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坐井觀天


    “啊!”


    那男同學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毫無征兆的尖叫了一聲,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撞翻了他身後的椅子。他指著照片講,蔣遠誌,蔣遠誌……


    我想,如果是換做以前的我。在室友的櫃子裏找到這樣一張照片的話,我肯定也會和他的表現一樣。或許還不如他。


    隻不過,我現在沒空去理會他,就讓他先“冷靜冷靜”。畢竟人的膽子都是被嚇出來的,說不定嚇著嚇著,要麽就習慣了,要麽就嚇死了。


    就在我思考著淩絳說的那個“人胎鬼仔”是什麽的時候,我看見櫃子裏的那朵花突然無緣無故的著火了。更令人驚詫的是。那火光不是紅色的。竟然是綠色的!


    那朵花原本就是用紙紮成的。被火這麽一燒,瞬間就燒沒了。而且連灰燼都沒有剩下。淩絳看到這裏。趕緊把蔣遠誌的遺照放了迴去。可是事情還沒有就這麽結束,那擺放在櫃子中央的三根香煙,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被點著了!


    我看著香煙尾巴上的火星,竟然是一閃一滅,就好像是有人在抽煙一樣!我指著香煙剛要說話,淩絳講一把將櫃子的門給關上了。然後對那個男同學說,今晚你們都住外麵去。


    我看見他目光呆滯,臉上神情還是一副驚恐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思考能力,也不知道淩絳的話他聽進了去了沒有。這個時候,淩絳走過去,伸手拍了拍他左肩,用的是生火手勢。然後淩絳又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那個男同學這才不住的點頭,然後站起來往外麵跑了。


    我問淩絳,人胎鬼仔是什麽?


    淩絳說,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


    她說話間,摘下頭上的發簪,在衣櫃的門上,橫豎各劃了兩道,看上去是一個“井”字,然後她又在井字的中間畫了一個圈。還沒等我問,淩絳就主動給我解釋,說,這是“坐井觀天”,也不知道能困多久。對了,你身上有銅錢沒有?


    我在身上摸了摸,還真被我找到一枚銅錢,這還是之前陳先生給我公雞叫魂的時候塞我腳上,被我偷偷藏起來的。當時想著這銅錢這麽牛逼,說不定以後能夠派上用場,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淩絳不知道這銅錢以前塞過我的腳,從我手裏接過去之後,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問我,你還認識鞋匠?


    這女人,鼻子是屬狗的麽?雖然這銅錢塞過我的腳,但是都這麽多天了,味道早就沒了,她怎麽一聞就聞出來了?


    我說,認識,是我們鎮上的一個鞋匠,原名陳恩義,我們都叫他陳先生。


    淩絳點點頭,說,是鞋匠的最好。


    說著,她把那枚銅錢放在右手手心,不見如何用力,那枚銅錢就跳了起來,然後又跌落手心,然後淩絳的手指飛速轉動,那手法,我看著好像陳先生之前用銅錢打黑貓的手法,隻是他們的速度都太快,我就算是有心去記,也記不下來。最後,淩絳以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著那枚銅錢,拇指用力,把那枚銅錢按在井字裏麵那個圓圈的中間。


    當她鬆開手,那枚銅錢竟然沒有掉下來。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看見這種違背物理法則的事情了。我自己私下裏也用這枚銅錢試驗過,書本,手機,玻璃,門板----無一例外的,全都粘不住掉了下來。我想,很可能和他們的那個手法有關。


    弄完這個之後,淩絳拍拍手,問我,考考你,這叫什麽?


    我看了一眼櫃子門板上的那個圖案,想著之前淩絳說的坐井觀天,於是猜測道,難不成是“落井下石”?


    我說話的時候是盯著淩絳的,當我說完的時候,我看見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又歸於平靜。隨後她隻是風輕雲淡的點點頭,說,確實叫“落井下石”,那枚銅錢就相當於石頭,也是為了困住他。你去樓下買把鎖,把櫃子鎖起來。


    我問,鎖能鎖住那東西?


    淩絳搖了搖頭,很是失望的說,鎖是用來防人的。


    我頓時恍然大悟,淩絳這是害怕蔣遠誌的室友不小心打開櫃子門。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細膩。


    於是我下樓買鎖,等我迴來的時候,我聽見淩絳在打電話。在我進門的時候,她剛好講完最後一句話掛斷了電話。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我聽得很清楚,是,他快迴來了,我先掛了。


    雖然我不知道她在給誰打電話,但是我知道,她說的這個“他”,一定是我。


    說實話,我之前還對淩絳有一些好感,畢竟能當上校花的女生,身材樣貌肯定是沒得說的,而且她還和我一起進過男女宿舍樓,周圍同學的目光很是讓我虛榮心得到滿足。對於這樣的一個女生,要說沒好感,那絕對是騙人。


    可是,我無意間聽到的這個電話,讓我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於是不自覺的對淩絳有了一絲防備。


    我沒問她是在給誰打電話,因為這樣白癡的問題,就算是我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於是我拿起從宿舍樓下撿的鑽頭開始裝鎖。


    裝完鎖後,我把鑰匙交給淩絳,從我進來到現在,一句話沒說。


    我低著頭站在一旁,等待著淩絳的下一步指示。是的,在我看來,他們這些匠人,張哈子也好,張牧也好,我麵前的淩絳也好,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知道的,懂得的,永遠都比我多,可是卻從來不告訴我,而且似乎還在謀劃著什麽巨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的對象,很不幸,似乎和我有關。


    我突然開始有點懷念陳先生了,似乎隻有他,願意迴答我的問題,也願意教一些粗淺的匠術給我。也不知道現在他在村子裏過得怎麽樣,有沒有順利的把王青鬆下葬。


    就在這個時候,淩絳突然對我說,我剛剛和我媽打電話,她讓我有時間帶你去家裏吃個飯,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所以我拒絕了。我媽還準備勸我,我就借口你迴來,把電話掛了。


    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淩絳,詫異的我目瞪口呆。她,這是,在給我解釋?我沒聽錯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她,隻好哦了一聲。


    淩絳又看了一眼寢室,然後走了出去,我跟上去,並把寢室的門給帶上,如果沒有鑰匙的話,其他人是進不去的。


    我準備跟著她下樓的時候,她卻說,你去找個人多的地方待一下,別老是一個人,一身鬼氣。


    我知道她這是下逐客令了,於是我點點頭,轉身上樓去了。


    她說讓我找個人多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就是教室和寢室。教室太遠,寢室就在八樓,所以我根本想都沒想就上樓了。


    上樓的時候,我想到了之前陳先生說過的,他們匠人常年和陰人打交道,沾了一身的陰氣,所以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吸吸陽氣。我當時聽著覺得挺好奇,沒想到我現在竟然也淪落到了這一步。


    因為我的專業是中文係,一個清閑到不能再清閑的學係。如果不出意外,室友們應該都在。等我進去的時候,發現他們三個果然在開黑打排位。老二不經意的看了我一眼,疑惑的問我,你不是進廁所了嗎?怎麽從外麵進來?


    聽到這話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我剛從村子裏迴重慶不久,之前一直在外麵,這還是第一次迴寢室。我什麽時候又去過廁所了?


    我走到陽台,推開廁所的門,眼前的一幕,差點讓我窒息。


    我看到,在廁所裏麵,有一張14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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