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責二百,對於一般的人來說,就等同於要被活活打死沒什麽區別,就算是有武功在身的廖勤之,一旦挨了這二百下杖責,小命也要去掉半條。網


    廖至公見狀,臉色一青,隨即向身後的幾個兒子使了個眼色,領頭便重重跪了下來,“皇上,臣……”


    “廖將軍。”在同皇上對視一眼之後,一旁的皇後開了口,“這次陛下的心裏很清楚,這件事必定是同廖將軍你無關,廖將軍的兒子太過年少,會有些不當的念頭也並不是不可原諒。廖將軍向來治家嚴格,這次卻也不必再請求陛下重罰了。陛下仁慈,隻命人杖責二百就已經夠了。”


    皇後將廖至公打算為廖勤之求情的話給擋了迴去,廖至公側臉的肌肉在瞬間緊繃了起來,用力抽懂了幾下,俯下身,“臣,謝陛下對這不孝子的寬恕!”


    待到這時,鶴妃又開了口,神色依舊清冷,目光淡然地掃過皇上的臉,“陛下,臣妾的第一個預言已經成真,臣妾今天來,就隻是為了親自證實,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臣妾也就不打擾陛下和諸位大臣的興致了。臣妾告退。”


    說罷,鶴妃就隻是對著皇上有些漫不經心地行了一禮,也不管他是否高興,轉過身,步履輕盈地走了出去。


    麵對皇上,這態度未免有些無禮,可皇上卻並沒有露出半分不悅,那看向鶴妃背影的目光當中,反倒是隱隱透出了幾分驚喜,向著身旁一招手,“鶴妃揭露有功,賞綢緞百匹,珍珠十斛。”


    眾人的麵上立即又是露出了一絲驚愕,這對皇上不甚恭敬的鶴妃,反倒還得了賞賜,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陛下。”皇後輕聲道,掃了一眼那臉色已經鐵青到了極點的曼妙,“還有這找來作假的假神女,陛下認為應當如何處置?”


    皇上淡漠地看了看那身子已經抖成一團的曼妙,手中漫不經心地一揚,“充作軍妓,都給朕拉下去吧。”


    皇上話音一落地,立即便有侍衛快步上前,分作了兩撥,一撥將哭喊不止的曼妙給堵了嘴拉了下去,另一撥則將廖勤之給押到了墨瓊殿的殿前。


    廖勤之臉色隱隱有些青白,卻在喊冤無果之後,便咬緊了牙,一聲不吭,不哭喊求饒,是他為自己保持最後一份尊嚴的做法。(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然而,當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那重重的第一板子開始,那全身的冷汗便刷的流了下來。他自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忍受,可實際上,身為廖家的子孫,在這些年當中,廖勤之自以為受到過的那些磨練,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至少,同眼下這實實在在地杖責比起來,廖勤之以往所受到過的任何磨難,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毛毛雨。


    侍衛領了皇上的命令,皇上要重責,他們誰也不敢省半分力氣。先前幾棍子下去,廖勤之還能夠用自己的自尊來撐住,緊咬住自己的嘴唇,除了悶哼,絕不開口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可在十幾棍子過後,那比火燒都還要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幾乎要鑽入他的骨髓,廖勤之的忍耐就在這劇痛當中一點一點達到了頂點,當再也忍受不住的時候,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便從他的喉嚨當中衝了出來


    聽到那鬼哭狼嚎一般的慘叫,墨瓊殿裏頭的人多數都白了一張臉,心裏下意識地,便無端對皇上生出了一絲畏懼。


    聽到廖勤之那越來越淒慘的哀嚎,最後甚至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一般的哭號求饒,廖家人的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尤其是廖至公,盡管他竭力令自己的視線側向一旁,但卻掩飾不住他那抖動的唇角,與幾乎陷入癲狂的目光。


    廖於海的麵上像是凝結了一層薄冰,誰也看不穿這冰層之下,他真正的心中所想是什麽,但此刻他的心中究竟有多挫敗多痛苦,隻有他自己一人知曉!


    聽著那聲聲慘叫,不動聲色的百裏秋水,卻是此刻大殿當中,為數不都自得其樂的人。她看向前方不遠處的位置,正巧便同宇文潤看過來的視線撞在了一處,彼此心中所想,隻一個目光交換,便彼此心中了然。


    那鶴妃的出現,是機緣巧合同皇上“相遇”在一處的,誰都不能解釋,為什麽那一身白衣,斥裸雙足的貌美女子,會突然憑空出現在了禦花園當中。更無法解釋,為什麽那白衣女子在見到皇上的時候,並不下跪,而是口若懸河地道出了幾句異常玄妙的話,便暈倒在了皇上的麵前。


    再後來,那白衣女子便在短短幾天之內,被皇上封了鶴妃,並且在麵對這鶴妃的時候,皇上的眼底還會有幾分恭敬。眾人都猜測不透鶴妃的身份,但因為她從天而降的奇妙來曆,有不少宮人都在猜測,這鶴妃必定是天上的神女。


    可實際上,這來曆神秘,張口便能占卜預測的女子,並不是什麽神女,而是宇文潤暗中安插在了皇上身邊的一枚棋子。


    宇文潤的目光看了一眼對麵那麵色沉靜如水的百裏秋水,起初,他在接到她的密信時,心中還有些猶豫。這些年來,識圖往皇上身邊安插眼線的人不在少數,可最後的結果,要麽是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真正的接近皇上,要麽,便是早早地便死於非命。


    因此,他不敢冒險,他的直覺認為不妥。可即便是這樣,最後他卻還是鬼使神差,像是孤注一擲般地信任了她。然而這場賭局帶給他的結果,卻是他未曾想到的收獲。


    他按照她的法子,找到了這樣一個女子,又按照她信中所說,在自己的皇子府當中調教了她一段時間,再秘密帶入宮中,安排了與皇上的這樣一場邂逅。他的提心吊膽,就在皇上命人找來太醫,全力醫治假裝暈倒的鶴妃的那一刻,才算是徹底煙消雲散。


    “你就不擔心,他這次一個遲疑,根本就不會按照你的布置來做?”皇甫翌辰側了側身子,壓低聲音。


    “那我還是會有別的法子。”百裏秋水輕抿了一口眼前的茶水,分外神態自若,輕一抬眸,便撞見了廖至公不經意間投過來的視線,她麵對著廖至公,眉眼輕輕一彎,便展露出了一個從容笑意。


    隻不過,這在旁人眼中看起來並無不妥的一個淺笑,落在廖至公的眼中,卻將對方眼底的挑釁看了個一清二楚!廖至公身子狠狠一僵,他猛然迴想起了,在自己迴到廖府之後,所聽到的種種傳聞


    那時,他根本沒有將百裏秋水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放在眼裏,隻以為是幾個兒子沒什麽經曆,被一個稍有幾分小聰明的丫頭給用手段坑了幾次便怕了,她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可此時此刻,廖至公的心裏卻像是被人給猛的澆上了一桶冰水!


    就算根本毫無證據,能夠證明那個鶴妃就是她百裏秋水安排的人,可廖至公的直覺卻告訴他,這件事,同眼前這百裏家的丫頭脫不了幹係!


    廖至公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陰鷙了起來,視線像是兩排冰冷的鋼針,掃過了那眼底隱隱有些幸災樂禍的百裏於道的臉。心頭的怒火又猛然向上竄起,攥起的拳頭,將骨節捏的咯咯作響。


    等到廖勤之受完那二百杖責之後,人已經處於一種半暈死的狀態,像隻軟綿綿的爬蟲一般癱軟在地上,整個身後都已經血肉模糊,衣裳幾乎都被捶打進了他的皮肉。他的衣裳從頭到腳都已經變成濕漉漉一片,汗水混著血水,將他那已經成了破舊布片的衣裳,粘膩地粘貼在了他的皮肉上。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有起伏,從他此刻的臉色以及那已經有些翻白了的雙眼來看,幾乎要讓人以為他已經沒了氣息。


    皇上的這場壽宴,看似不歡而散,可實際上,百裏秋水心裏卻清楚的很,今天能夠在文武百官麵前,又一次狠狠打擊了廖府,皇上的心裏可沒有表麵上所表露出來的這樣不痛快。


    除了皇上,這次廖勤之被打了個半死不活,最高興的還要數百裏於道了,隻不過他那毫不遮掩的幸災樂禍,卻令廖至公心中的恨意更加深了幾層。


    當日,廖府。


    此時已經是深夜,卻有一聲重物被擊碎的聲響,雷鳴一般從廖至公的房間當中傳了出來。


    廖至公端坐在椅子上,身旁那上好的紫檀木幾,已經被他一拳給擊成了碎片,廖於海垂著視線,站在他的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也不行,那也不妥,那你究竟有什麽好的計謀,倒是說出來啊!”廖至公怒道,“你大哥已經沒了!三哥又是個根本不頂用的木頭!老四更不用說,早就被你們祖父給寵成了一個廢物!”


    “我全部的希望,全都放在你二哥和你的身上,可現在呢!?你二哥現在還要死不活,你又在這裏畏首畏尾,你也是要活活氣死我不成!?”


    等廖至公將心裏的火氣發泄了個大概,廖於海才開口道:“我不是畏首畏尾,對於百裏家的恨意,我不會比父親少半點!隻不過,今天的事情,父親您也看到了,那個什麽鶴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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