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無章的氣流在湧動,到處都是隻往腦仁鑽的聲音。值得慶幸的是,這次不必再象往常那樣憋氣躲避追蹤。但形勢依然不樂觀,隻要有蜘蛛抬頭立刻就會發現牆頭上有侵入者。


    擠在一起的蛛群你推我搡,眼看著就是自己打起來的樣子。如果牆壁被蛛群擠塌,後果不堪設想!李澤看到牆頭不時有灰塵震落下去,連打手勢讓石小川趕緊脫離危險環境。


    立於牆頭的石小川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牆壁在抖動,朝機械犬豎起食指擺了擺。等確認機械犬看清楚,這才慢慢把攥住狗嘴的左手鬆開。


    在盡量保證不說話的前提下,石小川指了指屋頂希望機械犬明白他的意思。當看到機械犬慢慢轉身,石小川輕抬腳沿著牆頭朝屋頂移動。


    這不知過去多久,即將落山的夕陽還在那個位置上。除了火燒雲不時變幻著姿態,所有的一切跟剛進入葫蘆口時看到的一樣。


    多虧角度合適,斜陽照出的影子是在牆壁內側的院落之中。影子要是投射在街道上,行動時產生的光影變化絕對會引起蛛群騷動。


    也許是機緣巧合,所以才慶幸不已。石小川有意無意地迴頭朝院落裏看了一眼,突然發現地麵並沒有影子。


    我擦!怎麽會!?


    躲在屋頂上的李澤並不知道石小川突然停下來的原因,苦於無法出聲隻能循著石小川的目光找答案。


    當發現立於牆頭上的人好象沒有影子時,李澤轉頭往下右側天邊的落日。依照往常或者說正常的話,人影至少會被拉長至三米。而現在...


    李澤不敢再繼續往下想,抬起手臂用手掌遮住太陽。光線並未透過掌心射過來,而放低的手也沒在青灰色瓦片上留下任何影子。


    隨後的發現隻會越來越多,房屋樓台以及周圍的一切都沒有影子,包括那些塞滿整條街道的黑色蜘蛛也都沒有影子。


    不管了!


    李澤終於放棄尋找答案,她知道世間很多事情永遠沒有真正的答案。與其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還不如抓緊時間活著當下。


    活著,我們才可以去探索未知。隻有活著,我們才可以一步步走出迷霧,直到天晴!


    標準的戰術手勢通過十指簡單的變化一次次傳遞出去,李澤不斷努力著想讓站在牆頭上的石小川看到。


    地麵湧上一股風,那是起伏的黑潮形成的。不帶一絲氣息,輕輕地拂過。低頭,是起伏的黑水。轉頭,是李澤焦急的眼神。


    當四目相對,天地間突然一片空明。李澤用手指指石小川,然後指指自己的心。


    石小川低頭看看手掌,然後用盡全力攥成拳。力量!充滿力量的感覺,正源源不斷地從指間傳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就在石小川準備繼續前行之時,腳還沒抬起來就看到蛛群中有一隻黑蛛被擠得立了起來。暗紅色的兩隻小眼直勾勾地瞪著牆頭,瞪著立於牆頭之上的一人一獸。


    那一刻,整個環境就這麽突然寂靜了下來。仿佛定格的膠片,瞬間變成一幅靜態畫。連綿起伏的黑潮一波過後也不再湧動,無數雙紅色眼珠好似小魚在水中遊走。


    借助噪雜的環境,石小川和李澤這才敢唿吸。當畫麵突然靜止不動,綿長的唿吸節奏馬上停止。哪怕是極細微的唿吸,都有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看著再次變成橡皮狗的機械犬,暗覺好笑的石小川甚至有點羨慕機器。機器不需要唿吸,更不用擔心氧氣稀薄的問題。就這麽站上一年兩年,直到能量衰竭關機。


    別看蛛群龐大,腦子都不太夠用。或許在它們的印象裏,記憶隻是個浪費糧食的過程。與其想著昨天前天的事鬧心,還不如琢磨著怎麽才能多儲存點糧食。


    有了記憶方麵的缺失,蛛群對以前牆頭上有沒有東西絲毫沒有概念。瞪著大眼小眼朝上瞧了半天,愣沒想起之前的牆頭是個什麽樣子。


    當第一隻蜘蛛不再關注,隨後就會有第二隻、第三隻到第n隻。當騷亂再度出現,吱吱咯咯的骨甲摩擦聲此起彼伏。


    短暫的對峙終於結束,石小川的額頭瞬間見了汗。確認自己不再是蛛群的關注對象,這才繼續沿著牆頭朝屋頂慢慢移動。


    在移動過程中,石小川琢磨出個極其有效的應對方法以消除地麵蛛群的關注。隨後得到充分印證,而且步驟十分簡單。每一次前進動作隻走一步,然後保持隨後的動作不變等數秒。


    依此類推,甚至可以完成上百米的移動距離。就算期間被蛛群中的蜘蛛發現也不用擔心,因為它們早已弱化的記憶板塊並不給力。這一秒看到的變化,並不代表它們能夠順利地將記憶聯係到下一秒。


    終於看到變成機器人走路的石小川抵達屋頂外緣,李澤仿佛等待了一萬年。每一步,都讓人牽腸掛肚!正準備起身過去接應,就見石小川微微搖了搖頭。


    石小川不是不想馬上跳上屋頂,而是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牆頭到屋頂的高度,機械犬爬不上去。若是跳,並不結實的屋頂根本承受不住機械犬的體重。


    當石小川機械地轉身並快速低頭,李澤馬上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機械犬無法交流,它隻會跟著主人。假如石小川跳上屋頂,機械犬肯定也會跳上去。屋頂可以承受數人的重量,卻無法承受超重的機械犬。


    地麵湧動的黑潮再次碰撞到牆壁,震動過後有青磚鬆動跡象。或許再來這樣的一次撞擊,整堵牆就會徹底崩塌!


    石小川控製好平衡,低頭注視著機械犬的眼睛。他清晰地感覺到,一絲靈氣在裏麵閃動。那是頂尖科技永遠無法複製,隻有偉大生命才具有的生命之光。


    一個大膽的念頭,石小川如醍醐灌頂般透徹。我曾對我的兄弟承諾,從此不離不棄生死與共!當你正式加入小隊,你就是我的隊員。從現在開始直到永遠,我們都是不離不棄生死與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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