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岩不死心地又撥打了一遍,電話裏還是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著電話裏冷冰冰的女聲,周慕岩突然感到自己的左眼皮突兀而猛烈地跳了一下,心裏也突然間有些不安起來。


    以前他從來不會相信所謂的“右眼跳財,左眼跳災”的迷信論調,可是現在他卻有些心思不寧,胡思亂想了起來。


    他掛斷電話,然後又重新撥了個號碼出去。


    電話接通,那邊隻是喂了一聲,周慕岩就急急地問道:“夫人呢?”


    接電話的是張伯,他愣了愣,想到剛才老伴兒跟自己說夫人出門去了,就迴道:“先生,夫人好像出門了。”


    “什麽,出門了?”周慕岩不由得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有些緊張地問道,“去哪兒了?什麽時候出去的?”


    該不會這麽久沒等到他,自己一個人去了山上別墅吧?


    “這個我不清楚,先生,您等一下,我叫老婆子過來跟您說,夫人走的時候跟她說了。”


    張伯說著,招手叫了張媽過來,張媽走過來接了電話,“先……”


    “生”字還沒出口,就被周慕岩打斷,“夫人什麽時候出去的?去了哪兒?”


    “……夫人……”張媽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說道,“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前出去的,去了哪裏她沒說,也不讓問,我說讓司機送她她也沒讓。”


    “她走之前有沒有帶什麽東西,或者有沒有說什麽?”周慕岩皺眉,有些後悔光顧著處理公司的事忘了時間,沒早點打電話迴家。


    “夫人什麽東西都沒帶,就是平時的一個小挎包。不過夫人走之前跟我說,如果先生你迴來了,讓我跟你說一聲,讓你等她一下,她很快就會迴來。”


    張媽聽著周慕岩的語氣有些緊張,弄得她也跟著緊張兮兮起來,夫人說很快就迴來,可這都過了快兩個小時了還沒迴來,夫人到底是去哪裏了?別出什麽危險才好!


    她努力迴想了一下蘇知愉走之前的情形,當時她在門口,夫人和央央少爺在客廳沙發那裏,夫人當時好像接了個電話?對!


    “哦,對了,先生,夫人臨走之前好像接了個電話。”


    “電話?什麽電話?誰的電話?”周慕岩立刻警覺起來,最近以來,在他的意識裏,隻要接到莫名的電話,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當時離得遠,沒聽清……”張媽話還沒說完,周慕岩就已經掛了電話。


    魚兒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那這個打電話的人應該是她熟悉的人,不然她應該不會急急地出去赴約的。


    那是誰打的電話呢?周慕岩邊拿起外套出門,邊在腦子裏快速把蘇知愉的人脈過了一遍,然後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他先想到的是洛緩緩,她們這兩個最好的朋友又有一段時間沒見了,興許是洛緩緩把她約出去聊天了。


    但是,他不知道洛緩緩的電話號碼,隻能打給紀流雲碰碰運氣,看他知不知道。


    電話接通,他等不及紀流雲開口,就問道:“洛緩緩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那邊紀流雲顯然慢了半拍,他不明白慕岩為何突然關心起他和緩緩來了,


    “在啊,我現在就在她家裏陪她呢,怎麽了?”


    “那知愉呢?”周慕岩心裏隱約覺得可能要失望了,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問道。


    “蘇蘇?她不是應該跟你在一起嗎?你怎麽反倒問……”說著紀流雲突然意識到什麽,“蘇蘇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慕岩也來不及跟他多解釋,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她差不多兩個小時前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出門了,現在她的手機也關機……我有點擔心。”


    “你別急,你現在在哪裏?”紀流雲現在比他冷靜一些。


    “我現在出公司,開車去找她。”周慕岩說著,已經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佟傑看到他出來,想問一句他去哪兒,是不是要下班了,可還沒來得及出口,就看到身影一晃,總裁已經晃出很遠了。


    “你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怎麽找?你這樣盲目地一通亂找,既費時又費神。這樣吧,找個地方,我們碰麵,先分析一下她最有可能去了哪裏再……”


    本來紀流雲也是為他著想,可是不等他把話說完,周慕岩就沉不住氣地低吼了一句,“我現在哪裏還有時間和精神去先分析?如果真的有危險,不等分析完,她就出事了!敢情有危險的不是你老婆!”


    紀流雲知道他是擔心蘇蘇,心情急躁,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不一定就是有危險,你先放鬆,再打電話問問其他人有沒有見到蘇蘇。我現在也開車出門,我們隨時保持電話聯係。”


    他剛說完,周慕岩的電梯開了門,他順手把手機掛掉,同時長腿一邁進了電梯。


    洛緩緩看著紀流雲掛了電話,就急急地拽著他的袖子問道:“怎麽了,蘇蘇她怎麽了?”


    “慕岩說蘇蘇不見了,手機也關機了。”紀流雲邊說邊拿了外套和車鑰匙,“我現在去幫慕岩找找看,你乖乖在家待著,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和你一起去。”洛緩緩抓著他袖子的手沒鬆開,跟著他的腳步往外走。


    “你去做什麽,你一個孕婦,別到時候蘇蘇沒事,你出了什麽事。”紀流雲微微皺眉,想把她按在沙發上坐下。


    “我沒事!”洛緩緩掙脫開他的手,走向玄關處,“蘇蘇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我知道她不見了怎麽可能在家待得住?與其在家裏胡思亂想提心吊膽,還不如跟著你去。”


    紀流雲見拗不過她,想想她說得也有道理,隻好點頭,“好吧。”


    兩個人快速換了鞋出門。


    ………………………………


    別墅裏,張媽掛了電話之後,有些著急又自責地連連用一直手背拍打著另外一隻手,“夫人要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這可如何是好?哎呀都怪我,我要是堅持問問她是誰打電話找她就好了。唉……”


    見她唉聲歎氣,一旁的張伯也滿麵愁容起來,兩個人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這個時候,央央邁著小腿走了過來,“張奶奶,媽媽怎麽了?我剛才……”


    “哦,沒什麽。”張媽怕嚇到他,不等他說完,就彎下腰牽了他的手,勉強笑了笑,“小少爺,走,我們去那邊玩。”


    “我剛剛聽到……”央央還想說下去。


    “小少爺你聽錯了,我們剛才什麽都沒說。”張媽牽著他的手就走。


    央央卻一把掙脫,“張奶奶,我剛剛聽到媽媽打電話,叫電話裏麵的人什麽,韓什麽可。”


    他當時玩玩具沒認真聽,隻模糊記得媽媽叫了韓什麽可。


    “啊,韓恩可!”


    他話剛說完,張伯和張媽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快,快給先生打電話,告訴他是韓恩可給夫人打的電話。”張媽連聲對張伯說著,然後一臉興奮地看著央央,摸了摸他的小臉,“小少爺,多虧了你了。”


    說完,心裏又惴惴不安起來:這個韓恩可,向來就對夫人不安什麽好心,這次打電話過來,怕又是來者不善啊!


    ………………………………


    周慕岩出了電梯,直達停車場,開了車戴上藍牙耳機,又開始撥打電話。


    他這次打給的是蘇家。


    接電話的是薑玉珍,她一聽到是周慕岩的聲音,就高興地道:“慕岩,怎麽現在打電話過來?哦,你是不是要和愉兒迴來吃飯啊?如果是,你們就趕快過來吧,我這飯也剛開始做,等你們來了,也差不多好了。”


    周慕岩一聽就知道了蘇知愉並未在蘇家,便如無其事地開口,“不是,媽,隻是我想著這麽久沒帶知愉迴去了,就給您打個電話告訴您一聲,過段時間我們就去看您和爸。”


    “好好,我和你爸也知道你們忙,等你們忙完了,什麽時候過來都行。”


    周慕岩怕她起疑心,就又耐著性子和她寒暄了幾句,才借口掛了電話。


    接著又給山上的別墅打了電話,迴複依然是不在。


    掛了電話的周慕岩眉頭越皺越深,和蘇知愉可能有聯係的人本就不多,既然她沒去找洛緩緩也沒迴蘇家也沒去山上別墅,那她能去哪兒?


    電話打的越多,周慕岩心裏的擔憂越重,越來越焦躁不安,朋友親人那裏她沒去,那麽,那個打電話的人很可能是她或者他的敵人,這也就意味著,她的危險係數隨之增高!


    他邊開車,眼睛邊往車窗外四處張望著看能不能發現那抹熟悉的身影,腦子裏還邊快速地搜索著下一個要打電話的目標。


    目標還沒落定,就聽到電話響了起來,他快速按了一下耳機,“喂……”


    接聽完電話,周慕岩神色沒有放鬆,反而更顯得擔憂,他沒想到會是韓恩可打的電話,或許他早該想到有可能是韓恩可打的電話。


    韓恩可找蘇知愉,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會是好事。


    可是,韓恩可會把她帶到哪裏去呢?


    他正陷入沉思,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紀流雲。


    “周慕岩,有蘇蘇的消息了嗎?”打電話的卻是洛緩緩。


    “現在知道了,是韓恩可給她打了電話,她才出門的。可是,我卻想不出韓恩可究竟能把她帶到哪兒去。”周慕岩的聲音有些低沉。


    說完,他沒聽到洛緩緩的迴應,反而是聽到了刹車的聲音,然後電話裏傳出來的又是紀流雲的聲音,“怎麽,是韓恩可約蘇蘇出門?這個韓恩可又想出什麽幺蛾子!”


    “可是,我現在卻連找都找不到她!”越想周慕岩就越覺得自己惱火憤怒,他惱火自己,憤怒自己,就算知道他的小魚兒有危險,他卻無能為力!


    這種有力氣卻沒地方使的感覺,讓他越來越難受。


    隻聽“嘭”的一聲,周慕岩一拳頭砸在了車窗玻璃上。


    那麽堅硬的車窗玻璃,居然被他的一拳頭砸的裂開了好多條細細的裂縫。


    瞬間,有血從他的拳頭和車窗之間的縫隙中流了下來。


    周慕岩卻仿佛沒有看到,也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臉上盡是深深的懊惱和擔憂。


    巨大的響聲,隔著手機都嚇了紀流雲和洛緩緩一跳。


    “慕岩,你怎麽了?慕岩,你說話,慕岩,周慕岩……”紀流雲擔心地叫著。


    過了好一會兒,周慕岩才緩緩說道:“我沒事。”


    紀流雲和洛緩緩這才鬆了口氣,停了一會兒,紀流雲又說話了,“慕岩,既然是韓恩可給蘇蘇打的電話,那她會不會把蘇蘇約到了周家老宅呢?”


    “不可能,”周慕岩沒絲毫猶豫地否決了,“老宅有老爺子在,而且又人多眼雜,韓恩可沒有那麽傻,非把她約在老宅。”


    “可是,這兩天周爺爺都不在老宅啊。而且據我所知,今天晚上你二叔二嬸,三叔三嬸也都不在家,他們都參加酒會去了。”


    周慕岩剛從美國迴來,還沒太多的精力去了解周家其他人的行蹤,至於周益海的,他更是不太關注的。


    “什麽?老爺子不在家?”周慕岩立刻坐直了身子,“你怎麽知道?”


    “這你就別管了。但我確定周爺爺不在家,他和管家已經出門兩天了,不過,去了哪裏我倒不清楚。”


    自從十八年前發生那件事,自家爺爺和周家爺爺鬧翻之後,每次他去周家看姑姑,爺爺都讓他幫他留意一下周家爺爺的行蹤和舉動,然後迴去告訴他。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打探周家爺爺的行蹤竟然成了爺爺的習慣,直到現在都會時不時地讓他去打探周爺爺的行蹤。


    而這種打探行為,並不是有什麽惡意或者陰謀,也許是怕周爺爺又犯糊塗做出對慕岩不利的事情來,又或者隻是一種習慣而已!


    這不,昨天一探就探出了周爺爺帶著管家出了遠門了,而且似乎要三四天不迴家。


    但是,現在他沒時間跟慕岩仔細解釋,找蘇蘇要緊。


    聽了紀流雲肯定的迴答,周慕岩沉思了一會兒,什麽話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既然老爺子不在家,那韓恩可沒了顧忌,很有可能把知愉約在老宅。


    就算他們的推測是錯的,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也隻能是先趕去老宅了。因為除了老宅,他暫時還真想不到其他有可能的地方。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說。


    紀流雲見周慕岩掛了電話,便把手機往置物盒裏一丟,發動了車子,“走,我們也去周家老宅。”


    ………………………………


    周家老宅,二房獨院,一樓大廳一隅。


    看著韓恩可推開了那扇很隱秘的門,然後讓她進去。


    蘇知愉遲疑了兩秒鍾,又想到既然自己來都來了,還怕進一間房?這裏和主宅相隔並不是很遠,另一邊又是三房的院子,韓恩可應該是沒有膽量在這裏做出什麽事情來的。


    她抬腳,走了進去,在她背後的韓恩可,臉上露出一絲夾雜著得意的冷笑,跟著她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剛才有外麵的光線照進來,並不覺得這裏麵很暗,現在門被關上,裏麵竟然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韓恩可,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蘇知愉一時間有些慌亂,她本能地轉過身,伸手想要去抓韓恩可。


    在她還沒找到韓恩可所在的方向時,突然又有一束小小的亮光打在她的眼睛上,她下意識地就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還沒來得及等她的眼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她的雙手就被人狠狠地鉗住,同時那束亮光從她眼睛上移開,她驚唿一聲,“誰?”


    沒聽到迴應,她反而被人拖著走,湊著那束光,她看到兩個強壯的男人一左一右,架著她的兩隻手臂,正下台階。


    蘇知愉有些驚訝,她以為外麵有個隱秘的門就已經是很神奇的事情了,沒想到,這裏麵居然還有一個更加隱秘的地下室嗎?


    她迴頭,看到韓恩可正跟在他們身後,拿著手機照著路。剛才那束打在她眼睛上的亮光,或許就是她手機上的手電筒發出來的。


    蘇知愉本能地想掙脫,想喊叫。


    可是,她的力氣顯然遠遠不是那兩個男人的對手,她想喊叫,又想到這既然是密室,那隔音效果肯定特別好,即使她再大喊大叫,恐怕外麵的人也聽不到分毫。


    況且,這是在二房的院子裏,外麵的人都是二房的人,聽到了也不會有人想著救她。


    蘇知愉隻好邊用她那微弱的力氣掙紮著,嘴裏邊說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台階並不長,轉了個彎又走了幾步,麵前又是一扇門。


    蘇知愉沒想到,二房的這棟獨院,暗裏竟然還另有乾坤。


    韓恩可從後麵走上前去,一把推開門,伸手在裏麵牆上按了一下,“啪嗒”一聲,燈打開了。


    兩個男人猛地一推,蘇知愉踉踉蹌蹌地就進去了房間,她極力控製身體的平衡,才不至於讓自己撲倒在地。


    那兩個男人也走了進來,分別在牆邊站立。


    “這是哪裏?”蘇知愉穩住身子,揉著自己被弄疼了的手臂,轉頭看向隨後進來的韓恩可。


    “別那麽大驚小怪,隻是一間地下室而已。”韓恩可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說話的語氣很是淡然,聽不出什麽情緒。


    “你不是說讓我過來就是要告訴我十八年前的真相?有必要到這麽隱秘的地方來嗎?”


    “嗬,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過來是要告訴你什麽真相?況且,就算我在電話裏是這樣說的,你有證據嗎?”韓恩可嗤笑一聲。


    “韓恩可,我真是太傻了,竟然相信你的那些鬼話!”蘇知愉盯著她,“你不覺得你用愛當借口是對神聖的愛的一種侮辱和褻瀆嗎?”


    “哈哈哈……”她話音剛落,韓恩可就發出一長串的大笑,“蘇知愉,你不覺得你太天真了嗎?愛值幾個錢?再神聖的愛又值幾個錢?還需要你用上侮辱和褻瀆這樣的字眼!就算我愛慕岩哥,可他不愛我,我永遠也得不到他,得不到他的愛,在我看來,這樣的愛是悲哀的,又何談神聖?”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蘇知愉實在不想再跟韓恩可聊下去,但,她還不知道韓恩可此次的目的。


    “你把我叫到這種地方來,是要做什麽?”蘇知愉環視了一下四周,銅牆鐵壁一樣的地下室,她總不會是請她來“喝茶敘舊”的吧?


    “我在電話裏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是以周家主母的身份,讓你過來把事情解釋清楚的嗎?”韓恩可嘴裏十分自然地說著根本就沒影的事。


    “事情?解釋什麽事情?”電話裏她顯然不是這樣說的,蘇知愉知道她這是在狡辯。


    但是,事情?什麽事情?她又有什麽事情需要向周家主母解釋的呢?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韓恩可抬起一條腿搭在另一條上,悠閑地晃悠了幾下,“跪下!”


    她的聲音顯得輕柔而悠閑,仿佛她是在說著無關緊要的小事。


    蘇知愉一怔,“我為什麽要跪下?就算你是當家主母,我也用不著像你行這麽大的禮吧?”


    開玩笑,她以為還是階級森嚴,動不動就下跪的古代啊?


    “為什麽跪下?”韓恩可像是聽到了好笑的事情,冷冷笑了幾聲,接著道,“行家法的時候,受家法的人不需要跪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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