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以命換命


    肚子?


    我不解的問陳先生,他肚子啷個了?上次他下水破煞,上岸的時候我看到過他的肚子。沒什麽事啊。


    陳先生衝我笑一聲。講,張哈子之前肚子上都哈在流血,下水之後肚子就好咯?那魚塘滴水是靈丹妙藥,哈是創可貼?你講你是不是哈挫挫。這個都想不到?


    我一拍腦門兒,確實是我大意了。一個人的傷口,愈合的再怎麽快,也不可能會前前後後一個小時就完全好了。


    我問陳先生。那為麽子張哈子的肚子上看不到傷口?


    陳先生講,這是他們紮匠滴本事咯。可以在傷口外麵敷一層紙,看起來就和人皮沒得兩樣。所以他們紮匠滴最高本事,就是紮一個紙人,你都分不清楚他是真人哈是紙人!嘿嘿。小娃娃。所以你以後要是找婆娘。眼睛張大點兒,千萬莫娶到個紙人老婆。聽到這裏你怕不怕?


    說實話。聽到這裏我確實有些害怕。如果你每天朝夕相處的人是一個紙人,你說你怕不怕?


    隨後我又聯想到在進村的時候,我的脖子上那塊傷疤,一開始摸的時候還是滿手的鮮血,等到被張哈子貼了一個什麽東西後,再去摸竟然完好無損!


    我給陳先生講了這件事,然後問他,當時為麽子張哈子貼個東西我的脖子就好咯,現在他卻弄不好他自己了?


    陳先生講,你聽過有句話叫做“醫者不自醫”沒?差不多一個道理。加上他破煞滴時候,煞氣都溢到魚塘水裏麵,他滴傷口碰到這種水,嘿嘿……


    陳先生沒有往下講,但是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張哈子現在的情況很嚴重。


    我問陳先生,既然張哈子傷這麽重,他為麽子還不迴去?


    陳先生講,鬼曉得他腦殼裏想滴什麽,我和師叔都勸過他,他講沒得事,我哈以為他真滴沒得事,現在看來,估計老火(吃不消的意思)咯。


    我不知道張哈子為什麽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要勉強支撐著,但是我曉得,等天一亮,我就要送他迴去。就是不曉得我一年前拿的駕照,現在還會不會開車。


    剩下的時間我,我和陳先生兩人輪流看著棺材,還好一晚上都沒再出什麽事。我沒想到在堂屋橫梁上掛那麽一個小東西,竟然會有這麽大的作用。難怪古時候人們修建木房子的時候都會在房梁上畫上太極圖和左右文書寶劍,原來作用真的這麽大。


    天剛亮不久,王昌業就和一群道場先生來到了靈堂,陳先生走上去對王昌業講,今天必須下葬。


    王昌業還是那句,不能下葬。


    陳先生看了一眼王昌業,然後笑著講,這樣啊,那你們自己玩,老子不奉陪咯。小娃娃,我們走。


    陳先生講完,就光著赤腳往外麵走,頭都沒迴一下。我看陳先生這麽決絕,拿起篾刀也跟上去,然後小聲問他,陳先生,就這麽走了,萬一王青鬆出來了怎麽辦?


    陳先生沒好氣的講,關老子屁事,要不是看到你大伯是我老同學他親哥,老子才懶得管這些事。昨天晚上你又不是沒看到,再折騰一兩天,哪個哈降得住那個家夥?


    我原本以為陳先生是作秀給王昌業看的,沒想到他講完這話之後,就真的走出院子離開了。我急忙跟上去問陳先生,我講,你走這麽快,都不等他們過來勸勸你?


    陳先生講,為麽子要等?他們曉得怕咯自然要來求我。老子不收錢幫忙,他們哈這種要求那種要求滴,哈真滴以為他是大爺啊?那句話啷個講滴,對,給他點陽光他就燦爛。


    不得不說,陳先生是我見過最潮的小老頭了。不僅網絡上的詞語用的溜溜溜,還賊有脾氣。特別是他一身舊式的中山裝,嘴裏卻是最流行的語句,這樣的視覺衝擊,天底下都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了。


    我跟陳先生迴到我家,我媽正忙著做早飯,我爸在一邊修小板凳,就是上次陳先生坐著摔倒的那個小板凳。我走過去問我爸,家裏的這些板凳都是你做的?


    我爸講,我啷個有那麽好滴手藝,都是以前王木匠做滴。


    “王木匠!?”我和陳先生幾乎是同時問出口。我看得出來,陳先生的臉上也是一臉驚詫。


    我爸看到我們兩個的反應,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問了句,就是村頭滴王明宣,前幾年就死咯,有麽子不對頭滴麽?


    我講,沒得事,就隨便問一哈。


    陳先生講,我多嘴問一哈,這個王木匠是為麽子死滴?


    我爸講,聽到講好像死滴也有些不對頭。鄉親們到他屋找他做木工滴時候,看到他在做牌位,第二天在去滴時候,就看到他死了,手裏麵還抱到塊牌位,上麵刻滴,就是他自己滴名字。


    陳先生問,他死滴時候好大年紀?


    我爸講,應該是四五十歲,具體我也不曉得,反正他比我小一點。


    陳先生點點頭問,他死了之後呢?


    我爸講,然後就埋咯,啷個咯嘛,有麽子不對頭?


    陳先生講,沒得事,我這是職業病,聽到死人就想多問幾句。嘿嘿,老毛病咯。


    然後陳先生就把我拉到一旁講,王明宣,是不是就是王青鬆講滴那個在神龕上和他講話滴人?


    我講,應該是的,村子裏沒得同名同音的人。


    陳先生講,所以,這個王明宣是個木匠?


    我點頭講,應該是。


    陳先生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講,和我到祠堂去,帶上篾刀。


    我跟我爸交代了一下,就和陳先生往祠堂那邊過去了。走到祠堂的時候,陳先生從我手裏拿起篾刀,和張哈子一個德行,直接把鎖給劈開,然後走到堂屋裏,仰著頭看著上麵的牌位。


    牌位在我暈倒過後,被村民們用陳先生之前給我講的手法重新立了上去。我看著這些牌位,和以前一樣,並沒有麽子區別,我不曉得陳先生在看什麽。


    陳先生看了一陣之後,對我講,小娃娃,你看看,這上麵是不是沒得王明宣滴牌位,我看了三遍都沒找到。


    我一聽,就笑到起講,不可能,他早就死咯,牌位肯定----咦,好像真的沒有,你等等,我再找找。


    於是我專心的從頭又看了一遍,兩遍,三遍----真的沒有看到王明宣三個字!


    我問陳先生,怎麽會這樣?


    陳先生冷笑一聲講,原來是這個樣子滴,老子總算搞明白是啷個迴事咯。


    我急忙問,是啷個迴事?


    陳先生講,迴去,邊走邊講,這個地方不能久待。


    我又問,為麽子不能久待?


    陳先生瞥了我一眼,講,老子把別人祠堂滴鎖砍斷了,現在不跑,難道等到別人來捉?老子又不是張哈子,沒他那個厚臉皮。


    我聽到這話一陣無力。


    路上,陳先生主動開口講,這個王明宣滴目的,主要哈是到你身上。王青鬆隻是一個障眼法,講白了,他白死咯。


    我講,陳先生,你講清楚點兒,我有點聽不懂了。這個王明宣,我連印象都沒得,都不曉得見過他沒。為麽子目的就到我身上了?


    陳先生沒急著迴答我,而是反問我,小娃娃,你曉得請仙登位需要付出麽子代價不?


    我搖頭。


    陳先生一邊走一邊講,請仙登位,以命換命!


    我問,這是麽子意思?


    陳先生講,我一開始哈以為王青鬆是這個請下來滴“仙”,現在才曉得,原來王明宣他自己才是這個“仙”。這個局,哈要從王明宣給自己做牌位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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