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大人為官這麽多年,向來都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對朝廷的忠心自不必多說,更是從來都不曾結黨營私,若說大人有意行刺造反,我是第一個不信的。網”宇文潤淡淡一笑,隨即眉心又緊了緊,目光掃向了地上的百裏可青。


    “隻是府上的這位小姐……她方才的行為,也的確稱得上意圖刺殺皇子,她是不是真的瘋,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那一刀,當真已經揮了下來。”宇文潤揚起自己的手,那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立即暴露在了眾人麵前。


    百裏於道的臉色又是狠狠一白,宇文潤輕笑著看向他,語調柔和,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在裏麵,“我自然是相信百裏大人您無意謀反,隻是這道傷,大人你也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否則的話,今天有這麽多人在這裏,大人的女兒用匕首刺傷了我的這件事情,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傳到父皇的耳中。若是大人連一個交代都不能給我,就算是我有意為大人證明清白,到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了。”


    趴在冰冷的地麵上,忍著胳膊的劇痛,百裏可青的神智從混沌逐漸清醒了過來,宇文潤說的話,一字一句都鑽進了她的腦海當中,猛然間,她霎時便明白了過來宇文潤話裏的意思!


    “不,我沒有,我沒有要刺殺你!”灰頭土臉的百裏可青頓時感到胃裏一陣痙攣,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在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這恐懼就如同是一潭冰冷的泥沼,將她自腳底開始,一點點用強大的吸力,將她吸入了那萬劫不複的冰冷漆黑當中!


    她掙紮著,用完好的那隻手,狠狠地戳著百裏秋水的方向,“是她!我要殺的人是她!我沒有要刺殺你啊!不要冤枉我!你們不要再來冤枉我!”


    “百裏秋水我恨你!我恨你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落魄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我要殺的是你!是你!”


    百裏可青這瘋癲嘶吼,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在這一瞬間變得複雜怪異了起來。


    先是百裏府的四小姐刺傷了前來赴宴的四皇子,再然後竟然又從這四小姐的口中,聽到了這樣血淋淋的,意圖姐妹相殘的話語,這可真是精彩啊……


    先前,在宇文潤開口之前,同他對視過一眼之後的百裏秋水,在他說出那些話之後,登時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網當下聽到百裏可青這麽說,她的眼底頃刻間便泛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隨即擰緊了眉心,話語當中已然帶了三分無奈。


    “四妹妹,在聽到你聲音的時候,四殿下就已經受了傷。若你原本想要行刺的人是我,那為什麽傷到的人卻會是跟我毫無關係的四殿下呢?”百裏秋水歎息一聲,看向了百裏於道,“父親,看來那大夫新開的藥也是沒用,四妹妹的瘋病怕是再也好不起來了。”


    百裏於道身子一震,青白一片的臉緩緩地對準了百裏可青,那略顯蒼老的一雙眼睛所閃現出來的決絕冷光,令百裏可青在瞬間顫抖不止了起來。


    “你血口噴人!我沒有瘋!我要殺的人就是你!我沒有瘋”


    她那尖利的喊叫每衝出口一句,百裏於道眼中的堅決就會增強一分,終於,跪在地上的他,衝著一旁有些顫抖地揚起了手,“來人,把四小姐給我拖到祠堂,將她的名字用雞血在族譜上劃去!”


    “父親父親!?”百裏可青圓睜了雙眼,那徹骨的寒意令她的牙齒上下磕碰不停,發出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咯聲響,“你要讓我死?你真的要讓我去死嗎父親!?”


    即便是抱著看熱鬧心思的人,此刻也已經有些偷笑不出了,在場的人均都心知肚明,百裏家這是要清理門戶了!


    在空明,對於犯了逆天大錯的子女,父親有權用朱砂在族譜之上將其姓名塗抹而去,意思是從此家族便不再存有這樣一個人。


    並且,在將姓名塗抹之後,被塗抹去姓名的那人……即將會跪在祠堂,由父親將一杯毒酒為其灌下。


    “住口!”百裏於道恨恨地低吼一聲,對著那尚且有些無措的下人猛一揚手,立即,那掙紮唿喚不止的百裏可青就被拖了下去……


    直到百裏可青的掙紮聲徹底消失在了遠處,這在廳前圍了一圈的人仍舊還是沒有一人敢發出一絲聲響,直到宇文潤輕笑著開了口。


    “不過就是誤會一場,既然百裏大人已經給出了決斷,那麽這件事也就此結果。”宇文潤攙扶起百裏於道,“百裏大人,你不必驚慌,擾亂了府上的宴席,我才是過意不去的那個。”


    百裏於道哪裏敢讓四皇子為自己道歉,當即便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滿頭冷汗地同宇文潤再三賠過不是,這才領著眾人又迴到了前廳。


    臨走,百裏伊人有些不甘的迴頭掃了一眼,卻見到百裏秋水仍站在那棵樹下,一旁受了傷的宇文潤,同樣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大小姐在看什麽?”


    突然出現的宇文易,嚇得百裏伊人心頭一跳,隨即苦笑道:“沒什麽,隻是看到四妹妹剛才的模樣,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難受罷了。”


    說著,百裏伊人就眼圈一紅,很是有幾分楚楚可憐。


    “大小姐為人至善,隻是四小姐她現在已經是這幅模樣了,你就算心裏再怎麽難受,也是無法挽迴的了。”宇文易體貼道,“外麵風很涼,大小姐身子嬌弱,不要著涼了才好,來,我們先迴去前廳吧。”


    百裏伊人點點頭,隨即同宇文易一起迴到了前廳當中。


    等那些人都已經走了個幹淨,百裏秋水揚起視線,透過光線朦朧的夜色,望著宇文潤那一雙斜斜上揚的鳳目,“剛才為什麽要那麽說?”


    “你是問我為什麽要把她置於死地?”宇文潤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像是在疑惑百裏秋水怎麽問出這樣一個再明顯不過的問題,直到他確認她並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的在詢問時,他輕輕一咳,開口道,“這不是很明顯麽。”


    “她分明是對你懷恨在心,這次你躲過了,難保不會有下一次,你難道有把握次次都能躲得過?”宇文潤眉梢輕輕上揚,“這次正好有著大好的機會,把一個總是惦記著要如何殺你的人徹底解決掉,難道不是好過於往後每天都要小心提防著她麽?”


    看百裏秋水不發一言,宇文潤又道:“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麽?她既然都已經做出要殺你的舉動,我想你們二人之間想必也沒什麽姐妹情分可言了。不把她給鏟除掉,那危險的人不就是你自己了麽?”


    “若不是此刻是在你們百裏府上,我早就幹脆結果了她,也實在用不著如此麻煩了。”


    這番話從宇文潤的口中說出,像是在說著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百裏秋水將這內裏的意思也聽了個分明:至少對於宇文潤來說,一旦發現有什麽人要來害他,他必定會果斷地選擇反攻,並且將其一招擊入無力反抗的死境。


    百裏秋水打量著宇文潤的臉,仍舊是儒雅氣息十足的一張如玉麵容,凝視著這張俊逸的臉,她的唇角便輕輕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不,四殿下,我覺得您做的很漂亮。在你死與我亡之間,聰明的人都知道該怎麽選擇,不是麽?”


    宇文潤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自己果然沒有料錯,這三小姐,果真是有趣的很。


    若不是手上鮮血的粘膩之感令他感到不舒服,他實在舍不得這麽快就同她告辭離開,道了別,望著宇文潤遠遠離去的背影,百裏秋水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以往她隻是將宇文潤擺在了自己敵對的位置,直到他死,她都對其並不了解,可現在看來,在這樣一位看似與世無爭,溫潤儒雅的皇子內心當中,同樣也擁有著皇族千萬年來,深切鐫刻在每一位皇子骨血當中的冷酷果決。


    隻不過他的這份冷酷,包裹的遠比別人要來的厚重,若是沒有一個好辦法,能夠將那包裹其上的厚重之物一層層扯去,他仍舊還會是那個稀裏糊塗,不明不白就死在宇文易手中的單純四皇子。


    但這沒關係,她既然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複仇之路上同盟者的最好選擇,那麽她就總有法子,將那潛藏在他心中的,那頭自出生便昏昏沉睡不醒的嗜血猛獸來喚醒!


    宇文潤的身影消失了前方,正當百裏秋水也準備要迴去的時候,卻聽到身後的一叢高大的灌木發出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響。


    “誰在哪裏?!”百裏秋水低喝一聲,警惕地望著那一處。


    百裏可青已經被父親的人帶走了,應該不會迴到這裏才對,那潛伏在暗處的那人,又會是誰?


    又是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道修長的身影便從那後麵閃了出來,皇甫翌辰吊兒郎當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這麽冷的天你都不肯迴去,我還以為有什麽好東西隻能在這看。”


    “你怎麽會跑到那後麵去的?”百裏秋水眉心擰緊了起來,盯著眼前的皇甫翌辰,他是什麽時候躲在那後麵的,她剛才同宇文潤的對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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