻閃爍著一抹冷冷寒光,衝身旁自己的婢女示意道:“你們幾個,還不快把沁妃娘娘拉開?她傷心過度,沒了理智,可別再做出抗旨不尊的事情來。”


    “是,娘娘。”那幾名婢女,平時便對沁妃接二連三的挑釁積怨頗深,現在總算是有了報複的機會,上前便二話不說,使出渾身的力氣,三下五除二便將沁妃給硬生生拉到了一旁。


    “皇上,皇上”就在此刻,一陣年邁蒼老的聲響從遠處急匆匆地傳了過來,看那頭發花白,一臉滄桑的姚太尉快步趕了過來,還不等靠近,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是老臣教子無方,一切都是老臣的錯”


    姚太尉跪在皇上麵前,已經是老淚縱橫的模樣,“子不教,父之過,傑兒他的錯,歸根結底全都在於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管教無方,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錯!老臣一直以為傑兒太小,不必嚴加管教,哪裏想到臣的縱容,竟然會教出了這樣一個孽畜!皇上,這是老臣的錯,求皇上賜老臣一死,放過老臣的兒子吧!”


    “錯在老臣,不在老臣的兒子,皇上就算是要殺,該死的也隻是老臣一個!”姚太尉顫聲道,“皇上,求您重新下旨,就算要處死,也該處死老臣這個真正的罪人!”


    說著,年邁的姚太尉便跪在地上嗵嗵磕頭了起來,全然不顧自己的額頭已經被磕破,流出了一團鮮血。網


    冷眼看著這一幕,百裏秋水在心中暗暗道了句老狐狸,這姚太尉看起來像是在為兒子不管不顧的求情,一片舐犢情深,可實際上,卻是在變相威脅皇上,讓他必須得網開一麵。


    姚府盡管與董家是宿敵,但不可否認的是,姚府一連三代人,對蒙正而言都是有著功勞在身的功臣,尤其如今的姚太尉,更是鞠躬盡瘁了一輩子,是老功臣。他口口聲聲要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說自己才是那個該死的罪人,可無論是哪一個皇上,也都不會真的去殺了一有功之臣。


    姚太尉這樣拚了老命的下跪磕頭,大有皇上不收迴成命便活活撞死在這裏的架勢,不過也就是以命相逼,讓皇上收迴成命。


    在先皇還在位的時候,皇室之人便要給姚府幾分麵子,今天這姚太尉跪在地上以命相逼,皇上他會怎麽做,眾人都擦亮了眼睛,等待著皇上最後的決斷。


    “姚大人年紀大了,還是不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了。”豈料,皇上隻是瞥了姚太尉一眼,不輕不重地勸了一句。


    姚太尉身子一僵,有些吃力地揚起那血肉模糊的額頭,“老臣有罪,皇上倘若不判老臣死罪,老臣生不如死啊!”


    姚太尉話音方一落地,百裏秋水眼底便劃過一抹輕蔑笑意,姚太尉這話不說便罷,將事情緩一緩,興許還能有幾分迴轉的餘地,可他這樣不依不饒地逼迫皇上現在就要做出決定,唯一的下場,就隻可能是將皇上更加激怒。


    無論是哪一任帝王,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侍功生嬌,姚太尉這些年在為蒙正嘔心瀝血的同時,背地裏卻也做了不少囂張之事,皇上想必早就香揪住姚府的小辮子來整治一番,不過是看在姚府人丁單薄,這才沒有急於下手。然而如今,這姚府唯一的男丁,卻送上門來自找死路,原本就姚府頗有微辭的皇上,又如何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百裏秋水的猜測果真不錯,聽罷姚太尉的話,皇上隻是冷笑一聲,便不再阻攔,像是根本就看不見那磕頭如搗蒜的姚太尉。姚太尉畢竟年紀大了,接連磕頭不停,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笨重的身子一晃,險些就要一頭栽倒在一旁。


    “父親!”緊跟在後麵的姚文月忍著滿眼的淚,趕緊上前去用自己的手臂攙扶住了姚太尉,跪在地上,淚眼婆娑,頗有幾分楚楚可憐地看向皇上,“皇上,父親年邁,真的受不得刺激,求皇上網開一麵,放臣女大哥一條生路吧!”


    姚文月本就生的唇紅齒白,現在這含淚哭訴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在一旁看熱鬧的人,不免都對其生出了幾分同情之意。


    蓉貴妃此刻已經迴到了皇上身邊,她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姚文月,“你就是姚家的三小姐,閨名文月的那個?本宮入宮早,隻記得當時你不過是個奶娃娃,現在竟也長的如此出挑了。”


    姚文月心頭一緊,不明白蓉貴妃這麽說是何意思,“迴稟娘娘,正是臣女。”


    蓉貴妃頜首笑了笑,忽然眉心卻又一沉,像是剛剛才想起什麽似的,“那這樣說來,你就是那個同本宮的侄兒有婚約的姚文月麽?”


    忽聽得她提起這婚事,姚文月心頭又是一緊,已經隱約有了一絲不詳之感,“……是臣女。”


    “果真是你麽?”蓉貴妃臉上神色立即變了,起身便對著麵色仍舊陰鷙的皇上行了一禮,麵色凝重道,“皇上,臣妾有一請求,還請皇上應允。臣妾母家,自古便是清清白白之人,斷然不能與做出這樣醜事的人家結為姻親,還請皇上作主,退掉這門親事!”


    “娘娘!?”姚文月一驚,她怎麽也沒料到,蓉貴妃居然會突然提到這門親事,“娘娘,且不說這件事根本就還沒有證據,就算是有,與臣女的婚事又有何關聯?”


    “放肆!”姚文月這一開口,立即便被蓉貴妃身邊的婢女給嗬斥了迴去,“娘娘是什麽身份,豈有你頂嘴的道理?!”


    被一個婢女給搶白了,姚文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隻覺得周遭眾人的眼神都像是變成了螞蟻鋒利的嘴,正在啃噬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隻能咬牙堅持著,拚命攙扶住那快要暈厥過去的姚太尉。


    董家和姚家向來不和睦,原本對於姚三小姐和董家三少爺的婚事,都城之中知情的人便已經猜測頗多,現在見蓉貴妃這樣提議,眾人心裏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意外。隻是對於皇上要如何處置,更多了一份好奇。


    皇上這一開口,所給出的決斷,並不僅僅關係著這一樁婚事,而是表明在當今皇上的心裏,究竟還有沒有姚府的一席之地。倘若皇上認為蓉貴妃這提議未免有些遷怒,是無理取鬧之行為,那就代表姚府還有著可能翻身上來的那一口底氣,反之……


    在眾人的等待當中,皇上淡漠地開了口,“貴妃所言極是,董家向來清白,家風嚴謹,的確是受不得這樣的一樁婚事。既然如此,那今天就由朕做主,這樁婚事從此作廢,往後誰也別再提起了。”


    皇上這輕描淡寫的幾句,令姚太尉一口悶氣堵在了胸口,竟是兩眼一翻白徹底暈死了過去,姚文月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如墜冰窖一般,她下意識地將那痛苦到了極點的目光,看向那已經麵無血色,被婢女牢牢攙扶住才不至於摔倒在地的沁妃。她想不通為什麽嫡姐口口聲聲說的這天衣無縫的計劃,卻會在短短半天之內,令姚府來了個翻天覆地的毀滅變化!


    事已至此,眾人心裏頓時都清楚了一個事實,這曾經叱吒都城,跺跺腳都要讓整個都城抖三抖的姚府,從此氣數便是盡了。即便皇上今天沒有遷怒給姚太尉,沒有指責沁妃半句,沒有對姚府降下任何罪責,但這姚府,從此也就隻能頂著一個太尉府的名號,苟延殘喘,散盡最後一絲祖先留下的庇蔭。


    可就在這時,軒轅晟睿那有些突兀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父皇這樣裁決,兒臣覺得有些不妥。”


    那陰冷著一張臉的皇上,在聽到軒轅晟睿這句話時,眼底陰鷙反倒是緩和了幾分,“睿兒覺得何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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