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布衣瘋狂頭腦風暴之時,元隨雲正在饒有興致的聽著坐在一旁的綰綰,如實講述李布衣那紅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變化。


    “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遺憾自己是個瞎子。”


    雖然元隨雲的精神力同樣能感應到其麵部表情的變化,但卻缺少了最重要的顏色,想來那如變色龍一樣的麵容,真實看到後會格外有趣。


    而聽到元隨雲所說,原本還興致盎然的進行轉述的綰綰,突然有些心疼的捧著對方的臉頰道:


    “其實是有辦法的,以你做出的貢獻,直接申請去亡命當鋪斬斷與宿命身的關聯,你的眼睛應該就能恢複,何必非要將命劫全部經曆一遍。”


    元隨雲低垂雙目,那灰白色的瞳孔微微一動,英俊的麵容流露出一抹微笑道:


    “因為實力,想要如黑十三前輩那樣,通過亡命當鋪度過所有命劫,以我當前的貢獻還差了不少,所以隻能通過最原始的方法去親身經曆。


    不用擔心,如果察覺到有危險,我就會申請去亡命當鋪斬斷這條束縛住我的鎖鏈。


    但在真正的死劫來臨前,盡可能的去體悟吸收原主的一切,卻是一個難得的對自身修為的提升機緣。”


    綰綰沉默。


    她也是宿命身,所以她很清楚即便像元隨雲這種,原主帶來的提升並沒有誇張到變態,卻也比自己平日苦修的效果要強的多。


    即便成為西南州牧,元隨雲也從未放下武道方麵的修煉,或者說,他努力做好州牧的所有工作,一部分是出於對野心和權勢的渴求,另一部分則是通過這出色的工作表現,得到鬼市那邊有關修行的資源獎勵。


    他從來沒有模糊過其中的主次之分,也是因此即便他沒有入潛龍榜,沒有專屬的氣運加持,如今的實力卻無限接近天象境。


    之前初次與鬼市接觸,他才剛剛突破禦空境,這種短短幾個月的進步速度已經非常誇張了。


    綰綰見此也知道自己剛才感情用事了,她並未放下捧著元隨雲臉頰的雙手,而是認真的看向對方道:


    “等你能夠真正的看見了,第一個見到的人一定是我。”


    “好。”元隨雲溫和一笑,順勢握住對方纖細滑嫩的右手。


    “約定好了!”綰綰莞爾道。


    “約定好了。”元隨雲認真的點了點頭,那原本看似灰暗的瞳眸,在這一刻放出動人的光彩。


    而兩人在這旁若無人的親密表現,把這大廳這些糟老頭子酸的夠嗆,倒是原本準備提出辭行的李滄海,流露出會心的姨母笑容。


    直至她察覺到旁邊抖得跟篩子一樣的李布衣。


    如今的李布衣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被閃到的路人。


    也不知他做出了何種假設,臉色慘白到仿佛即將麵臨世界末日。


    “伱還好嗎?”李滄海關切問道。


    李布衣剛要迴答,卻見那個元家族人已經帶著兩個男子進入大廳。


    其一戴著青銅麵具,灰白的長發隨風飄舞,一襲黑紅色錦衣盡顯霸道氣場。


    其二也是一頭顯眼的白發,但其展露出的相貌俊朗非凡,與公子羽氣勢全開不同,他表現得溫潤如玉,就好似被大魔頭強迫挾持而來的嬌弱公子哥。


    特別是搭配他那雙與元隨雲同款的灰暗雙眸,看起來就更顯弱勢。


    但原本還一臉淡然的李滄海,卻突然神情凝重的盯著對方,同時她的聲音在有些懵逼的李布衣耳畔響起。


    “高手!這位房宿之主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法相境,還有那個青龍閣閣主也要比我強得多,此地有些危險了!”


    之前李滄海一直淡然處之的原因,是她發現元家最強的元十三限其境界隻是與之相仿,即便對方在這個境界停留的時間比她長,武道經驗也更為豐富。


    但她還是有自信可以帶著李布衣安全離去,可隨著這兩人來到元家之後,情況已經截然不同。


    “我們現在適合離開嗎?”


    “不這個時候走已經太遲了,反倒有可能刺激到對方。”


    李布衣深吸了口氣,不知何時他的雙手已經布滿汗水。


    此刻,公子羽和元士霄隻寒暄了幾句,兩人聊得話題毫無營養,純粹就是客氣完事,隨即安排入座。


    同時,雙方也沒有深入交流的意思,這也讓一直悄悄觀察的李布衣一頭霧水,不過他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左右兩席前麵的幾個座椅全都空了出來。


    即便公子羽和蕭廷坐下後,空位還有好幾個。


    這讓他愈發覺得自己將要麵對一場大陰謀,甚至可能借著自己的身份,將整個李家被元家和青龍閣強行裹挾參與進去!


    而還沒等他與李滄海想出一個合適的解決計劃。


    那個匆匆前來匯報,又匆匆離去,接著匆匆帶人過來,又匆匆撤下的元家族人,又一臉慌亂的衝入大廳。


    “族長,月陵花氏族長持請帖而來!”


    元士霄先是與元十三限交換了個眼神,才淡淡說道:


    “有請。”


    按理說以八大世家之間的關係,若是族長親自前來拜訪,自然應該身為元家族長的元士霄親自去迎客,但他此刻卻屁股不離凳子,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同樣,這點反常也被李布衣注意到了。


    這也讓李布衣滿臉黑人問號,他不太懂隻有天象境初期的元士霄怎麽這麽狂,世人皆知那花邀月已經突破到法相境,出於對強者的尊敬,也應該親自去請進來才對。


    而這反常之舉也讓李布衣覺得自己剛才的設想是否走歪了。


    但青龍閣閣主、元家族長、花家族長,這三家無緣無故的私下聚在一起,總不可能是閑來無事就湊一湊吧。


    特別以花邀月那個性格,千裏迢迢的跑到這曲溪域,本就是奇怪到不行。


    “想到什麽了嗎?”李滄海的神情嚴肅了許多。


    李布衣搖了搖頭。


    “小姑,你覺得這三家私下聚一起可能會做什麽?”


    “應該是為了推翻鬼市。


    聽說最近鬼市的赤袍軍在東南州府的攻勢愈發兇殘,青龍閣和月陵花氏的處境越來越不好,他們選擇私下聯係曲溪元氏,然後在對方內部搞破壞,還是很有可能的。”


    李布衣再次驚出一身冷汗,他覺得自己這身衣服迴去後就可以扔了,真就還沒幹透又濕一遍,黏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難受得緊。


    “這個猜測.”


    一時之間,李布衣竟然想不到打翻這猜測的理由,這讓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而坐在其對麵的小情侶,還在笑嘻嘻的商議著他那張如同變色龍的臉。


    李布衣也是察覺到了有一視線一直在打量自己,但對於元隨雲和綰綰,他沒閑心再去關注對方,因為想到三方聯合可能造成的影響,區區西南州牧又算個屁。


    況且元隨雲真要跟著元家造反的話,他這個職位也會被擼下來,以其這麽短時間對西南州府的掌控,能拉起三千人造反就算他很具有領袖魅力了。


    垃圾!傻叉!屁也不是!


    李布衣迴瞪了元隨雲一眼,覺得對方真夠二比的,大好前程不要,跟著這些傻子搞事。


    虧著昨天還裝的跟個聰明人一樣,區區被家族洗腦的


    不對啊,這些用詞放在古係十大梟雄榜中的原隨雲身上合適嗎?


    啊啊啊啊!該死!要長腦子了!


    元隨雲注意到李布衣突然雙手摁住腦門,難受的一頓在座位上蛄蛹的樣子,下意識笑出聲來。


    而還在思考後麵怎麽配合的公子羽,也是一臉看傻叉的表情,瞄向那位布衣神算。


    李布衣的名號在之前或許屁也不是,但成為宿命身之後,其繼承的卜算之術還是受到了一些人的追捧,特別是部分宿命身,他們注定的命劫已經證明那看似虛無縹緲的命運是真的存在。


    那麽能夠窺得命運一角的李布衣,其身份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若非對方出自泉昭李氏,與道域的關係親密,公子羽都想著找機會將其綁走,但現在看來,他幸好沒這麽做,或許這李布衣真有幾分能耐,但此刻這跟二傻子一樣的表現,純純拉低青龍閣的逼格。


    本來這一代青龍七宿中,四個鐵廢,一個內奸,一個反骨,隻有自己勉力操持,就讓他心很累了,再多這麽一個二傻子,他還玩什麽,帶著整個青龍閣自我毀滅完事了。


    而在其旁邊閉目養神的蕭廷,也注意到李布衣的反常。


    對此他就很淡定了,這年頭傻子那麽多,就算在這正式場合冒出來一個也很正常,有這閑心關注他,還不如想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麽突破法相境。


    但作為元家的主人,元士霄的心情就有些難受了,他此刻隻能跟元十三限悄悄訴苦。


    “這李布衣什麽情況,怎麽抱著頭扭來扭去的?”


    “卜算之術的反噬?但隻聽過吐血的,沒見過發癲的。”元十三限也是表示這次長老見識了。


    不過還不等他多發表幾句感慨,那個元家的族人就領著兩女一男進入大廳。


    走在最前,看起來身材嬌小玲瓏,但氣場卻格外強大,其氣質也更為出塵,如一朵讓人迷醉卻不敢接近一步的極寒雪蓮的女人不用多說,正是花邀月。


    也不知她是不是對元士霄沒有親自迎接表示不滿,一張臉冷的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至少降了十幾度。


    而在她身旁的是一個白發老嫗,見到此人前來,原本還在糾結是否長腦子的李布衣,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他認識對方,上任的花家族長,也是如今七大世家中,活的最久,輩分最高的一人。


    對這位花婆婆,他表現的很是尊敬。


    至於最後一個看似背景板的男人,也被兩個同類以精神力牢牢鎖定。


    但說來這三人因為要繼承宿命身,都成為了瞎子,其表現在外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一個身在黑暗,心向光明,一個身在黑暗,且甘願成為黑暗的一部分,最後一個卻意圖主宰黑暗。


    想來三人之間即便有都是瞎子這個共同點,卻並沒有什麽好聊的,之前元隨雲與花滿樓的會麵,兩人就因理念之別,差點鬧得不歡而散,若非兩人都是講風度的,可能早就互相掀桌子了。


    至於蕭廷更不用多說,他無需其他兩個瞎子的認同,也沒有那個心情去理解同類的想法。


    此刻,他注意到花滿樓,隻是因為其氣質讓他很是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他在很多人身上感受過,那是來自於宿命身之間,正邪之分所產生的天然對立,不過放到花滿樓這裏,相似的感觸會更為明顯一些。


    但也就這樣了。


    他能夠容忍這點別扭的感覺,況且他也不可能現在出手,雖然就是一巴掌的事,但之後所產生的影響,卻不是他能擔負得起的。


    隨即他收迴了鎖定在花滿樓身上的精神力,就是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而花滿樓此時的感覺也不太好。


    宿命身之間那正邪之分的幹擾,對他的影響最大,自家族長按理說就是一個反派頭子,現場的元隨雲是反派頭子,綰綰是一個後期立場不明,但前期卻格外堅定的反派小boss,蕭廷和公子羽直接是兩個反派大boss。


    元十三限的情況有點小問題,屬於反的沒那麽直接,但還是穩反一方。


    剩下的元士霄,按照其宿命身原主的性格,稱得上一句嫉惡如仇,可更像正邪隨心且左右橫跳的怪客。


    李滄海的情況也差不多,她那一大家子的事,說正不正,說反不反,倒是不會受到這宿命身方麵的幹擾。


    如今在這大廳內,能與花滿樓感同身受的大概隻有李布衣了。


    但李布衣在將花老族長扶到座位上後,還處於即將長腦子很痛苦,以及搞不明白這三方勢力聚在一起到底要不要推翻鬼市的糾結狀態。


    其混亂的思維一舉壓過了那種關於宿命身正邪理念的幹擾。


    反正在他看來,除了自家小姑姑,在場的沒有一個好人!


    此刻,花邀月一言不發的坐在左邊第一位,連對元士霄這個元家的主人,打聲招唿都欠奉,反倒是花老族長補上了應有的禮節。


    隨著現場的氣氛逐漸凝重,李布衣一顆心也提了上來,他感覺該聊正事了。


    結果那個元家族人又雙叒叕急匆匆的來到大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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